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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通玉的秘密

  还有十天,便是进贤的『执印大典』,这两天开始,慢慢的有圣心策其它分堂的人分批下来,所以由木篮子栈道进入仙域灵宫地界的入口处,便开始设立关卡,道路两旁也有铁卫堂的武士站岗巡逻,不过这些铁卫堂的武士身着金黄鎧甲,与原本驻守仙域灵宫的武士有明显的不同,原来这些金黄鎧甲武士都是驻守圣心策其它各处据点或是四处执行不同任务的护卫武士,属铁卫堂黄旗统领,而原本在仙域灵宫外的白旗铁卫都调进了仙域灵宫内,所以外围大部份地方便由黄旗铁卫来支援,而这段时间,仙域灵宫里的释图以及通玉的作息有了一些变动,像是原本住在仙域灵宫里的资深释图以及通玉未得允许,都不可以随意出灵宫,三餐可都得在灵宫里用膳,得以进出灵宫的释图与洒扫杂役太监进出时间都有比较严格的限制,并且还被特别警告,与外来的弟兄聊天聊地,但就是不可以聊到灵宫内的情形,这项禁忌行之有年,所以不管是下来的圣心策其他分堂弟兄或是原本就在仙域灵宫里的太监,大家都明瞭这样的规定有着甚么意义,只不过这段时间,律理堂的人可是盯得比较紧,而这些四处下来的弟兄自个儿也会特别谨慎,万万不想在知道了甚么天大的秘密之后,被留了下来,一辈子上不去。
  随着木篮子的上上下下,各分堂的执事及主事首席、各司管事纷纷来到这仙域灵宫,有很多人还是第一次下来这地宫,看得出是既兴奋又怕受伤害的模样,毕竟上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已是十多年前辛可亭接掌司灵堂的执印大典。
  因为木篮子一次可运送的人数有限,又得挑时辰搭乘,所以一天最多三、四十人,而这些各分堂的人马才下来,便被引导至桃花源旁边的行馆里安置,他们都还不可以进到灵宫里,必须等到执印大典开始,才可以进入灵宫的议事大厅,这些人下来也没甚么其它要紧的事,在等待的日子里,有些曾下来过的人,便是熟门熟路似的领头到处串门子,吃吃喝喝,所以这时桃花源里可热闹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似乎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也不管在不在酒馆里,随处可见开桌畅饮美酒,嘴巴上都是庆祝新人执印,但骨子里都是嚮往传说中的仙域美酒。白天如此也就算了,但到了晚上竟也是欲罢不能。
  在一般情形下,仙域灵宫境内,入夜后应是一片沉静,但是一下子多了从上面下来的人,一时之间,这些人的作息还无法适应,况且待不到十来天就会回到上面,所以也管不了这儿可是传说中『阴阳两界』的交界地,是个”鬼灵”比人还多的地方,即便是黑幽幽的夜里,凭藉着一轮皎洁月光高掛天空,桃花源里四周遍佈的地火明灯,酒馆内外照常热闹吵杂,喝酒喧哗,连远在灵宫里都还可以听到不时从桃花源传来喧闹的声音,直到报时的打更声响起,桃花源里人声渐渐歇息,这才又恢復了原本的安寧寂静。
  在这个彷彿过节欢庆的气份当中,更有一件锦上添花的消息传来,皇上钦定内堂总管李大总管为钦差,专程下来这仙域灵宫宣读执司灵使的任命圣旨,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连当初柳江新接掌执春秋都没这么隆重,据传是两湖乾旱,皇上亲自登坛祈雨,乾旱地区立即天降甘霖,乾旱之象马上就得到了紓缓,而且绵绵细雨轻洒大地,一连几天不曾中断,但却没有造成任何灾害,不但稻田得到雨水滋润,湖泊池塘蓄水充足,在可预见的未来都不会再有缺水之苦,百姓们无不跪地高呼万岁,皇恩浩荡,皇上龙心大悦,自然恩泽有加,一大早刚接到消息的辛可亭与何光远便赶紧到司灵使行馆告诉进贤这个好消息,看着两位笑得嘴都合不拢嘴,进贤还真难体会这事当真有这么兴奋。
  「司灵使您可有所不知,这司灵堂一向是低调隐蔽,所以一切任命都只有咱们自个儿办理,这次皇上居然任命钦差来佈达,这可是从来没有过。」何光远解释着说。
