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

  轩辕昊煬正在宫殿时,伊薇离开客栈,她很介意无的事情,于是独自前往森林寻找,看看能不能再遇到当天与无对峙的那隻妖怪。
  她打算从那隻妖怪的口中找到幕后黑手,趁事情还没扩大之前,杀死对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座森林遇见刘昂。
  刘昂一看到伊薇,马上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伊薇尚未重生之前,受到长期的孤立,很清楚看到刘昂眼神中的憎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她选择离开。
  然而,伊薇的无视惹恼刘昂:〝等一下!〞
  伊薇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
  〝关于我的事情,你应该没有兴趣。〞
  伊薇的一番话,彻底激怒刘昂,刘昂顺手丢出几张符咒,符咒彷佛有意识般排成一直线朝伊薇飞去,包围伊薇。
  〝的确没有兴趣,但是你现在踏在银香国的土地,我就不得不过问了!〞
  面对刘昂的结界,伊薇不把它放在眼底,伸出食指凝聚一点灵力,轻易摧毁刘昂的符咒。
  刘昂震惊,他完全低估伊薇的能力,他以为以他的能力可以困住她!
  伊薇不想节外生枝,打算前往无的住处,此时刘昂察觉不对劲。
  刘昂的眼神充满憎恨,比起刚才的厌恶更加毫不掩饰,质问伊薇:〝为什么要帮助妖怪?〞
  伊薇心生警戒:〝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了!这座森林只住一隻妖怪!〞
  〝你怎么认为我知道那隻妖怪的事情?〞
  刘昂冷笑:〝长老请师兄回来就是为了抓到他,将他杀死。〞
  没想到刘昂知道这件事情,伊薇一边留意刘昂的神情,一边防备:〝就算如此,他是无辜的。〞
  〝无辜?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放过那隻妖怪!〞
  〝因为你是阴阳师?〞
  他冷笑道:〝哼,像你这种人根本不明白亲生爹娘被妖怪杀害的痛苦吧!〞
  刘昂的这番话顿时让伊薇哑口无言,甚至猜测他的亲人是否被无亲手杀死。
  只是伊薇的猜测很快得到答案,刘昂双眼通红,近几咆哮地怒喊:〝我的爹娘同样都是阴阳师,却被森林的那隻妖怪给杀了!〞
  伊薇震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试图解释:〝他是被控制,你应该找到兇手......〞
  〝居然替妖怪脱罪!身为巫女......〞刘昂痛恨伊薇的说法。
  他以身为阴阳师为荣,打从心里认为妖怪不应该存在,只要是妖怪都应该被消灭!妖怪的存在迫害人类那么多年,眼前的巫女居然替妖怪说话,真令他作呕!
  〝你根本没有资格当巫女!就连人类也不配!〞
  刘昂的话让伊薇想起被排斥的那段日子。
  〝儘管如此,那又如何呢......〞看到刘昂执意挡在眼前,伊薇也不再坚持,选择离开森林。
  看到伊薇离开森林,刘昂握紧拳头,他在伊薇的身上花费太多时间,虽然想要再次找森林的妖怪,但是想起冰蔻的话,他不得已只好回到宫殿。
  伊薇离开森林之后,在附近徘徊,没有打算回到客栈,盲目的走着,最后找到无人的湖畔。
  她随意找了地方坐下来,眺望天空湛蓝澄净,凝视粼粼波光的碧蓝湖畔,她长睫敛着美眸,没有一丝表情,任由微风吹动她的长发。
  自从重生之后,一度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像个人类,直到遇到银香国的人找回过去的熟悉。
  她没有奢求什么,她只是想像个人类,不想要再被排斥、憎恨,她会做得更好,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
  在他们离开森林不久之后,那隻妖怪再次找上无。
  〝珂权给你的期限已经到了。〞
  妖怪直接大喇喇的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武空,我不想再替他做事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无暗自庆倖阳儿跑到后院玩耍。
  〝那么我要杀了你!〞
  语落,武空朝无攻击,武空擅长使用武器,手持齐眉棍,单手俐落环转,由上而下劈向无,快速朝各个角度攻击,凌厉又不拖泥带水,没有功夫的人很容易受到压制,然而无擅长使用拳法,以防守化解对方的攻击。
  双方互斗一阵子,由于实力相当,这场战斗成了延长战,为了得到目的,武空突然想起无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小女孩。
  武空眼神残忍,露出倡狂的笑容:〝无,假如我把那个女孩杀了,你会怎么样?〞
  无震惊,瞪大眼眸,无的神情让武空更加确信阳儿对无的重要性,瞬间棍棒用力抵向无,无一时大意而跌倒在地。
  只见武空马上离开寻找阳儿。
  无大喊:〝住手!她是无辜的!〞
  不把无放在眼里,论速度,他比无还要快,武空很清楚以他的个性,在这种非常时期不可能放任阳儿到自己无暇顾及之处玩耍,因此他认为阳儿一定在屋子周围。
  武空心想道:〝等我把那个女童找到,就是你的死期了!〞
  看到武空去找阳儿的当下,无不顾自己身上有伤,马上跑向后院找阳儿,比起追在武空的身后阻止他,倒不如先找到阳儿。
  无握紧拳头:〝阳儿!〞
  脑海浮现第一次他与阳儿相遇的片段,那天他好不容易摆脱珂权的控制找回自己的意识,徘徊在这片森林中,遇到被拋弃的女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鬼使神差地捡回女婴,儘管如此,他没有再次丢弃她的意思,将她取名阳儿,就这样将她抚养长大,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阳儿而已。
  在奔跑的过程,无突然想起这些片段,双眸充满痛楚。
  不论这次是生是死,他都要保护阳儿!
