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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木新花年年发、肆参

  琉璃天是个充满高山、密林的人间仙境,环境优美,却也地势险峻,加上天气多变,即使是猎户也不常深入此境。严穹渊自幼跟着师父生活才熟悉这地域,他为了让金霞綰也能早点适应这里,两人时常结伴外出。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一起到山里摘採野菜山蔬,打野味或捉鱼回来,天气差的时候就在家中喝茶间聊,或一起看书、作画。严穹渊晓得金霞綰喜欢弹琵琶、打小鼓,陆续找出收藏的乐器给他,也督促金霞綰持续习武强身,除了两人对练,也把武功应用在日常劳作中,金霞綰还会利用音波功把鱼震晕,捉鱼都省了不少工夫。
  金霞綰只在严穹渊身边能睡得好一些,因此他们除了同吃同住,也睡同一张床,几乎形影不离。在琉璃天一起生活又将近一年,上元节刚过,天气还有些冷,严穹渊邀金霞綰泡温泉,后者一口答应。那温泉是以前严穹渊的师父发现的,师徒俩在附近盖了间小屋,想泡温泉的时候就能过去享受。
  严穹渊带路时聊起这事,跟金霞綰说:「去年比较忙一点,忘了有温泉这回事,前阵子我去那小屋巡过,也整理过了,所以才想着带你去泡温泉。」
  金霞綰小脸掛着微笑,一脸期待跟着到溪谷附近。
  温泉小屋里的浴池是石製的,引来附近活泉,旁边隔出小房间供人休憩,小屋周围有热泉流过的水道,秋冬时也不会太冷。参观温泉小屋的金霞綰发出讚叹,亮着双眼说:「这里真不错啊。」
  「你喜欢就好。」严穹渊看他开心,自己心情也好。
  金霞綰迫不及待脱光衣服,匆匆放好衣物就到池边试水温,往身上泼了些温热的水以后泡进池子里,舒服得仰首靠在池边长吁气。他转头看向严穹渊,那人也已经泡入池中,下身在水波里看不太清楚,他忽然有点害臊,低头泼水花玩。
  严穹渊也坐在池中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闔眼休息。他感受到水流波动,是金霞綰缓缓挪到身旁,将长发撩到颈子一侧,表情靦腆问他说:「你要不要看半边莲?」
  「嗯?」在此之前他和金霞綰也不曾一同入浴,更不主动提起江东云,都是避免触及金霞綰的伤痛,没想到这会儿少年会主动这么说。
  金霞綰转身让他看背上刺的那朵花草,他感觉到严穹渊的手指在后心轻轻抚过,好奇问:「好不好看?」
  「好看。」
  「可惜是在背后,我看不到,当初他只给我看了画稿。」金霞綰转身跟他说:「你也帮我刺一朵花吧?就刺在前面我能见到的地方。」
  严穹渊目光飘忽,像是不知该往哪里看,他说:「还是不要了,你怕疼。」
  「可是我想你帮我刺朵花草啊。」
  「为什么?」
  金霞綰直瞅着他任性道:「我喜欢。」
  严穹渊不知道他说的是喜欢这件事,还是指别的,只知道这样被那双眼睛盯着,他身心都有些奇怪的躁动,他好奇问:「那你想刺什么?」
  金霞綰挨近男人身旁沉吟:「唔……我想想,就刺龙胆花吧?」
  「为何是龙胆花?」
  「去年你不是说过么?你师父的部落流传龙胆是山神的花,也指尝尽苦楚后终得正道。我想要的逍遥自在不是肉身上为所欲为,而是心神意志的逍遥。你就当是祝福我吧?」
  「好。」严穹渊被他说服了。
  金霞綰开心微笑,浴室中水气氤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水灵,但他并无自觉,只是趴靠在池边间聊:「去年我们也是一路买东西带回繁缕居,拎得大包小包,这次你打算几时出门?你答应我也能去的对吧?繁缕居也不在什么深山野岭,就是偏僻一些,我们可以买辆车,把东西都堆满载回来。」
