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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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高干]医道安然
  作者:沫沫清寒
  ☆、千里寻医
  一辆吉普车艰难地颠簸在通往榆林县的路上。常辉紧握着方向盘,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心中充满无奈。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从怀扬市到榆林县直线距离不过60里,可这山路一转悠,中午出发的几人一直开到日渐西沉也没摸着县城的影子。
  以前看那些诗人们笔下形容的山路,什么蜿蜒的巨蟒,什么潺潺的小溪,什么清脆的鸟叫,全tm扯淡。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说,路上还吃了好几次飞石,要不是车子抗造,挡风玻璃说不定早就干碎了。
  虽然心中无奈,但是身边的人自己可得罪不起。别看自己老子是怀扬市长,但坐在副驾驶的李浩那可是本省省委书记李向南的独子,正儿八经的n省第一衙内,寻常的市长公子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更别说坐在后座一直闭目养神那位爷,从李少对他的态度来看,约莫来头更是不一般。
  “常辉,我说你小子走的路到底对不对啊,这都出来大半天了,县城的影子都没见着,早知道就带个靠谱的司机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李浩嘴里叼着墨镜腿,挪了一下颠的发麻的屁股,嘴里抱怨道。
  “李少,您再忍忍,估摸着也快到了。”常辉微转方向盘,小心的避开一块尖棱石头,“您放心,虽然比较难走,但是从淮阳市到榆林县就这一条路,闭着眼睛也错不了。”
  许是实在闲的无聊,李浩半扭过身体,左手扒在座椅背上,开始与后座的男子搭话:“我说二哥,你想要药茶,打个电话我给你送过去不就完了,何苦大老远的亲自跑到穷乡僻壤遭这份罪。”
  被称为“二哥”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长相白净斯文,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浑身上下透着温和儒雅。他闻言睁眼微笑,狭长的凤目中却无一丝笑意:“浩子,这回你可说错了,我可不是冲着这茶来的,我是冲着这制茶的人来的。”
  “制茶人?”李浩闻言睁大了眼睛,“是不是我年前送给白大哥的药茶出问题了?不能吧?我听白大哥说老爷子睡眠改善了不少啊!”
  “就你小子废话多!”男子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李浩的肩膀,“怎么着,陪二哥出趟门,还委屈你了?!要不你先回去?”
  “没有没有!”李浩闻言心里一哆嗦,赶紧连连摇手否认。开玩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二哥可别真把自己扔下车。他赶紧苦着脸告饶道:“二哥你就别逗我玩了,我心脏不好。您是圈子里有名的财神爷,我还指着跟您跑这一趟沾沾光呢。”再说了,听了您那些丰功伟绩,谁还敢跟你挑衅啊?
  其实白奕辰初到南江省的时候,李浩虽然表面上对他态度恭敬,心中却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京中红三代的衙内不少,而白家虽然根基极深,但不代表他堂堂n省第一少对白家一个经商的三代衙内也要低声下气,主动逢迎。
  可是在前天的接风宴后,他无意中听见白奕涵兄弟对话,才知道白家老大从政的事情背后居然有白奕辰的推手,而且看样子白家三代兄弟四人中,在白老爷子面前说话分量最重的不是从政的老大白奕涵,也不是军中的老三白奕泽,居然是这个经商的老二白奕辰。
  再想起自己听说的,今年正月里,京城杨家老三撒酒疯招惹了白奕辰,事后没几天便被杨家老爷子扔到部队锻炼去了,凭他这几天对白奕辰的了解来看,要说这事儿里面没有白二的首尾,打死他都不信。
  这年头不怕耍横的,就怕玩阴的,要是真一个倒霉惹了白二不高兴,估计就自己这小身板子,可没绝对没有杨家老三抗折腾。
  “行啦!少跟我整这幅样子,你堂堂n省一少还能缺钱花??!”白奕辰看着车子驶入县城,有些愉悦的笑道:“你小子可别窝在n省当你的衙内当傻了,没事的话八月份可以来京城转转。”
  “好嘞!那我到了京城可就直接投奔二哥了!到时候你可别让我露宿街头啊!”李浩闻言乐的不顾浑身酸痛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八月份是白老爷子大寿,有了二哥这句话,他跟父亲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前去祝贺了。父亲李向南能做到一省封疆大吏是固然凭着能力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但是想要再往上爬升,政绩、个人能力这些因素所占的比例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时候往往是谁能争取到更多大佬的支持,谁就有更大的机会杀出重围,进入中枢。白家这棵大树在京里军政两派都根基极深,扶植起来的旁系虽然不多,但都无不是位高权重。若是能够搭上白家这条大船,说不定父亲任满后还有望向上动一动。
  就在两人说话间,常辉已经将车停在一条非常窄小的碎石路边,见李浩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开口道:“白少,李少,再往前就是桥了,车子开不过去。要不劳您二位在这里等等,我先去探探路?”
