得偿所愿

  伊薇回宫之后,将夜受到控制一事告诉轩辕昊煬。
  〝没想到是最麻烦的傢伙被控制了。〞轩辕昊煬的神情略为阴霾,他已经提醒夜注意,但是最糟糕的情况仍然发生。
  〝该怎么办?〞
  伊薇看向轩辕昊煬,见他沉默,若有所思。
  〝夜肯定会提高警戒,毕竟他的身边还有镜,不可能放松戒备,然而仍然被控制了。〞
  〝区区一隻半妖居然在风莱岛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伊薇的手抵着下巴,猜测道:〝我想,不用多久,夜就会恢復意识。〞
  〝怎么说?〞
  〝毕竟他听得到镜的声音。〞
  〝也是,那个人类对他而言很重要。〞轩辕昊煬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迅速隐去,连伊薇都没有察觉到。
  有许多妖怪摆脱控制的先例,难怪伊薇认为夜很快就会恢復意识。
  轩辕昊煬看向伊薇,眼神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不过,万一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夜绝对是最难缠的妖怪。〞
  〝你认为夜可能摆脱不了控制吗?〞
  轩辕昊煬认真地看向她:〝毕竟事情总会出乎意料,不是吗?〞
  当初他以为有了他的提醒,夜不需要担心会被控制,然而结果仍发生。
  伊薇轻笑:〝看样子,珂权的事情让你很懊恼。〞
  轩辕昊煬瞅着伊薇的微笑,不自在轻咳一声:〝毕竟我碰到的妖怪做事情都不经过大脑,不用我去找就亲自找上门了。〞
  〝第一次处理这样的妖怪?〞
  轩辕昊煬点头,现在想想他真庆幸森林的妖怪都像狩影,做事情都明着来,不屑偷偷摸摸。
  轩辕昊煬接着说道:〝不过我已经让春槿去调查百姓的住户了。〞
  〝你怀疑珂权藏身在森林之外?〞伊薇惊讶,没想到这一层。
  〝我发现森林完全没有他的踪跡,他肯定不在森林,加上鬼魅又确定珂权在风莱岛,所以就让春槿去一般百姓家中寻找了。〞
  〝对了,夜是在镜的家被控制了......〞并非在森林中。
  〝春槿的灵力虽然不强大,但是还不至于连半妖都有办法破解。〞
  〝但是森林中消失的妖怪是怎么一回事?〞
  〝最初,我是怀疑鬼魅。〞
  伊薇一愣,替鬼魅说话:〝鬼魅不会背叛我。〞
  没想到伊薇这么相信鬼魅,思及此,轩辕昊煬不快:〝之后我暗中看紧他的一举一动,结果发现他没有跟珂权联系。〞
  〝那么森林的妖怪消失......〞
  〝妖怪可以穿梭时空,却无法决定会出现在哪个地点。大概初次来到风莱岛时,有一群受到珂权控制的妖怪抵达森林,然后消灭那些妖怪了。〞
  〝那么现在那些妖怪......〞
  〝有些我处理掉了,其他的大概就是鬼魅和狩影他们消灭了。〞
  伊薇松了一口气,想到春槿,又问道:〝让春槿独自去找珂权会不会太危险了?〞
  〝别忘记,春槿也是巫女,不会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伊薇依旧担心春槿的安危:〝但是,珂权的身边有许多妖怪......〞
  〝不用担心,春槿有能力保护自己,加上我也让雨绘待在她的身边。〞
  〝嗯,那就好了。〞
  伊薇放心之后,看到轩辕昊煬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还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轩辕昊煬的声音带着恼怒:〝没想到你就这么信任鬼魅?〞
  伊薇点头:〝因为他已经成为我的手下了。〞
  轩辕昊煬看着迟钝的女人。
  〝以后不准你替他说话。〞
  伊薇疑惑,让轩辕昊煬略为烦躁,粗鲁地吻上她,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时,轩辕昊煬才放开她。
  〝要不然我会吃醋。〞
  伊薇不敢相信地看向轩辕昊煬,没想到轩辕昊煬这么反常竟然是因为他吃醋了......