  严穹渊浅笑道:「我在想,要不要乾脆到外面住几年再回来?」
  金霞綰歪头瞅他:「为什么?」
  严穹渊笑叹道:「你这年纪正该四处长见识,多交些朋友,却跟着我待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虽然这里什么都不缺,但你或许早晚会觉得无聊、厌腻这种日子,这里只有我,我不想像江东云那样困住你……」
  「哈哈哈,多虑了吧?以前在京都时我就见识过啦,各式各样的人,虽然都是进出教坊的客人,你也知道我对谁都不特别感兴趣。可是我不会厌烦你,除非你嫌我成天黏着你,还是说你已经厌烦我了?」金霞綰稍微往后仰,与严穹渊目光相接。
  严穹渊认真道:「我不会厌烦你。只是不想变得和江东云一样。」
  「你不是江东云,怎么会一样啊?」
  严穹渊凝眸注视金霞綰,那张灵秀的小脸很诱惑人,他歛起目光,也收束心神说:「受欲望驱使的人,做的事往往相差不远。该起来了,泡太久也不好。」
  「喔。」金霞綰不太明白严穹渊的意思,但他被严穹渊看得身子发烫,不是因为温泉的缘故,为了掩盖此事,他假装泼水洗脸,故意拖延出浴,暗暗运功调息压下身体那些反应。
  「真是太危险了。」金霞綰暗自想着,他被自己吓得不轻,忘了问方才那些话是何意。这段期间他与严穹渊朝夕相处,真是又快乐又痛苦,因为和心上人在一起很快乐,但又怕被发现心意而遭嫌弃。
  严穹渊何尝不是这样矛盾纠结,他无时无刻都在想金霞綰的事,泡温泉时也一直暗暗运功不让自己失态。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欢金霞綰,所以每一日都是修炼。他对金霞綰百般照顾,虽然也有几次示好或曖昧暗示,却都担心勾起少年阴影而有所收歛,少年似乎一直没察觉他的情意。
  琉璃天的春季时晴时雨,一切难料,严穹渊看金霞綰的鞋已经没一双好的了,想趁早给对方买新鞋和新衣,这一趟行程再怎样赶也要花上十天半个月才会到他打算去的鹿城,因此他决定早点出门。金霞綰也期待这次外出,严穹渊收拾行囊时跟他说:「瞧你开心成这样,我先前提议要去外面住几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金霞綰皱了下鼻子辩解:「我是高兴可以逛街,又不是因为不喜欢这里,我们不出去外面住,也能像现在一样过日子。何况一旦到了外面长住就得找事做,好麻烦啊,要是你又招惹桃花呢?」
  严穹渊无奈浅笑:「你穷担心什么?我不会去招惹桃花。」
  「桃花会来招惹你啊。」
  「没这回事。你不找事做也无妨,我会养你。」
  「不用啊,我们住这里,偶尔把猎物整理好拿去外头卖,那也足够花用了,不要长住外面啦。」
  严穹渊莞尔:「好,好,不勉强。」
  他们打算去鹿城,那是离琉璃天最近也较繁华的城镇,而且鹿城靠山临海,能挑拣採买的东西也更多样。去鹿城途中会经过几个村落,严穹渊带了些琉璃天才有的药材去拜访那些村长、族长以及相识的猎户。
  金霞綰听不懂这一带部族的语言,全赖严穹渊转叙,他们借宿的这个聚落有位女村长,晚上女村长邀他们一起吃饭,燉了一大锅肉汤。严穹渊知道金霞綰对别人的事兴趣不大,只挑有趣的事跟他讲,后来金霞綰捧着肉汤去隔壁桌吃喝,和村长家的一群孩子们坐一块儿。
  小孩子们对金霞綰微笑,递了草叶织的一隻蚱蜢给他,他开心收下,找了几颗糖分给孩子们吃,笑着跟他们说:「大人们聊天,我们小孩不感兴趣,吃糖。」