  虽然早猜想这位“白少”来头大,没想到居然是京城来的,看李浩的样子,十有□是某位大佬的嫡系子孙,姓白,难道他是白家的人……?想到这一层,常辉说话的时候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了眼前的两人。
  “不用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我们主动上门有求于人,也没必要摆什么谱了。”白奕辰说完,推开车门走下车子,早春的风中带着些许寒意,他略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紧了紧风衣,“坐了这么久的车,腿都僵了,也该活动活动,咱们就走过去吧。”
  “好嘞,二哥,你说啥是啥。”刚得了承诺的李浩自然对白奕辰的话没有半点异议,于是二人便在常辉的带领下向前走去。
  “配制安神茶的老人姓安,也是这榆林县最好的中医大夫,就是脾气十分古怪。”常辉边走边跟二人介绍,“他常年不在家,在家的时候看病也全凭心情,闭门谢客对他来说那是常事,外来病人更是一概不见。要不是早年家父凑巧帮过他一点小忙,我也没有机会拿到他调制的药茶。”说着,常辉心中有些忐忑的看向两位衙内,“人上了年纪多少都有些怪癖,万一他今天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李少和白少还请多担待点。”
  一个山野医生,还这么大架子!李浩望天翻了个白眼,但是他正心情好着,也没有多做计较,只是哈哈一笑:“没事没事,我们怎么会跟一个山野村夫一般见识。再说了,就一个老头儿,我还怕他不成?”
  常辉干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一阵无奈:怕不怕的不知道,他上次跟父亲来这里的时候,可正好碰见安大夫发脾气,拎着一根拐棍把京城来的一位银行行长追的满院子跑。照这情况估计,安士朋要是真翻脸的话,这位李少挨揍的可能性极大。
  说话间,三人在巷子最末的一扇大门前停下,常辉自觉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请问安老在家吗?”
  等了一会见无人应门,常辉正要再敲,却被白奕辰拦住了。
  他不解的看向白奕辰,却见对方指了指门边的一个小按钮,瞬间觉得无比尴尬——上次和父亲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那行长从屋里跑出来,居然没有注意到门口墙上还有个门铃。
  他红着脸上前按了两下,很快,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黑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小缝,一个小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呃,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这少年是谁?看上去像是主人,可是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却没有见过……
  常辉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没有迟疑,他笑着介绍道:“你好,这里是安士朋安老爷子的家吧?我是常辉,这是白少和李少。半年前我曾经和父亲来找安老求过药。这登门也是有些事情想请他老人家帮忙。”
  “原来你们是找师父的。”见是安士朋的故人,安然便打开门,将人让到院内,“外面挺冷的,有什么事先进屋里来说吧。”
  三人没有异议,便跟着安然走进了安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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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安然
  白奕辰边往屋里走边打量着安家的住宅:这是一栋很典型的江南宅院,不大,但是很精致。三进式的格局,中间是天井,后面是院落。路上还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盛着中药材的笸箩,整个宅院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安然将三人带进堂屋,说了一句稍等,便匆匆走了出去。不一会便端了三杯茶来。“这边的春天还是挺冷的,你们喝口茶去去寒气吧。”
  白奕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烫的茶水带着清新的茶香,微苦的药香,喝进胃里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坐了一下午车的疲惫也被驱散了不少。他放下茶杯,仔细打量起了面前忙碌的安然。
  少年有些偏瘦,皮肤白皙干净,长相精致温和,眼睛有些圆,亮晶晶的像猫眼。笑起来的样子看着舒服极了,于是白奕辰走神的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喜爱的那只奶白色的小折耳猫。
  “哎,你先别忙了,我们有事问你。”喝了人家的茶,坐在别人家里的李浩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少爷他的礼貌和耐心也是要看对象的。
  白奕辰闻言皱眉,瞄了一眼李浩,见他伸了伸舌头不再说话,才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询问道:“不用麻烦了,我们是来找安老的,请问你是?”