  想到这里,伊薇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
  轩辕昊煬佯装动怒地说道:〝真大胆,居然也敢取笑我了?〞
  〝对、对不起,因为实在让我太意外了。〞伊薇想要止住笑意,然而嘴边的笑意不减,反而有加深的趋势。
  轩辕昊煬将伊薇抱进怀中:〝现在你总算晓得你对我的影响有多么大了吧!所以不准你对其他男人或妖怪太好,知道了吗?〞
  伊薇苦笑:〝好。〞
  〝要对我好一点、多撒娇一点,全心全意地依赖我。〞
  伊薇微笑,点头:〝好。〞
  〝真乖。〞轩辕昊煬俯身,再次覆上伊薇稍为被吻肿的唇瓣,这次不像刚才那么粗鲁,温柔吸吮她的唇,直到她轻啟嘴时,迅速地窜入檀中,与她的小舌勾弄、纠缠。
  ......
  夜晚,夜遵从珂权的命令,将巫女的灵力消除,目的达成之后就离开,并没有杀了他们。
  夜抬眸看向一片黑暗的天空,内心始终感到空虚,他可以感觉到空虚的那一块曾经被填满过,如今再次被掏空,显得不习惯,难以承受。
  〝夜。〞
  夜又再次听到那道声音,他想要回去那道声音的所在之处。
  但是,找不到回去的道路。
  〝夜……〞
  明明该感到烦躁,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眷恋那道声音,当那道声音一出现,他的空虚才稍稍被填满。
  是谁在呼唤他?
  夜的眼神如死寂一般,慢慢任由黑暗淹没他的身影。
  -
  〝夜,你在哪里呢?〞镜眼神怔忡地看着刻意留了一半的床。
  这样难熬的夜晚,镜想出去走走,那怕夜曾经告诉她,夜晚很危险,不要随意出门。
  镜苦涩一笑:〝假如出门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骂……〞
  -
  直到,那道声音又传进他的耳中,这一次感觉不一样的地方是......
  夜微微睁大眼瞳,看着眼前的人类。
  〝夜,你是不是在我的眼前?〞
  夜沉默,他确定眼前的人类没办法看见他,然而她的声音直达他的心中。
  〝夜?你怎么不说话?〞
  镜疑惑看向空无一人的前方,儘管眼前看不到任何人,但是她可以感觉到夜的存在。
  〝夜?〞
  夜很意外,没想到会有人类明明看不见他,却感觉到他的存在。尤其是她的声音跟内心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当镜想要靠近夜时,身后传来陌生的怒喊声:〝不可以靠近他!〞
  镜转头,眼瞳中清楚映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巫女服,手上拿着弓箭,摆好架势,随时攻击夜。
  巫女的眼神充满痛恨:〝妖怪!我要杀了你!〞
  最近森林之外非常不平静,到处发生巫女失去灵力的事情,她为了阻止这件事情再继续发生,这几天到处巡逻,总算逮到夜。
  夜冷静地看向巫女,不把她放在眼里,对于他的不在乎,巫女更加气愤:〝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夜的脑中只有珂权的命令,一看到巫女,他直觉必须消灭对方的灵力,让她无法成为珂权的阻碍。
  当夜正要出手时,镜挡在夜的面前阻止:〝不可以!〞
  看着眼前张开双手护着自己的人类,夜收手,不明白凝视镜的背影。
  〝你在做什么?对方是妖怪!你居然妄想保护他?〞
  镜一心只想保护夜,对于巫女的质问,镜无法反驳,只能抿紧唇瓣,脸色虽然惨白却异常坚定。
  巫女箭在弦上,彷彿下一秒就会放手:〝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
  镜坚决不让开,哪怕箭会贯穿她的身子,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夜。
  〝你......〞
  夜不懂为什么眼前的人类会选择保护他,只是他还没有懦弱到需要人类保护。
  当夜的手想要触碰镜的肩膀时,巫女脸色一沉,直觉夜和镜是一伙,马上放开弓弦。
  看到巫女的行动,夜脸色一沉,以巫女看不到的速度消失,随后站在镜的面前,欲摧毁箭时,箭穿过他的手消失,夜缩紧瞳孔,箭笔直疾射插进镜的腹中,很快地血跡染上衣裳,如同艷丽的蔓珠莎华。