  小孩子们听不懂,但是看到这个哥哥给糖也开心的笑着说了一串话。金霞綰猜他们是在道谢,跟着嘻嘻笑。
  严穹渊听到隔壁桌的笑声,转头一看,桌上的灯光照亮金霞綰的笑脸,那人笑起来的模样和孩子们一样纯真,用眼尾睞他时又有些魅惑人心,他胸中悸动,应付村长几句后就挪去金霞綰身旁问:「你们语言不通也能玩起来?」
  金霞綰剥了一颗糖飴餵到严穹渊嘴里说:「吃了这万灵药,语言不通,心灵通啊。」
  严穹渊浅笑,那些孩子们围上来吱吱喳喳说了一堆话,他听完后对金霞綰无奈笑了下,金霞綰问他怎么了,他解释说:「这部落里求亲的试探会先给糖,这些小孩子吵着说长大要嫁你或娶你,问你喜欢怎样的人。不过还好给孩子糖不作数,他们就是好玩而已。」
  金霞綰挑眉讶道:「给糖试探?哈哈,有意思。」他掂了掂装糖飴的小袋子,全都塞给严穹渊说:「全给你啦,帮我跟他们说,我以后的糖只给一个人。」
  严穹渊深深看了眼金霞綰,转头打发那群孩子们。夜晚他们睡同一张床,他看金霞綰背对自己侧卧,但应该还没睡着,于是出声问:「你今日给我糖袋也是试探么?」
  「啊?」
  严穹渊听他声音好像睏得很,又不想打扰他休息,压下心中的念头说:「没什么,早点睡。」
  金霞綰一夜好眠,收拾东西时发现那一袋糖又回到他这里,他只以为严穹渊没这么爱吃糖,自己剥了一颗糖含着,严穹渊已经在外面喊他:「霞綰,好了么?」
  「就来啦。」金霞綰离开时,那群孩子们都跑出来送他,他笑着挥舞双手:「回头见,谢谢!」
  严穹渊见状调侃他说:「分明是你更会招桃花。」
  「桃花?哈,他们只是小孩子。分明是你更会胡说八道。」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终于来到鹿城。入住旅店后,严穹渊看天色还早,提议把带来的货都交了以后,可以在附近先逛一逛,金霞綰欣然同意。他们带了琉璃天才常见的药材、皮货等物品,严穹渊有相熟的商家,将这些东西卖掉的钱能再补买些日用品还有盐、油回去。他们俩把一笔钱财存到当地钱庄,其他的分成两份各自留着採买,结伴上街不久金霞綰就发现往来的人频频回头看严穹渊,让他有些吃醋,严穹渊问他怎么了,他耸肩斜瞥男人一眼说:「你鹤立鸡群啊。」
  严穹渊听了有些好笑,忽然弯身将金霞綰的腰抱住,让人比自己更高,他说:「现在换你鹤立鸡群了。」
  金霞綰吓一跳,尷尬失笑:「快放我下来啦!」严穹渊没继续戏弄他,立刻放了他,但他已满脸通红,周围路人还一脸疑惑打量他们,他拉着严穹渊快步走远。
  「哈哈哈。」金霞綰笑了出来,睨了眼身旁男子说:「没想到你还会开这种玩笑。」
  严穹渊一脸淡然,眼中的笑意若有似无:「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
  「还敢说我孩子气,你才是吧。」
  严穹渊转移话题道:「鹿城是少数没有宵禁的地方,你要是还不累,我们就去夜市逛?」
  「好啊。」金霞綰兴奋又期待:「我一点也不累。」
  馀暉残霞,在鹿城这里的大街和集市才正要开始热闹。金霞綰在夜市里发现不少摊子在卖鬼怪面具,还很多人买,他拿起一张白色狐狸面具欣赏,狐狸脸上画了红色花纹,眼眶、嘴型瞄了金漆,做得很精緻,他问老闆说:「什么日子大家都买这样的面具来戴啊?」
  顾摊的老闆一看他就是外地客,亲切介绍:「我们鹿城过完上元节之后有个万灵祭,很多人会在傍晚开始就扮成鬼怪妖精的模样出来,以前我们这里据说住了不少神仙和精怪,万灵祭就是在向祂们示好,祈求祂们庇护,其次就是图个好玩儿,还有这是继元夕以后,另一个能向心上人传情相会的日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要是买两张面具就算你们便宜一些,戴了面具的郎君能去附近的庙里走一走,兴许会遇上良缘。」