  “师父没在家。”说完似乎想起自己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少年有些微赧,“我叫安然,是师父的徒弟。”
  师父的徒弟!这句自我介绍真是呆的可以,李浩忍不住嗤笑出声,然后再度收到白奕辰飞来的眼刀一枚。
  用眼神警告过李浩之后,白奕辰再度转向安然:“那你知不知道安老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有点事想请他帮忙。如果就在这两天的话,我们可以等。”
  小孩晶亮的眸子突然有些黯淡,他摇了摇头:“你们等不到他的,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白奕辰指着常辉说:“是这样的,我这位朋友半年前曾经在安老这里求了点安神的药茶,效果非常好,这次来是想请安老再配一些。”
  安然看了看常辉,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您是姓常吧?师父曾经跟我提起过,因为他几乎不给外地人看诊,所以我对你有印象。”说着他站起身往屋外走,“年前师父给你配的那副是改善老年人失眠状况的安神茶。你们稍等一会,我再给你们抓几副。”
  “哎,先等等。”白奕辰赶紧把小孩拦住,“抓药的事情不急。我们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情想麻烦安老。”
  “师父没在家,有事跟我说是一样的。”安然有些纳闷的看着白奕辰,这人看着应该读过挺多书,怎么记性这么坏!不是刚刚告诉他师父不在家吗?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白奕辰的脸色,这人不是来看病的吧?可是看气色身体挺健康的,不太像健忘症的样子,倒是那个刚才笑了自己一声的,瞧着肾不太好……
  李浩尚不知道自己转眼间已经被贴上了“肾不太好”的标签,他见二人半天没有进入正题,就有些着急的埋怨安然:“二哥都说了找你师父有事,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个小孩子能做的了主吗?你师父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的事情我能做主。”安然有些被李浩的语气气到,这人真讨厌,居然跑到别人的家里来大呼小叫,一点礼貌都没有。“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也不留你们了。”说完,有些戒备的看着面前的几人,他们不会是看师父不在专程来找茬的吧?
  “你这小鬼怎么这样……”李浩气结,又对面前的少年没辙。想他李浩在南江省也算是头号衙内,在白奕辰面前装怂那是没办法,可少爷他什么时候跟个小老百姓说话这么费劲过?可问题是是眼前的熊孩子说说不得,打打不得,整个儿一油盐不进的铜豌豆,李衙内一时之间只觉得十八般武艺无从施展,憋屈无比。
  白奕辰有些好笑的看着安然,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小折耳冲自己龇牙,于是面带笑意的安抚道:“小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李浩就这急性子,我们没有恶意的。”
  李浩闻言才想起来他们此行是有求于人,自己刚才的语气的确有些不太礼貌,于是他摸了摸鼻子,讪讪的不再说话。
  见白奕辰这么说,李浩又不再说话,安然稍稍放下心来,他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心下稍安:从武力值估算的话,即使这三个人有恶意,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性。如果一会儿他们真的无理取闹,自己一个人揍他们三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咕噜——”
  怪异的声音打破了有点僵硬的气氛,常辉有些尴尬的摸着胃部——中午陪着两位大爷,自己吃的本就有点少,又开着车颠簸了一下午,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
  安然“扑哧”一声笑了,“你们是饿了吧?饿胃不好,我去做点吃的,吃完晚饭再走吧。”说完又有些腼腆的低下头,“刚才我也不对,因为师父走了所以有些心情不好,你们不要介意。”
  常辉脸色微红的想站起身来,搓着双手,“那怎么好意思,我去帮你吧。”
  “你开了一下午车,歇会吧。”白奕辰抬手制止了常辉想要起身帮忙的举动,自己却站了起来,对安然说,“我来帮你吧。”
  小孩闻言点了点头,带着白奕辰向厨房走去,李浩则大脑有些短路的坐在椅子上发呆:二哥他会做饭,真的假的?