  「嗯,这恩宠两百年来,可只有司灵使您才有,一定是皇上看了咱们地灵先机对于两湖普降甘霖所示,圣断裁决,而咱们也没让皇上失望,解决了灾荒,所以才有钦定钦差这件事情呀。」辛可亭跟着又说明了一下。
  『真的呀!可是,这场雨真是我使唤的吗?』进贤心里还是犯嘀咕,似乎还不太能相信这是自己搞出来的,但看见辛可亭与何光远两人高兴的样子,进贤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正当大家伙儿乐成一团时,门外突然衝进了一个人,行色匆匆,连通报敲门都没有,见到辛可亭,一脸苍白气喘吁吁的说:「辛首执,可找到你了……」
  来人是律理堂的李询,就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似乎是有很紧急的事情发生了,辛可亭还在乐头上,一时还未体会,便笑着说:「李执事,慢慢说,今儿个还能有甚么事,让您急成这样?」
  李询赶紧附耳低声说了几个字,就见辛可亭脸色大变,直说:「怎么可能!」
  说完居然甚么话也没说,招呼也没打,蹦起座位领着李询便急忙往外头衝,走到门口突然才回过神,又急忙回到屋内,对着进贤跟何光远说:「通玉那儿有点事,咱得去处理一下,但没甚么妨碍,你们别担心,咱去看看就好了。」
  说完,头一回,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留下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进贤关心着说:「何执事,是不是有甚么要紧的事发生了,怎么看辛首执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何光远回说:「没事,没事,辛首执就是这个德行,甚么事都匆匆忙忙的,他叫咱们别担心,那就应该没甚么事情。」
  何光远虽然这么说,但毕竟在仙域灵宫待了大半辈子,看到平时淡如清风的辛可亭这么慌乱的样子,心里似乎也有个底,这事恐怕不比寻常,但通玉行事隐蔽,也不是甚么事都能随便告知他人,不该知道的,谁也问不出来,甚至连问,都不该问。
  通玉的日常在其他人的眼里,作息一向是平淡的无聊,似乎永远就在三个地方打转,不是在临海居,就是在聚心厅,不在聚心厅,便是穿的整整齐齐的进到内环宫殿里去了,大家都知道他们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感应地灵先机,所以长久下来也都是见怪不怪,通玉的工作似乎早已算不得上甚么秘密。
  照理来说,通玉让大家伙儿看在眼里也就是这样子了,但为什么还是会让人觉得他们老是神祕兮兮,好像总有很多不可告人秘密的印象,其实这完全是另一批与通玉们接触的神祕太监所造成的,这些神祕的太监可以随时上下地宫,但每次见着他们的模样都是来去神色匆匆,而且从来不与人交谈,一下来便是直奔灵宫,平时当然更没见过他们在桃花源里饮酒吃饭,偶而有人碰着了面,敢提个胆攀谈几句,都会被面无表情的神祕太监怒瞪回应,而且没多久便会被律理堂的人叫去训诫,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敢去搭理他们,明着不敢说,但大家伙儿私底下打探八卦的说法可就五花八门,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这些神秘的太监更加神秘,而他们到底与通玉们在干些甚么事,不管是在地宫生活几十年的老太监,还是有点地位的资深释图或执事,通通都没人可以说个明白。越是不明白,就越是让人非常好奇,只不过每每一有关于神秘太监的传闻传开,都会立即被律理堂严加查禁,相关谈论者都会被惩处告诫,时间一久,神祕太监不可被谈论的印象便慢慢深植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只不过,仙域灵宫里就这么多人,而且是被封闭几乎永不见天日的一群人,表面查禁的再严,总是经不住大伙儿心里的好奇心,在真像不明之下,神神秘秘的各种说法还是普遍留传在眾人之间,通玉的工作,也就多了那么一层神秘的面纱。