  金霞綰一听就鬼灵精怪的笑睞严穹渊,后者也挑了张黑色的狐狸面具,上头以银漆彩绘,多是鹿城这里祈福的图样和花草纹饰。严穹渊起初只是拿着面具,金霞綰念他说:「买了就要戴啊。」
  两人都戴上面具逛街,迎面而来的其他人也戴各种鬼怪和兽首面具,有兔脸、虎面,也有其他像戏曲的脸谱。他们在街上晃了一会儿,金霞綰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一路拉着严穹渊聊,严穹渊不是头一回到鹿城,可是透过金霞綰再看一遍,觉得曾经看惯的事物再次变得生动许多。
  金霞綰闻到了一股可口的香甜味,见到稍远处一间小馆子亮着灯在卖吃食,他轻扯严穹渊的袖子嘴馋道:「六郎,我想吃炸元宵。」
  「好啊。」
  两人佔了半张桌子,点了盘炸元宵,炸起来的元宵五顏六色,有的用山楂染红,有的用梔子染黄,金霞綰咬了一颗白的,当即皱眉闷哼。
  严穹渊问:「烫到舌头了?」
  金霞綰点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喝完水好笑道:「吃太快了,好烫啊。我这颗是芝麻馅的,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白的就我这一颗了。」
  严穹渊盯着被咬开的白元宵,脸有些发热,他故意说:「你牙齿缝有芝麻。」
  「是么?」金霞綰赶紧又灌了一大口水漱乾净,咧嘴问:「还有么?」
  「我逗你的。」严穹渊面无表情跟他坦白,手臂被打了下,他嘴角微扬,金霞綰也笑了起来。
  夜渐深,他们回旅店准备就寝,严穹渊借厨房烧了些热水回来,兑成温热的水给金霞綰洗脚。金霞綰坐在床边说:「何必麻烦?」
  「这阵子你老是吹晚上的冷风,把脚弄暖了也好睡。」严穹渊理所当然道。
  「那我自己来吧。」金霞綰逕自脱掉鞋袜,把脚泡进水里互相搓,严穹渊看不过去就跪到水盆旁边捉他的脚踝洗,还度了些真气缓缓捏揉。此举令金霞綰乱了呼吸,一手搭在严穹渊肩上尷尬道:「噯,你不用这样啊,我、我怕痒。」
  「这样还痒?」严穹渊淡定无波的看向金霞綰,可不管他看来有多正经,这样揉少年的裸足依然很曖昧。
  「……那一会儿我也帮你洗。」
  「不用,我泡一泡就好。我向来睡得好,你睡得不好才要这样。」
  金霞綰放弃挣扎,两手向后撑着上身,噙笑看男人照顾自己。他常觉得严穹渊是喜欢自己的,但又不敢太篤定,因为这段期间彼此虽有曖昧,却始终维持着一道无形的界限,谁也没跨越过去。他是因为矜持、害羞、不安、恐惧,那严穹渊呢?严穹渊好像对他没有其他的欲望似的,不像他光是想到严穹渊就脸皮发热,稍有曖昧亲暱的接触就要怕身子有反应会失态。要是以前的他,早就下药先把生米煮熟再说了!想到这里,金霞綰有点洩气,他还是不敢表白,怕被嫌弃、拒绝,不知何时他变得这样胆小,患得患失。
  「六郎,我不冷了,换你泡脚吧。」金霞綰催促着,两人一起把脚泡在温热的水里,直到水不够热。泡过脚他又跑去坐在窗台边看月色,严穹渊收拾完回来一看,又过来念他说:「该睡了。你坐这里吹冷风对身子不好。」
  金霞綰睨他:「我还不睏嘛。你好囉嗦啊。」
  严穹渊眉心微结:「霞綰。」
  「我真的不睏啦。」
  严穹渊盯着金霞綰看也没用,他知道少年头一天到鹿城还很兴奋,劝不听,他乾脆坐到少年身旁一起赏月。月亮不是圆的,不过谁也没在意,他全副心神都落在金霞綰身上。楼下街道依然灯火通明,不过人少了些,大家陆续在收摊关店。
