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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将错就错

  颐殊
  崇任东问我架子上摆的一排东西是什么,我说动物的骨头。他说你跟覃隐,一个收集动物骨头,一个收集人骨,挺好。我不是刻意收集的,它们死了,骨头像粘风筝骨架一样粘起来,就摆在架子上了。
  你不是故意杀的吗?他问。我说不是。他说那覃隐是吗?我说我不知道。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覃翡玉的事,并不试图掩藏,且通过我这条途径。
  但我不能给他满意的答复,就连覃翡玉,这两天开始似乎也在有意远离回避着我。这很好,总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如果有一天,在说到对方时,都能极大程度地无动于衷,彻底从彼此的生活中抽离,那一切总归能回到正轨,不再搅乱原有的人生。
  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宁诸似乎看出了点端倪,他向来心思敏锐。找到机会跟我说,如果一个人在离你走远,另一个人在向你不断靠近,那么人心的迁移是必然的,朋友亦是,你俩远离,难道要靠我们这些共同的好友辛苦维系吗?
  他说的是我跟崇任东这些人越走越近,而他们与崇任东除酒肉马球外并无深交,我与崇任东们混在一起,与他们的联系就变弱了,与覃翡玉疏远更甚。假设真有决裂一天,要选择站队,必是自然而然分为覃隐蒋昭宁诸一拨,我跟崇任东晏谙一拨。
  但假若我对崇任东无用,他还会不会让我做他的朋友。
  假若尹辗要我对崇任东做的事情败露,他必毫不犹豫唾弃。
  如若他行报复,还有没有人护着我。
  答案竟全都是否定的。
  -
  昨夜的梦境,不幸回到过去,歌舞宴的当天。像是一种演练,告诉我,趁早接受自己的命运为好。我改变了那天的策略,不由阿筝代替,而是我自己亲自前去,看看会发生什么。但我没有必要登台表演,身着华贵服饰,坐在屋檐下躲雨,仅此而已。
  有高门府邸的马车停驻,问我是否需要搭乘,欣然应允。
  那是谢家的马车,守株待兔竟然没有落空。
  后来,他的把戏我看得烦了,竟想出更出格的。
  谢謦寒为了讨好我,让十几个身材魁梧,肌肉虬实的男人半裸着匍匐在我脚边,脖子上拴着铁链,伸着舌头想向我靠近,如狗一般。
  这确实把我逗笑了,他们在舔我的脚心,虽然口涎很恶心,但模样很滑稽。
  这些狗的铁链子另一头都握在谢謦寒手中,指挥他们向左,绝不敢向右,狂吠着疯狂想接近我的病态神情大抵是被人下了药,因为他们眼睛猩红,流涎不止。
  这就使我越发恶心,但还要配合谢謦寒的良苦用心。
  他将手中铁链系在柱上朝我过来,毛手就从裙裾的高叉处伸进去,我有意按住阻止他,娇声说好痒,他情欲越发被挑起,跟那些狗别无二致。
  今天才第三天,他就忍不了了,大有霸王硬上弓的架势,狗东西。
  我抽出他腰间佩刀,利落地抹掉自己脖子。
  太失败了,除了赵勐获外,竟个个是猴急的主儿,以为自己是霸王。
  也是,男人不需要重视女人的意志,欲字总是排在情字前面。
  我好累,不想再试,玦中大人物试得没剩下几位,在梦境这个大试验场中都过不了关,除了赵勐获。行吧,以后回梦里我还去找他。
  -
  崇任东有天回来,几乎是虚弱地走不动路。
  府中下人立马去请覃翡玉,有婢女想去扶他,他不让任何人靠近,迈着铅灌的双腿独自走回房间。我担心他,却也无能为力。后来覃翡玉来了,看了,说,是春江水。
  这是一种极为烈性的媚药,男人服用会精力旺盛持续房事三天而不知疲倦,直至体力耗竭为止,现在就是双眼僵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全身绷得像一根木头。
  覃翡玉遣散所有人,只让一位贴身侍女进去服侍他,不知是我想得太肮脏还是本来就不应该有,并没有从他屋子里传来淫秽之声。兴许他把自己憋死,也不受辱做这委全求生的事。
  这给了我莫名的信心。我睡不着,整夜忐忑,崇任东房内亦如此。覃翡玉先头似乎用了药物控制,为预防后半夜有什么变故,他在崇府住下了。
  夜半,崇任东呕吐不止,覃翡玉起身为他处理,我将房门拉开一道缝,见他刚好走过去。他看到我了,竟折返回来,把手中的灯笼递给我。
  “给你。”
  我接过,愣了数息。
  圆月灯笼,我一直想要的圆月灯笼。
  难道他从家里出来得太着急了,随手抓了个照明的?
