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回国的这一天,天空灰濛濛,气温骤降,空气中带着刺骨的冷冽。
  轩辕昊煬确保伊薇没有任何一丝受寒的可能性才出门,伊薇身穿貂皮披风,只露出小巧的脸蛋,轩辕昊煬不忘让她围条围巾。
  轩辕昊煬叮嚀道:〝要是觉得冷的话,记得告诉我。〞
  〝嗯。〞伊薇点头。
  轩辕昊煬和伊薇乘坐同一辆马车到港口,只见长老和冰蔻已经在港口等待他们的到来。
  长老一见到伊薇,马上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伊薇的身体有没有好些了?〞
  伊薇点头,浅浅扬起笑容:〝谢谢您的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我这里有东西要送给你。〞
  长老从袖口中拿出镇邪之玉,将宝玉送给伊薇。
  〝这个......〞伊薇没想到会从长老的手中拿到价值不斐的宝物。
  长老不忘叨念道:〝你就是不懂得珍惜自己,所以我才送给你这个。〞
  〝长老,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伊薇还没说完,长老就打断,佯装生气:〝怎么?嫌我送的礼物不够好吗?〞
  她慌张地解释:〝不,不是的。〞
  毕竟她感觉到这块玉带有圣洁的气息,一拿起这块玉,一股灵气温合地流进自己的体内。
  这么稀有具有灵性的宝玉很少,怎么好意思从刚认识的人手中收下?
  轩辕昊煬对伊薇说道:〝既然他要送给你,你用不着客气,直接收下吧。〞
  〝可是......〞
  轩辕昊煬从伊薇的手中夺走镇邪之玉,对长老说道:〝谢谢你。〞
  长老欣慰地点头,没想到有生之年可以听到轩辕昊煬跟他道谢。
  伊薇看向长老:〝谢谢你,长老。〞
  〝不用客气。〞长老看着眼前单纯又迟钝的女人,她大概不会想到轩辕昊煬收下之后,过没多久又会给她吧。
  伊薇正要上船时,冰蔻唤住她:〝伊薇。〞
  她停下脚步的同时,轩辕昊煬的视线也看向冰蔻这边。
  冰蔻没好气地对轩辕昊煬说道:〝不会吃了她的!〞
  〝好吧。〞轩辕昊煬走进船内。
  冰蔻是故意避开轩辕昊煬,等到他走进船舱,冰蔻才对伊薇说道:〝师兄就拜託你了,别看他这样,他一忙起来总是不知时间,常常熬夜。〞
  伊薇有点意外,没想到向来说话带刺的冰蔻居然对她这么说。
  〝我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内心很心虚,毕竟这几天是她害轩辕昊煬熬夜的。
  〝另外,操控妖怪的兇手不在银香国,你们记得多注意点。〞
  伊薇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精明地问道:〝你认为对方可能在风莱岛?〞
  〝毕竟风莱岛的妖怪强大,若是能操控一、两隻,对他而言战力大大提高。〞
  〝这件事情我会留意。〞
  〝记得告诉师兄,虽然我想他也察觉到这件事情了。〞
  〝好,谢谢你。〞
  〝那么路上小心。〞
  伊薇向长老和冰蔻道别之后,走进船内。
  一走进船舱,轩辕昊煬双手环胸,倚着门框。
  〝冰蔻跟你说什么了?〞
  〝关于追杀无的幕后黑手,有可能跑到风莱岛了。〞
  〝她只跟你说这件事情?〞显然,轩辕昊煬不相信伊薇的说辞。
  〝毕竟她担心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特地提醒我。〞
  轩辕昊煬倒也不介意伊薇没有说真话,只是说道:〝伊薇,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听到轩辕昊煬这么说,伊薇琢磨许久,最后说道:〝冰蔻很在乎你。〞
  〝你在意吗?〞
  伊薇起初一愣,最后无奈地问道:〝要在意什么?〞
  轩辕昊煬没有说话,沉默地盯着伊薇的一举一动。
  〝那么我先进房了。〞
  彷佛预料到轩辕昊煬不会回应,伊薇没有等待他的回復,逕自走进房内,关上门扉,她的背靠着门,身子慢慢地滑落,直到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年幼时,当自己被拋弃时,她曾经为自己哭过,憎恨自己的父母,痛恨自己的能力。
  有次被妖怪逼得走投无路时,她痛彻心扉地哭喊,埋怨这个世界:〝假如没有这些能力,我就跟正常的人类一样了!为什么要给我这种能力!〞
  然而,回应她的是更强大的灵力释放,灵力几乎将周遭的景物毁于一旦,待她恢復意识时,只剩下荒芜。
  眼前的景象如同她的内心世界,徒留断垣残壁。
  她曾经想过自杀,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比起让妖怪了结自己的性命,倒不如自己结束一切。
  直到她第一次遇见厉鬼,她眼睁睁看着灵魂入魔,绝望地放弃轻生的想法。
  她很清楚,若是自己轻生,魂魄肯定会入魔,因为她没有任何依靠、任何祭拜,更不用谈会有人记得。
  即使寂寞孤独到想死了,想要一了百了,她也不愿变成厉鬼继续喑哑孤独地咆哮,残害眾生,那样的下场更凄凉。
  在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情感慢慢地淡逝,被人侮辱时,从一开始的伤心到最后的无动于衷,再多的喜怒哀乐都毫无意义,渐渐麻木。
  当她面对轩辕昊煬时,总是会害怕他会不会有一天也不要她了?其实她比别人面对轩辕昊煬时,更加十分小心翼翼,彷佛走在如履薄冰的道路,只要稍有不慎,冰层就会產生如蜘蛛网般的裂痕,最后破裂,让她再次跌入冰冷的万底深渊。
  〝唉。〞伊薇轻叹一口气,对于人类,她真的很难掌握分寸,尤其是轩辕昊煬,进退都是困难。
  伊薇的神情恍惚,想起被轩辕昊煬拥抱入睡的那几个夜晚,静静地闭上眼眸。
  她,踰矩了。
  今夜,变得十分难熬。
  ......