  金霞綰乌黑的眼眸映着月色,下一刻被严穹渊的模样取而代之,严穹渊悄然无息的伸手轻捏他下頷,十分英俊的眉眼和好看的唇越来越近,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嘴上。这一刻柔软温暖的碰触,还有对方的气息都令他懵住。
  严穹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下就退开,面容依然冷峻,却有一双温柔多情的眼眸,眸中映着金霞綰茫然的表情。
  金霞綰愣了良久,抬手摸上自己的唇瓣问:「为何这样?」
  严穹渊深深望着他,嗓音沉柔低吟:「因为月色很美。」
  关月色屁事?金霞綰心中这么想,却是乐开了花,抬头看人时的目光是炯亮的,他整个人变得更鲜活明亮,忍不住上前捧住严穹渊的脸用力嘬吻几下,嘴上、两侧脸颊都亲一亲,再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严穹渊知道金霞綰活泼,但还是被亲得有些意外,他神情温煦含笑说:「我喜欢你,也讲过许多次了,只是你不信。」
  金霞綰闻言纳闷:「那你怎么不早这么做?你一直不碰我,我还以为你对男子不感兴趣,或是你那方面不行呢。」
  「我是不感兴趣,以前也没想过这些情爱之事,可我喜欢你,又怕让你想起过往不好的那些事,所以……」
  金霞綰仰首翻了个白眼,长叹道:「啊,你这个傻子,我、唉,我也喜欢你啊。你老是想方设法对我好,却又隻字不提,也是因为这缘故?」
  严穹渊微微頷首:「怕你知道了不喜欢,还觉得噁心,会离开琉璃天、离开我。」
  金霞綰深吸气,额头抵在对方胸口苦笑:「你真是傻,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的,我怎么会觉得你噁心啊。害我、害我也以为你接受不了男子间相恋……」
  严穹渊也觉得自己蠢,越想越闷,又陷入沉默的反省之中。
  金霞綰瞧出这傢伙有多小心翼翼、多闷,笑叹:「你真傻,但又这么好,会在乎我的感受。不过要是你一直不讲开来,而我又没搞懂,我们岂不是会错过?」
  严穹渊说:「不会的。我这辈子只认定是你,我只对你有这样的感情。不管你对我是否有同样的感情,我都想照顾你,对你好。」
  金霞綰的脸已经红透了,耳根脖子也染上緋色,他低头嘟噥:「那你为何对我毫无欲望?你是不想要,还是不行啊?」
  严穹渊沉默半晌,双手握起金霞綰的小手问:「要不要试试?」
  严穹渊彷彿也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手很温热,一颗心因为少年变得更火热,得知少年也喜欢他,向他表白,最初他只觉得像梦一样美好,然后胸中情感越来越澎湃,此刻他是狂喜的,几乎快压抑不住满腔情意。
  「我……」金霞綰害羞茫然的抬头看他,他不想再克制衝动,抱住金霞綰吻住那张微啟的唇,大掌温柔又霸道的扣住少年的后脑杓和后颈,不让人有溜走的机会。
  「唔嗯、唔。」突如其来的深吻令金霞綰有点吓住,他的唇瓣被严穹渊含住,吸吮、啃舔,对方的舌头轻易探入他口腔翻搅,近乎粗暴的掠夺令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闷哼着推抵男人的胸膛,对方稍微放了他,他粗喘两口气又被拥紧,再次吻住,舌根被缠得有些发痠,但他感受到严穹渊这样热切的情意,心里也欢喜,试着伸舌回应对方。
  严穹渊获得回应更受刺激,他将金霞綰从窗口抱离,大步踱回床边将人轻放下来,一手隔着衣衫抚摸金霞綰的身躯,这少年虽然不再如以前那样身形单薄、过于纤瘦,但还是不够,他暗自思忖要再将人养得健壮一些,陪他越久越好,亲吻和爱抚也越来越激烈。