  用不着就塞给我了。
  不想那么多,我坐到镜子前,梳妆打扮。
  崇任东的房里安静了,烛火也熄灭,覃翡玉应当是走了。
  我提起裙子,往那边过去,希望他坚持坚持再坚持,他都扛那么久了,不要我进去就功亏一篑,如此,我可以跟尹辗说我试过了,但他不近女色。
  死也不近,如此高风亮节,苍松翠柏之人,值得一座贞洁碑。
  -
  推门,掩门,动作尽量轻缓。房内无人……靠,结论下早了。
  覃翡玉端着烛台靠在门后的墙壁上,吓得我捂住胸口。真的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他走到一张案几旁盘腿而坐,轻点下颌,“坐下聊聊。”
  我现在的心情,比刚才还忐忑两个度。
  彼时已经头脑风暴梳理了一遍,在心里盘算好应对之计。
  我问崇任东在哪儿。
  他说被转移了,知道今晚有人会来,没想到是你。
  我说我没想害他。
  他从头到脚打量我:“那你这番打扮是……?”
  我心里一跳,避开眼不去回答。
  过会儿再看他,他依然盯着我,触碰到视线一刹那,又把眼神移开。
  他大爷的,这不就把心虚写在脸上?
  我一咬唇,“其实我……”
  他还是没移开眼睛,在等我说。
  但我怎么跟他编个七七八八出来,还不被挑逻辑漏洞。烦死我了。
  “翡玉公子没有自己的事吗,管得倒挺宽。”轻蔑地笑出声。
  我有什么义务给你个理由。想通了可真爽。
  但是,他突然把案几移开,这矮桌只需一只手就能掀翻,越过来抱我。
  恍然间,梦中那些猩红双眼,赤裸上身,口角流涎,被原始欲望驱使,神志不清的男人都朝我扑了过来。
  我往后跌,挣脱他就要跑,他拽我一把跌回他怀里。
  他道:“你跑什么,是我。”
  是你?是你怎么了?是你我就不敢打你啊?
  他说:“我给你带了灯笼。”
  我一下停了动作。
  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这衣服本来领口就不高,他手一伸就伸进去了,揉得我又痒又痛。心衣被他一把扯下,胸前一凉就暴露在了空气中。怎么说呢,他一边用牙齿咬一边用手搓揉的时候,我都希望他不要进行下一步,这一步就很舒服。
  但他还是把手拿开伸进了我裙襦底下,反射性夹腿真的不是我的错,但他每次把膝盖分开都要在大腿内侧拍一下我很不能理解。男人抚摸女人的时候,我总觉得是没有带有任何怜惜之心的,因为不是他们的身体,他们感受不到,错以为越用力对方越爽。
  我想让他把手拿开,那里经不起那么大幅度地拿手在里面搅,他可能觉得我娇气,但我是有点扛不住。我颓唐地撑着手臂坐起来,看见他已褪下裤子露出胯间之物,他单手把我掀翻,拽着我腿过来,跟掀翻案几一样。
  该死,我腿发软,抵抗不了,但凡有点力气……我也不抵抗了。
  他把那活儿怼在那处,往下往里一压,进来的还算顺利,比前一次顺利。而且我也不疼了,但感觉还是很强烈,那不是一种痛,那是一种异物感,酸涨的异物感,不该在那块的东西必须赶紧排出,总之我肚子里“难受”极了。
  他进得很慢,可能是我的排异反应太强,他最后用了一下力,才顶到头,一刻不停地抽送起来,他压在我身上,但又没全部压实,我说覃翡玉,我好想尿尿,他说那就尿。不行,好脏的。我真的很崩溃,正面是摇晃的天花板,侧面是摇晃的桌角。他把我抱起来,自己坐着,我坐在他身上,终于不是剧烈摇晃的了。
  低头看他,他手掌贴在我臀上往里往后移动我的胯骨,眼里尽是朦胧水雾。垂头时有几缕头发落在他脸上,掉进他嘴里,我帮他牵出来。其实想问他,真的有那么爽?是我爽还是他更爽,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男人更渴望?但看他微微张开粗重喘息的嘴,可能不像是平时那般能诡辩十几个回合的伶俐口齿。
  他大汗淋漓,我也起了一层薄汗。不行,受不住了。
  -
  覃隐