  〝夜......〞
  那瞬间,镜清楚看见夜的身影,她睁大眼瞳,那抹頎长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她嫣然一笑,身子失去力气,如破布娃娃般倒在地上,插进腹中的箭化作金粉消失。
  他没事,太好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夜的身影。
  她微笑,闭上眼睛,幸好这一切都不是她的独角戏,夜是真的存在。
  直到看到镜倒地不起时,夜的心彷彿被拧紧,记忆衝破禁錮,悲慟衝破喉咙:〝镜!〞
  巫女再拔起一支箭,朝向夜:〝妖怪!接下来换你了!〞
  夜的眼神冷光,再次消失,巫女惊慌,刚才夜要保护镜时,她就很清楚眼前的妖怪速度很快,巫女提高警戒,不好的预感浮在心头。
  倏地,夜出现在她的身后,巫女马上反应过来,然而来不及放射弓箭,接着被夜用一隻手擒住脖子,那样的力道彷彿要拧断她的颈子。
  夜的神情惊骇得吓人,看着巫女涨红的脸,语气冰冷:〝你居然出手伤害人类。〞
  儘管生死一瞬间,巫女冷笑一声:〝就算是人类,跟妖怪有关係,就要杀了她!〞
  夜的眼神狠戾,加重力道,想要杀死巫女。
  〝夜......〞
  当巫女快要断气时,夜听到镜的声音,他马上放开手,赶紧来到她的身边,看到她的脸色苍白,中箭的地方血流不止。
  夜利用妖力,尝试治癒她的伤口,他勉强扬起笑容:〝镜,没事的。〞
  镜第一次看到夜,伸手触碰他的脸,感觉到他的温度,所有感觉都在告诉她,夜是存在的。
  她鼻酸,眼眶泛红,嘴角泛起笑痕:〝是真的......〞
  夜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伊薇没有骗她......
  夜一看到怵目惊心的鲜血,他惊慌,有一种恐惧迅速蔓延他的胸口,不断扩大。
  〝好了,别说话了。〞
  镜微笑,气若游丝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夜想起当初做的那件事情,他轻声说道:〝笨蛋,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她轻笑,就算失去性命,她也满足了。
  她很害怕能听到夜的声音,她害怕这一切全是自己的想像,是自己魔怔了,直到第一次见到伊薇,直到她说夜是真实存在的......
  儘管如此,她看不到夜,她知道伊薇人很好,即便说谎也不忍看到她难过,所以依旧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一次,因为那个巫女的关係,让她看到夜,那是不是代表她的生命快要结束了?
  夜抱住镜柔弱的身躯:〝夜……〞
  〝乖,别说话。〞
  夜的声音如此清晰,如同清泉般流过内心,明明该疼得受不了,镜却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我爱你。〞镜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知道。〞比起镜的笑容,夜的神情异常凝重,压抑内心的恐慌不安。
  镜的嘴畔带着笑痕,注视夜的侧庞,想要将他的容貌深刻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直到眼前的男人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重……
  这一生,没有轰轰烈烈,只是盲目期盼一个人的存在。
  直到得偿所愿,那怕她的一生结束,也值得了。
  -
  当夜好不容易让鲜血止住,却发现镜的异状。
  〝镜?〞
  镜闭上眼睛,嘴畔掛着浅浅的笑容。
  〝镜?〞夜再次呼唤她,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他缩紧瞳孔,他有预感怀中的人快要离他而去。
  〝镜,等我,不准你丢下我......〞
  夜抱起镜,前往宫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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