  辛可亭一脸忧心急急忙忙的走进了『聚心厅』,他先前先去了一处神祕的地方绕了一圈,才走进来,在聚心厅里的通玉看辛可亭进来的急忙,不比寻常,也不等招唤,都心有灵犀的围了过来,辛可亭抬起头四周瞄了一圈便说:「劳烦范通玉,先请其他的人离开,咱们有事得商量一下。」
  范文钦听到,便作揖得令,接着便四处把一些间杂的清扫及释图都请出了门外,顺手把大门带上,回过头还是见着辛可亭眉头深锁,心里便晓得有啥事发生了。
  大伙儿见着辛可亭心事重重,这会儿范文钦走了回来了,便迫不急待的问说:「首执,到底发生了甚么事,让首执如此忧心。」
  辛可亭先没开口,只是头低低的左右踱步。
  「疑!这侯景义跟严大宽那儿去了?怎么一上午没见人,该不会是去做那件事了吧?」有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辛可亭这时抬起了头,点点头,声音急促的说:「陈通合,你快去把『御灵追影玉阵』解译的文卷找出来,仔细再看看,看看有没有甚么註解是说明人若还在玉阵中,但玉阵莫名其妙关闭,人却没有回魂,这人要如何救回来!」
  大家伙儿一听到辛可亭这么一说,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原来辛首执忧心的是这一件事,通玉们一听就知道事情可严重了,虽然这样的状况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若是不小心,恐怕是要出人命的。
  「原来他们俩个是入追影阵了,这可怎么办,怎么会出事了呢!」
  辛可亭见大家慌乱成一团,急着说:「你们大家别乱了,要镇定,陈通合找解译,你们其他人也去找找有没有其它类似的记载,反正有的,通通都找出来。」
  大家听到辛可亭吩咐,便立即散去找资料,这时宋德进回过头说:「咱们是不是该立即通知执春秋呀!」
  辛可亭叹口气摇摇头说:「他说不可以!」
  宋德进一听『他说…』,也只得跟着摇头叹息,便赶紧转身去找资料。
  辛可亭其实一开始也是摸不着头绪的慌乱,因为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一听到李询告知发生了事情,只是懊恼着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发生这样的事,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这时才有时间慢慢的静下心情好好想想清楚。这事虽然是咱们通玉在执行,但是在干些甚么事却是非常的模糊,通玉被困追影阵当中,根据记载可有七天的缓衝,暂时不会有生命的危险,时间过这么久,到时就算”他”有意见,执春秋也不可能会不知道而不插手,想到这里,辛可亭总算明白,自己会这么慌乱恐惧的原因,其实就是在这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上,这事出了状况,必定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影响所及,那咱们苦心筹谋的计画说不定会生变,那可就糟了。
  想了清楚,打定了主意,辛可亭不自主倒了杯茶缓缓心情,心里还嘀咕的说:「你不让咱通报,那可由不得你,咱们自然有办法不让你知道。」
  辛可亭自书桌夹层中抽出了一张由稻草桿磨碎製成的小纸片,在上面书写了一些文字,写完后,辛可亭左右看了一看,见大家各忙各的,没人注意他,便拿了摆在桌上的镇纸,轻轻的在小纸片上磨了几下,这小纸片居然就被磨成了粉状的细小碎渣,接着就像是被风吹散似的消失了踪影,原来这镇纸也是有点小名堂,镇纸原封不动摆回原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没过多久,柳江新便知道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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