  回国的途中,下起初雪,伊薇独自站在甲板上凝视雪景,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承接从空中飘落而下的细雪,白雪融化在她的掌心中。
  〝不怕又感冒了?〞
  轩辕昊煬的嗓音从身后传进伊薇的耳中,她起初一愣,最后说道:〝我想,我已经没事了。〞
  〝怎么在这里?〞轩辕昊煬从身后抱住伊薇,他的披风将娇小的人儿环进自己的怀中,大掌顺道将伊薇伸出去的手揽进披风中。
  伊薇微微挣扎:〝这样不太好。〞
  轩辕昊煬不肯放手:〝反正没有人看到。〞
  伊薇没有力气挣扎,轻叹一声,最后任由轩辕昊煬去了。
  〝昨晚睡得好吗?〞轩辕昊煬看到伊薇眼皮下略为明显的黑眼圈。
  〝我做恶梦了。〞
  轩辕昊煬泛起温柔的笑,没有任何预警地横抱伊薇。
  〝昊煬!〞吓得伊薇赶紧环住轩辕昊煬的颈子。
  轩辕昊煬不忘捉弄她:〝要好好抱紧,否则会摔下去。〞
  〝你......〞
  甲板不远处摆放一张黄花梨木的座椅,上头铺上软缎坐褥垫,轩辕昊煬抱着伊薇坐下来,顺势让她坐自己的大腿上,随手拿条毛毯盖在两人的身上。
  〝会冷吗?〞
  〝盖了毛毯,身边还有暖炉,怎么会冷。〞
  轩辕昊煬摸着她的头,温柔地看着她:〝那就好。〞
  〝为什么要这样抱着我?〞比起猜测,她想直接问本人比较快了。
  〝因为我喜欢这样抱着你。〞
  伊薇喃喃道:〝我对于感情的事情,什么都不懂......所以别问我。〞
  轩辕昊煬抚着伊薇的头:〝那是在逃避吗?〞
  〝以前,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陪着,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我,渐渐淡忘所有情绪,也不太能分辨感情。〞
  如今,她向轩辕昊煬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她也不晓得,是为了解释吗?还是想要获取同情?
  〝所以,不要讨厌我。〞
  伊薇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很平静,却轻易地让轩辕昊煬为她心疼。
  〝我不会讨厌你,所以你用不着害怕。〞
  〝人的感情总是会变的,不过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轩辕昊煬明白伊薇面对人类除了怯懦之外,还有不信任,所以他不会恼怒。
  〝就连我也让你这么不信任吗?〞轩辕昊煬苦笑。
  伊薇点头:〝对不起。〞
  〝也罢,不管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会等你。〞
  伊薇抬眸,不理解:〝等我?〞
  〝等你明白所谓的感情是什么。〞
  〝说不定这辈子我还是不懂。〞
  轩辕昊煬摸着她的头,似乎不怕伊薇不懂:〝那么就只好强取豪夺了。〞
  〝嗯?〞
  轩辕昊煬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他这一生从来不明白等待的意义,当初被拋弃时,他只告诉自己要变得更强大,从来不奢求什么,但是他甘愿为了眼前的女人,选择等待。
  〝假如不懂感情的话,我教你吧。〞
  〝嗯。〞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本来就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风莱岛,我永远是风莱岛的巫女。〞
  轩辕昊煬失笑:〝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的责任。〞
  〝这是当初说好的事情,不是吗?〞躺在轩辕昊煬的胸膛,伊薇感到安心,彷佛找到归属一样。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最后淡淡地说道:〝好吧,那么你不准离开我的身边,懂吗?〞
  轩辕昊煬的嗓音带着异常坚定,既然伊薇误会,那么为了留她下来,这也是一种方法,哪怕她对他没有任何眷恋,只有责任而已。
  〝懂。〞
  伊薇凝视白雪如棉絮般飘下,渐渐有了睡意,闭上眼眸,躺在轩辕昊煬的胸膛,静静地睡沉。
  〝什么时候,你才愿意接受我?〞
  轩辕昊煬凝视细雪纷飞,轻拥怀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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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蝶想说:
  最近好热,我也想念冬天
  等待冬天
  (然后到了冬天,就开始等待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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