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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半是风狂半是颠05

  「等等、别勒,呜……」
  胡子越想把混混推开,无奈他的一双手臂像箝子似的,牢牢把胡子越锁在怀里,我觉得他快断气了。
  「胡子越啊胡大老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混混哽咽地说,我本来以为他的下一句话是「其实我是你爸爸」,可是看看两人的年纪应该差不多,所以能排除父子大团圆的可能。
  「这段时间你都哪去啦?怎么变得这么、这么……瘦啊!呜呜老闆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混混眼泪已经流出来了,胡子越好像终于反应过来,猛力把对方推开,怒喝:
  「小赵,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抽死你!」
  这么大隻还叫小赵喔!我暗自吐槽。小赵一听立马缩回了手,然后朝后面的兄弟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同时跪下,动作整齐得像是阿兵哥,大喊:
  「胡老闆,对不起!」
  胡子越揉揉眉心,无奈地说:「统统起来,有事咱们坐着聊!」
  眾人浩浩荡荡地移驾至学校旁的简餐店,小赵殷勤地替胡子越倒酒,也不停向我跟吕洞宾道歉:
  「唉,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胡老闆的朋友,刚才真是太失礼了,对不起啦。这顿饭我请客,以后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啦,可以吗?」
  既然他这么诚心地道歉,我也不想再树敌,便爽快地答应,吕洞宾也保持着他圣人的风度,与小赵乾了一杯:
  「哈、哈、哈,公子作人够爽快,吕某很欣赏。」
  胡子越把脚翘在桌子上,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有点不耐烦了,用手敲敲桌面:
  「小赵,先给我解释解释,你刚干啥打我兄弟?」
  小赵愧疚地看了我俩一眼,才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几天前他的一个小弟突然跑来哭诉,说自己在学校附近遇到了人家挑衅,对方劈头就跟他说教,还骂他以后没成就只能去乞讨。两人就这样吵了起来,无奈对方的力气奇大无比,三两下就把他打趴了。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吕洞宾身上,我心说这傢伙果然老给我出事,我绝对要治好他的强迫症,不然早晚得进警察局。
  总而言之,因为这样小赵特地过来寻仇,不料竟遇见故知,吕洞宾侥倖逃过一劫。
  「对了,胡老闆……」小赵突然开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
  胡子越喝了口啤酒。
  「唉,我想也是,我们早就是不同条路上的人啦。」
  小赵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落寞还是无奈。
  「我的事不用你们担心,倒是你,差不多该找个工作了吧。」
  胡子越瞟了小赵一眼,他缩着肩膀,没有说话。
  「算啦,你混你的江湖,我接我的案子,咱俩往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喝酒吧。」
  「案子?胡老闆,你还在做生意啊?」
  小赵突然拍了下桌子,把旁边的小弟都吓了一跳。胡子越口中的「案子」应该是指黑白无常的差事,可是他以前干的不是这个。
  他国中的时候伙了一帮人在做生意,卖的是杂货跟盗版情色光碟,或是黄牛票什么的。后来提供货源的傢伙被警察抓去关了,这生意也就没能再做下去,几个人开始转卖毒品,胡子越虽然爱钱,但不是傻子,他并没有参与,便离开了他们自立门户。
  「我就直说了吧,现在我替人家画符咒捉鬼,算是继承了我爷爷的衣钵,跟以前可不一样。」
  说到「以前」两个字,胡子越的语气充满嫌恶。
  本以为这个话题要结束了,刚被我揍的那个小弟突然站了起来,一脸兴奋地问:
  「抓鬼?哩係师公喔!齁厉害吶!」
  「啥?」胡子越听不懂台语,我悄声在他耳边翻译:「他说你很厉害啦。」
  小弟接着说:「啊哩甘欸使到咱学校来抓鬼?出大代志了吶!」
  「拜託,说普通话。」胡子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小弟不好意思地把刚才的话用国语重述了一遍。
  「敢问公子的学校发生什么事了?」胡子越都还没回答,吕洞宾却很有兴趣似的把身子往前倾,那小弟看了其他人一眼:「我可以讲出来齁?」
  「快讲唄,讲完我再评估评估。」胡子越催促着,小弟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
  「那我讲囉。」
  小弟叫做阿郎,是读夜间部的,两天前他躲在厕所里边抽菸边滑手机,突然听见了隔壁间的厕所传出了敲击声。一开始他还没太介意,可是菸都抽了半根,声音还没有停止,他才反敲墙壁要对方安静一点。
  这一敲,果真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了,阿郎却越想越不对劲,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蹲的是边间,隔壁紧邻着就是墙,哪还有可能站人?
  这一想,他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往外窥探,外面除了砌着白色磁砖的墙什么都没有,他本想说服自己,这是因为太累產生的幻听,然而再仔细一看,墙上竟隐约有着几个手印。
  阿郎吓坏了,又不敢对人家说,怕人以为他是神经病,可第二天仍放不下心,又去了那间厕所一次,这回他又听见了敲击声,却总找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好像是直接在脑海里冒出来那样,一下一下敲着他的理智。
  最后阿郎终于受不了恐惧的折磨,衝出了厕所,回家途中去庙里给人收了惊,这才觉得舒服点。
  「就是样啦,很恐怖齁?来帮我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嘛。」
  胡子越思考几秒鐘之后点头:「可以,但是要收钱,八千。」
  「蛤?收钱?看在赵哥的份上,能不能免……」
  「友情价,九五折。」
  「……」
  明天是期中考,我们协议考试结束立刻拜访阿郎的学校,所以胡子越晚上索性不读书了,卯起来画符咒。他说听阿郎的描述,这恐怕只是喜欢恶作剧的孤魂野鬼,用普通的符便可解决,反正对方外行,就趁机会多坑一点。
  我听了觉得满头黑线,踹了他一脚让他好好读书比较实在。
  我一直熬到三点才入睡,第二天还是吕洞宾叫我们起床的,我看他换回了素衣白裳,手上还抱着两大包的太阳饼,问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瞒说,吕某今日便要返回天庭,这些是给朋友的土產。」
  吕洞宾无奈地笑笑,从袖口拿出一张长长的清单,上面写满了各路神仙託他买的东西,就连太上老君的名字都在上面。
  原来堂堂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也会给人跑腿啊,我突然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缩减了不少。
  跟吕洞宾道别之后我就走进考场,边写考卷边胡思乱想着,自从吕洞宾来了之后我就没有接到委託,现在有新的委託了,吕洞宾也刚好要回去,彷彿是刻意跟委託人王不见王。或许是我疑心病发作,但真的很难不去把两件事扯在一起。
  有了前两回的经验,我决定这次要对阿郎做彻底的调查,所以考试结束之后我先去拜访了消波块,请他替我调查阿郎的电话号码,以防委託结束之后又变成空号,出乎意料地他说阿郎的号码没有问题。
  胡子越说我想多了,阿郎是小赵的哥们,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于是我跟他打了赌,要是阿郎最后真的消失的话,他就要帮我出一个礼拜的晚餐钱。
  胡子越给了我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我就当他接受了,两个人拿了傢伙就往阿郎的学校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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