  金霞綰被揉着身子,没一会儿衣衫凌乱,严穹渊要解开他腰带、裤头,他慌忙按住对方的大手制止:「先、先不要吧?」
  严穹渊带着微乱的喘息和若有似无的笑意,沉声问:「你不想试试?」
  「不想在外面,而且你有经验么?」
  「没有。不过小时候撞见过几回,也待过一阵子教坊,算是知道的。放心,我不会放进去,只是想……让你舒服。」
  金霞綰赧顏问:「你怎么让我舒服?」
  严穹渊的手覆到少年的裤襠上,曖昧轻揉:「你这里硬了,我帮你摸一摸。」
  金霞綰羞得挪开眼,又瞄他一眼说:「你也是,我也帮你揉一揉啊?」
  严穹渊扬起浅浅笑痕:「好。」
  金霞綰腿间肉物胀硬得很,严穹渊掌心还在抚摸他下腹,摸索着要解开衣绳,他迫不及待想让那隻手再多摸一摸,捉住严穹渊的手摆在襠部,又摸上严穹渊的脸含羞笑语:「你就这样随意弄吧,我想亲你了。」
  严穹渊听出金霞綰的语气有点甜,那是无意的撒娇,他心尖酥软得要坏了,直接隔着裤子试探的抓捧那根硬挺肉物,一肘撑在金霞綰身侧温和抚摸其鬓发、耳朵,低头回亲那张小嘴。
  「呃哼。」金霞綰舒服得轻哼出声,在欲望驱使下不由自主轻轻扭腰迎合。
  严穹渊听出少年得趣,略施劲力玩弄手中秀挺殷红的宝贝,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那阳物非常滑嫩,已经被动情后泌出的清液打湿,他的手也湿了,金霞綰被他的碰触弄得骨酥身软,那反应看得他也欲火炽盛。
  「霞綰,你真可爱。」
  沉厚温和的嗓音就在金霞綰耳边响起,他听得动情不已,环住严穹渊的颈项往那张俊顏连连嘬吻,轻喘回应:「穹渊,我喜欢你,喜欢你管着我、嘮叨我,我知道那都是关心,知道你疼我。你就是凶我,我也喜欢。」
  严穹渊轻笑:「你现在这么懂事,我怎么捨得凶你?」他低头往金霞綰的颊上啄吻,发出啵的轻响,金霞綰害羞又好玩得笑出来,又朝他身上拱腰催促,他了然微笑,变着手法抓揉少年的男根。
  「六郎……哈、嗯,六郎、嗯唔……」金霞綰只有偶尔偷偷躲起来自瀆,不曾像这样恣意发洩,又是心爱的人在帮他、宠他,他身心激昂得有些恍惚,情欲刺激得他扭头呻吟,没过一会儿绷紧的身子倏然松懈下来,他啟唇喘息,慢慢拉回被欲浪冲散的目光。
  他对上严穹渊专注而深沉的眼神,这人一直是这样凝望着他,看他陷在情欲里的模样,顿时令他又羞又窘。正因为早已见识过各种欢爱的姿态,他才更加不安的小声问:「我刚才是不是很丑?」
  严穹渊轻吻金霞綰的唇回应:「不丑,很好看。」
  「做那种事的时候,通常都不好看啊。就连……就连我师父那样俊的人,跟人欢爱时也会变得有些狰狞,我觉得可怕、不好看。你这么讲不是哄我么?」
  严穹渊摇头:「不是哄你,真心的。不过我可能就是更狰狞了,你会嫌弃么?」
  金霞綰闻言望着严穹渊灿笑,两手抚摸这人的俊容说:「不嫌弃,你多狰狞都没关係,我知道是因为喜欢我才这样,我喜欢。我丢了一回,轮到你啦,我摸一摸你。」
  「好。」
  严穹渊盘腿坐在床上,让金霞綰面向他坐到怀中,这样的姿态过于曖昧情色,但他们早已恨不得立刻结合,只是不习惯在外面这么做,这已经是努力克制的结果。金霞綰张腿跨坐到严穹渊身上,表情难掩兴奋,也有些淘气,他低头往男人胯部胡乱摸了一会儿,笑嘻嘻道:「真的好硬啊,你的个子这么高,这里也很大啊。」
  「要看么?」
  「想看。」金霞綰看那裤襠好像都快被撑破似的,隐有期待。他和严穹渊一起把衣服脱了,自己也跪立起来,严穹渊帮他拉下裤子,湿透的布料慢慢和皮肤分离时,浓浊精水牵连出数道透亮的细丝,景象淫糜,令他害臊得抬不起头。