  那么小的嘴吃着那么大的东西,还能全部吃进去。挤进去的时候肉壁紧紧吸在一起,想破开竟然受到阻碍,那不停绞紧缩窄的甬道异常团结地不让外物进入,壁上沟壑层层阻挠。
  我用了不小的力推开,一进去差点就给我咬泄了。
  爽感从下体如火舌般迅速漫延至不再清醒的头脑,促使我一刻不停动起来,即使知道她可能还没完全适应,进去的时候她拧眉咬住贝齿,小脸皱成一团,似乎真挺不好受的。
  是你太紧了宝贝,不是我的问题。
  也许多肏几次就好了
  很可笑的是,前两天我才下定决心不再碰她。
  一是为尹辗那边保住自己的命,二是她可能并不乐意,以后想起会后悔。
  现在,哈哈,我他妈管她。
  在她臀上拍一巴掌,还不快点动,水声吱吱地,煞是好听。
  我把她放倒,想制造一些有节奏的啪啪声来听听。
  上次她翻脸太快,这次可不好说,她拿指甲在我背上划出血痕,一边呻吟一边呜呜哭泣,还是现在叫得好听,保不齐等会儿从那张小嘴说出什么“甜言蜜语”来。
  我这样想着,就越是用力,越是用力,撞击声越大,她的叫声就越是凄惨,哭腔就越明显,她叫也不是声音大,像猫儿在哭。
  她泄了好几次,我最后一次用尽全身力气一撞,释放在她身体内。
  声音逐渐平息,但我不舍得离开。
  “覃翡玉?”她推我,我没动。
  翻身从她身上下来,用臂膀将她禁锢在怀里,休想再跑。
  上次是我没经验,这次我从一开始肏她就没管她,现在更不可能管她。
  果然她想挣扎,挣扎不开,我想起没亲她,这才去找她的唇把吻补上。
  她放弃抵抗,任我抱着。而我理智一点点回到身体。
  “你也中媚药了?”她讥诮的口吻。
  我一个巴掌甩到她屁股上。
  “你该死。”她说。
  她跟我说不打算做什么,把谁当傻子耍呢?打扮成那模样出现在崇任东房间,瞬间就把我仅存的罪恶感克服得荡然无存。
  我在心里用“将错就错”四个字为自己开脱。
  四个字渐渐化为八个字: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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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崇任东彻底好了,我一大早离开崇府,在她还没醒之前。
  刚下马车,蒋昭宁诸严庭艾听到消息都等在覃宅门外,问我情况如何,我说已无大碍。“虽然这药没有生命危险,但传出去毕竟不好听。”蒋昭说,“这招实在恶毒!”
  “对崇任东用心险恶的人还少了吗?多少人眼馋他的财富,想拉拢为己方的势力。”
  宁诸说得没错,自从他出现在玦城以来,就周旋在各股势力之间,涉水太深,无异于与虎谋皮,得不到的,自然就要毁掉。
  严庭艾说:“我还是去把颐殊接出来,接到我府上住吧。”
  其他人都同意,我说:“不用管她。”
  “我先认识的她,再认识的你,覃隐。”宁诸突然肃正一张脸,“友谊没有先后高低贵贱之分一说,但有良心多少之别。既然你有蒋昭了,我选颐殊。”
  这误会还没法解释了是吗,我无奈笑了一声。
  他把这当作不屑的敷衍,狠狠咬牙道:“覃隐,她也总是被抛弃,你如果觉得过够了这人生,不想负责,不想管什么曲蔚然,什么承诺,那你走就是。”
  不是这样的,“她很安全,再来十次这种意外都不会有事。”拍拍他的肩。
  他们都等着要一个能够说服他们的理由。
  那就对不起了。
  我用拇指和食指大概比了个尺寸,只要是男人,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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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欲招呼他们吃饭,清亮从屋内跑出来,附在我的耳边说了句话。
  严廷艾打趣道:“怎地脸色这样差?”