  要不要让常辉出去买点消食片以防万一?
  虽然跟出来的目的是想找机会单独和小孩说话,但白奕辰此刻对自己刚才自告奋勇帮忙的行为感到无比后悔:平时看家里的保姆杨阿姨做饭应该挺简单的,怎么轮到了自己就手足无措的,比谈判还难。
  而安然则在一旁好笑的先看看白奕辰僵直着的身子拿着刀,再看看地上蹦的正欢的鱼,主动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刀,“你去歇着吧,这鱼我来收拾。”
  被嫌弃了!白奕辰有些不好意思的洗干净手,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跟安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安,你今年多大了?”白奕辰站在一旁看着小孩熟练地刮鳞,剖腹,洗鱼,将排骨剁成小块,又去削藕皮,动作轻快熟练,不禁有些好奇:“你经常做饭?会的可够多的。”
  “我17岁了。”安然头也不抬的回答,“平时都是我做饭给师父吃,师父不喜欢总是吃一样的菜,所以没事我就喜欢研究研究菜谱。”
  “对了,白少。”小孩突然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白奕辰,“你和那位客人是亲戚吗?”
  “啊?”白奕辰有些茫然的看着小孩,他和谁是亲戚?
  “就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客人。”这个白少果然记忆力有些不好,安然很有耐心的提醒道,“常辉介绍你们的时候说,你叫白少,他叫李少,可是我听他叫你二哥,你们是表兄弟吗?”
  “我不叫白少,他也不叫李少。”一种叫做哭笑不得的情绪瞬间笼罩了白奕辰。他抽了抽嘴角解释:“我叫白奕辰,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叫李浩,白少和李少是常辉对我们私下里的称呼。而且我和李浩也不是表兄弟,我在家里排行第二,他叫我二哥只是一种亲近的称呼。”
  “哦~”小孩点点头,继续低头蹂躏手中的鲜藕。“家里兄弟多应该很热闹,真好。”
  “……”白奕辰被安然羡慕的态度弄的有点发愣,他看着小孩毛茸茸的头顶一阵无语。
  天地良心,他跟很多人打过交道,不管是耿直的军人,家里的长辈,京城的衙内们,甚至是油头滑脑的官场油子,他都有办法应付,也有办法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可眼前这个小孩,看上去聪明乖巧,聊起天来简直呆的让人感到无比郁闷,想套点话都无从下口。
  “白少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见白奕辰一直盯着自己,又不说话,安然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问道。
  “白奕辰,我的名字。”白奕辰突然觉得“白少”这个称呼从这个小孩嘴里说出来有些刺耳,开口纠正道,“你也可以叫我二哥。”
  可惜安然并不知道“二哥”这个称呼在京城的三代圈子里是多么大的殊荣,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对刚见面不久的人直接称呼二哥有些太过亲热了,但是在白奕辰有些期待和鼓励的目光中,安然还是有些犹豫的叫了一声:“白二哥。”
  “嗯,乖。”虽然比自己要求的多了个“白”字,但是小孩温软的声音还是让白奕辰心情很好,他忍住了想摸摸小孩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半长发的冲动,慢慢的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去留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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