  无跑到后院,看到阳儿独自玩着皮球,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依旧警戒。
  〝阳儿!过来!〞
  〝无?〞阳儿什么也不懂,只是她向来听从无的话,丢开手中的皮球,笑着跑到无的面前。
  无牵到阳儿的手,才一抬眸,看到武空已经举起棍棒,阴森笑了:〝找到了!〞
  〝阳儿!〞
  武空突如其来出现,朝阳儿攻击,无想都没有想,赶紧转身护住她娇小的身躯。
  〝无......〞看到那隻妖怪残忍的笑容,阳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太天真了,真愚蠢。〞看到无的衣袍渐渐渗出鲜血,加上他刚才朝无身体的弱点击中,很清楚无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
  达成目的之后,武空离开,没有取阳儿性命的意思,打从一开始,阳儿就是一个幌子。
  被无护住的阳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眼睁睁看着无受重伤,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加上无从来不跟她说被追杀的事情。
  来不及釐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阳儿下意识小心翼翼的唤道:〝无......〞
  一阵强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树叶的层层缝隙中照下来。
  无虚弱,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阳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喉咙涌上一口鲜血,血丝滑落嘴角,被无紧紧抱住的阳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阳儿莫名害怕,有种预感眼前的男人会死亡,终于哭出来,哭喊道:〝无,不要死......〞
  无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索性闭上眼睛,扬起笑容。
  阳儿,当初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如阳光般灿烂耀眼,他的世界一片荒芜,是她将一缕阳光带进他的世界。
  他是罪人,令人可憎的罪人,却没有想到还可以拥有......他唯一的挚宝就是眼前的小女孩。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能遇上她,他真的很幸福......
  哪怕最后他死后会下地狱,他也由衷感谢上苍,让他体会什么是幸福,他以为像他这种双手充满鲜血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耳边依稀听到阳儿的声音,脑海可以想像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好想告诉她,以后要好好活下去,然而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都没有......
  当无的双手像断了线的人偶垂下,再也抱不紧她时,她突然瞭解到什么,那一瞬间,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冷意窜上她的心头,她的嘴唇颤抖唤道:〝无......不可以!无,你怎么可以死?你不是妖怪吗?不是很厉害吗?〞
  她不断询问,却始终等不到无的回应。
  他是妖怪,无心杀害人类,不想和其他妖怪一样争斗地盘,因此他躲避人类和妖怪,躲在银香国深处的森林,不仅人烟稀少,妖怪也不会想要待在充满咒术的森林中。
  为了自保,他自学拳法,然而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被珂权盯上,进而被控制,那段时光,他像被操控的人偶,不断杀人,即便听到阴阳师的哀嚎也无动于衷。
  他失去心,失去情感。
  利用擅长的拳法,使出凌厉的招数,儘管对方已经奄奄一息,儘管双手已经染上鲜血,为了确保对方没有生命,他依旧残忍的用力挥向拳头,直到对方面目全非,没有生还的可能才撒手离去。
  好不容易找回意识,才知道自己做了无法饶恕的罪恶,从此之后被阴阳师们追杀,然而找回自己的他,怎么可能愿意继续杀人?于是,珂权命令武空杀了他,武空听令开始追杀,从此他过着逃亡的日子。
  有时候他想就这么死去也好,至少得到解脱,但是他不想让自己那么好过,就算每天做恶梦,依然痛苦活在人世间,像是自残般带着罪恶继续活下去。
  直到遇到阳儿,她是被遗弃的女婴,没有任何阴阳师的天赋,因此遭受拋弃的命运,他捡回她,儘管知道让女婴待在自己的身边很危险,但是比起视而不见,他当下选择抱回他的住处,从此抚养她。
  跟阳儿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光,原本已经放弃自己的他,突然有想要活下去的愿望,儘管最后事与愿违,至少他保护阳儿了。
  和煦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庞,他幸福地扬起笑容。
  他的时间已经静止,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得到救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