  尹辗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是说他们的人昨晚就守在屋外?难道她那样做是受到尹辗的命令?可即使如此也应认为那是崇任东,他并没有被转移出屋子,而是被放在屋下的暗道。
  倏然间想到她那句你该死,她不会说得那么准,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吧。
  尹辗既然叫我去见他,那就一刻都耽误不得。我闭了闭眼,让清亮备马车。
  无心非,名为错。有心非,名为恶。如是罪大恶极之人,他要给我定这罪,我无法。有的错误可以犯,有的错误不能犯。犯了那便是一个死字。早该有点觉悟的,可我该有觉悟那阵在她身上疯狂榨取快活,提前透支生命,我活该。他已给予过警告。
  我从马车里探出半身跟清亮说,“我若是回不来,所有家当都在宝庄,你带着我的存契去取,还有地下密室,一把火烧了,还有……算了。”
  我住了嘴,清凉慌了:“公子你别吓我。”
  我道:“没能教你多少医术,你跟在我身边这段时间,辛苦了。”
  说完,请车夫驾马,清亮在身后茫然怔愣望着车尾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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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辗姗姗来迟。我跪得不算久,他一来,扶起我,似乎面色未有愠怒。
  突然道:“隐生,我准备将颐殊放到你身边,你觉得可好?”
  我抬头看他,这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仔细一想,那崇任东就如风评那般正人君子,不嗜淫奢,可那样不才更值得担忧吗?这样的人若是对中意的女子,才更是抗住了药物作用都不碰她。他救下颐殊那时起,我就去讨要过,他说他不介意女子外貌。现在看来,难保说不是真心实意。”
  原来是他下的药。
  “这有什么好担忧的?”我淡然道。
  “男女未正式过媒下聘,三书六礼,难道要放他们私通苟合?”他这句话,让我心脏猛地揪了起来,他笑着:“你不会忘了答应承诺过我什么?”
  我呼吸困顿。
  “颐殊她,不通男女之事……”
  “小女儿家,若有个人长期对她好,未尝不可感化动心。”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你不会觉得,我暂时放过她,就是放她嫁个好人家,过上寻常女子的人生?”
  他看着我道:“假若你那样想,站在曲父的角度,为她寻觅良人,托付下半生,无可厚非,可是站在我的角度,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我不要。”我说,“……烦人。”
  偏开眼睛。
  他冁然而笑:“好,知道了。你也很辛苦。”
  至登上回程的马车,才稍微有些实感。我不知道他这是试探还是何如,实在太过诡异,下意识地拒绝了,莫名对这背后蕴藏的深意不安。
  在车上午休,原本打算小憩一会儿,却不当心做了长梦。
  梦里尹辗提着染血的刀,跨过一道门槛。那门槛越看越像我的宅邸,门槛内,血形成的汪洋有门槛那么高。我往后退,摔坐在地,尹辗提着刀向我过来。
  他说,你所珍爱之物,我必毁之;你所珍视之人,我必杀之。
  那样,你就能品尝过我当日所尝之痛,成为我。
  我拿袖子挡在面前,我与他之间。我说,谁想成为你!
  他笑道,这是我教你最重要的一课,放任尔耳,在喜悦之巅被夺禠的感受,会让你此后无论面对怎样的快乐的诱惑也不敢踏入,冷血自处,至理己制,你就是我,你没有选择。
  醒来时已在覃宅,清亮在马车外担忧地看着我。
  “到达好久了,没忍心叫您。是做噩梦了么?”
  我翻身坐起,按着眉心。
  不想了,再想头疼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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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昭忽然露面:“大师,你快坐化圆寂了吧?”
  我随口回道:“舍利子留给你。”
  “宁诸今日加班,又办案子去了,严廷艾随他夫人回娘家,颐殊在跟崇任东学打马球,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他跟在我后面,从里屋转到内堂。
  “她在跟崇任东打马球?”我突然驻足转身。
  “对呀,可开心了。”
  “没有任何异样?”
  “没有,我也以为她会被昨天那情状吓到。”
  蒋昭道,“我们也去找他们打马球?”我说,“走。”
  崇任东跟她同乘一骑,在崇府院子里。看我们来了,崇任东先下马,再把手递给她让她扶着下来。从前上马车她都拒绝任何协助,现在倒是不推诿。
  我看着她,问她可否有时间谈谈。
  她说“好”把鞠杖交给崇任东随我离开。
  天际夕阳半阖,火烧云边。沿着杨柳河岸,无人巷道,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说对不起,明知你不喜男女之事,还做出越轨举动,以后不会再谈论这种事。
  她可能觉得我现在的道歉很搞笑,看了我好几眼,我自己也觉得蛮好笑的。鳄鱼的眼泪,但我是认真的。
  “我也有错,若我能清醒一点,不那么快沉沦就好了,”很烦恼的样子,“他们说这是淫荡,我也不想的。”
  我堵了一下,不知她是宽慰我还是如何。
  “但确实该保持距离。”我停下脚步,她继续说道,“欲壑难填,是放任不好收场还是及时行断辄止,哪个更有利,哪个更容易做到,你应当比我想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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