  严穹渊难得看金霞綰这么羞涩,指尖温柔端起对方的脸,轻吻其唇珠、下巴并讚美道:「你这里也生得漂亮,相较之下我的丑多了。」
  金霞綰怯生生看向严穹渊那根粗长怒挺的阳具,伸出指尖摸去:「不丑的,直挺粗壮,很威风啊。而且底下毛发浓密,也好看,我就不长毛,老是被笑。」
  「我不笑你。我喜欢你的,你也喜欢我的,正好。」
  两人互望一眼,心中盈满柔情蜜意,搂在一起亲嘴,互相抚慰腿间燃着欲火的宝贝。金霞綰想让严穹渊也快活一回,只不过那阳物非常粗长,他得两手才能好好的抓握、套弄,他的唇被吮吻得有些温热微肿,歪头轻喘,嗓音微哑低吟:「六郎的真、真威猛,我两手也照顾不来,小瞧你了。」
  「慢慢来,等你习惯。」
  「嗯……呵嗯……」金霞綰又被男人捧着脸吻住,吻得他无法专心取悦对方下身,他自己的男形也快要再次充胀硬起,不由自主哼出无辜轻软的细吟,带着哀求意味,他忍不住小力推开严穹渊喘气,把散落的长发拨到身后,流着满头汗说:「好热。你先别、先让我喘一会儿,呼……这里也要……」
  严穹渊听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心疼又怜爱的轻笑答应:「好,你缓一缓。」
  「噢嗯。」金霞綰没想到严穹渊把他们俩勃发的阳物都抓到一处磨蹭,刺激得他高声浪吟,他想起这动静恐怕会传到隔壁或走廊上,慌忙摀嘴,掌心微腥的气味也传到他口鼻间,他有些恼羞,低头朝严穹渊的肩膀轻咬一口,听到男人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顿时又没了怒气,脑袋枕在男人颈窝细细呻吟着。
  「哈嗯,舒服……六郎,六郎……」
  严穹渊情动难抑,抓捋彼此阳物的动作越发急凑,他稍微偏头嘬吻金霞綰的鬓颊诱哄:「霞綰,我想听你喊我夫君。」
  「哼啊啊……夫君、嗯唔,夫君疼我。」金霞綰一手也想帮忙,但只是胡乱在严穹渊手上乱摸,另一手抱住对方,他酥爽得顾不上别的,只觉得男人的指掌充满力量,和那根阳具一样暖烫舒服,相互夹击辗磨让他欢快得闔眼闷吟,再次洩出一波精水。
  金霞綰粗喘着掛在严穹渊身上,胸口和腹部微凉,严穹渊那粗大的傢伙还在喷发浓浆,和他的和在一起溅得身上都是。严穹渊目光深沉的紧盯住他,他慢慢勾起唇角迎上前,用舌尖曖昧舔过对方紧抿的唇,调皮诱惑道:「夫君真厉害,好期待回了琉璃天会如何啊。不过我的大小没那么夸张,我上你可能比较不疼吧?」
  严穹渊喷薄后的性器还微微颤动着,他大方浅笑道:「那你还得抱好我才行。」
  金霞綰立刻老实收歛态度,赧顏道:「嗯……我说笑的,我对后门兴趣不大,你睡我吧,我听说后面若得趣会很舒服的。」开玩笑,要他这身子骨抱严穹渊这样高大的汉子,不晓得是腰先断还是手脚先断,他想都不敢想。
  严穹渊笑看他说:「明日先去物色马车,等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买些东西准备这事。」
  金霞綰掩嘴打呵欠:「都听你的啦。」
  「我再去弄些温水来清理,你睏了先睡。」
  金霞綰望着严穹渊更衣后走出去的身影,转头看床上一片狼藉。笑嘻嘻的傻乐了一会儿才着手收拾脏污的衣物,甚至快乐得哼起小曲。他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真好,能遇上严穹渊真是万幸!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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