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罗子庚身形猛地僵住,平生从没有被如此胁迫过,但他无师自通的知道,那是一根冰冷的枪管。
  “不要冲动!”孔信倏地脊背蹿起一层冷汗,颤声,“有话好好说,老哥,让你的人停下来,我们谈判。”
  双方都停下手,老烟鬼握紧手枪,嘿嘿狞笑两声,“孔大少,两个小弟都这么卖命,兄友弟恭啊,哈哈,想要保这小子的命就跪下,给你烟爷磕三个响头!”
  “操里麻痹!!!”孔义先炸了毛,“敢叫我哥下跪,老不死的你他妈活腻歪了!”
  “闭嘴!”孔信呵斥。
  他死死地瞪着眼前的黑影,路灯昏光下隐约能看到黑乎乎的枪管,正死死抵在罗子庚的头上。
  冷汗从发际渗了出来,他攥着罗子庚的小命,只要自己不配合,这个淳朴听话的青年就可能被一枪爆头。
  他的指尖剧烈颤抖起来,双腿隐隐发软,他动了动,慢慢屈起膝盖……
  “不许跪!”罗子庚倏地一声爆斥。
  孔信猛地回过神来,僵硬着脊背看向那个被抵着后脑的男人,苦涩地念着他的名字,“子庚……”
  “孔哥,我不许你跪,”罗子庚哑着嗓子说,声线有一丝温柔,他说,“我……我不许你向任何人低头……”
  “哈哈哈真不知死活,”老烟鬼猖狂大笑,枪管在他后背上嚣张地游移,用力顶了顶他的后心,“你正跟条死狗似的给老子控制着,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哈,对你大哥还真是忠心耿耿……姓罗的,老子手里可是真枪,我想废你哪儿,就一颗子弹的事儿……”
  “你不管冯六了吗?”罗子庚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线,“他应该被我踢碎了内脏,再不送医院,这条命就没了。”
  老烟鬼哈哈大笑,“他那条狗命值几个钱?分钱时还敢占大头,老子今天就要出出这口恶气!妈的,孔大少……孔大少?哈哈,屁!收藏世家又怎样?身家过亿又怎样?还不是要给老子狗一样跪在地上他妈的磕响头!!”
  “你傻了,”罗子庚道,“冯六的命不值钱,我罗子庚的命却很值钱,你跟钱有仇吗?”
  “对,老哥,你放下枪,我给你一百万,只要你别伤害他,”孔信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
  “一百万?”老烟鬼枪管在罗子庚后心用力抵了一下,狰狞地磨着后槽牙,“你的小命就值一百万?”
  “五百万!”孔信抢道,“不,不,老哥,子庚的命值多少钱,你来开价,我……我砸锅卖铁也会给你。”
  “砸锅卖铁?这么值钱?”老烟鬼玩味地狞笑,扭曲的面孔在灯影下如同恶鬼,他一手捏住罗子庚的下巴,强迫他后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嘿,长得还真不错,听说孔大少是个兔子,他在床上怎么疼你的?”
  孔信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拼命使得声线平稳,“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温知君的姨弟,你知道,温知君马上就是我姐夫了,我得护着他……”
  “哈哈,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管,”老烟鬼松开他的下巴,枪管沿着他的脊背轻佻地上移,抵在他的颈椎上,“一千万,我放了这小子。”
  “好,”孔信一口答应,他悄悄又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听上去羸弱可欺,“要现金还是支票?我现在就开给你?”
  “站住!”老烟鬼突然发现他已走到自己身后,枪口一转,对着孔信脚下开了一枪。
  枪响震得所有人灵魂震荡,变数就在一刹那,罗子庚猛地转身,链条锁闪电般劈在他的手腕,整个人凶悍地扑了上去,将老烟鬼死死压在身底。
  手枪跌落下来,孔义眼明手快地蹿过去,却有另一只手飞快地抓去,“靠!”孔义单手撑地,双脚狠狠踹向他的肚子,凶悍地往手枪抓去,两人谁都不肯让枪落入对方手中,双方立刻一片混战。
  逼仄的暗巷,是血肉模糊的混战,彼此都下了狠手,不知道谁握到了枪托,只听一声暴烈的枪响,黑暗中响起老烟鬼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混战刹那间沉静下来,双方心惊肉跳地对峙片刻,孔信低头看着掌中的手枪,喉间一团血腥,刚要说话,突然听远处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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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未来几天都是存稿箱君代为发文,因为玉总攻从明天开始要巡幸苏州,想想外面的温度,真是驾崩的心都有了
  ☆、千里来救夫
  “操,警察来了,快撤!”对方叫了一声,果断抛下老烟鬼和冯六,四散而去。
  罗子庚蹲下试了试老烟鬼的呼吸,“还有气,应该没打中要害。”
  “我……我开枪了……我……我杀人了……”孔信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掌中手枪,“不……不……”
  “没打中要害!哥,你没听子庚说?他没死!你没杀人!!!”孔义喘着粗气,揉着剧痛的肩膀跌坐在墙边,“卧槽疼死小爷了……”
  罗子庚一把将孔信搂入怀中,“别怕,哥,别怕,有我在,一切都没事的,”他轻巧地从孔信掌中拿出手枪,撩起衣服狠狠擦过一遍,然后用力握在自己手中。
  “你干什么!”孔信大叫,扑上去要抢,“枪是我开的,你想干什么?”
  “听着!”罗子庚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竟然让孔信无法挣脱,他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炽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沉声道,“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多,我进去坐牢,你能捞我出来,如果你进去了,我没本事捞你出来,你明白吗?”
  “不……子庚,”孔信痛苦地摇头,“不行……”
  “听我的,孔哥,听话。”
  “不……”
  罗子庚将枪插在皮带,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孔信第一次发现,这小子竟然如此高大,高大到让自己有了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凄厉的警笛由远及近,路灯昏黄的灯影中,罗子庚颤着手指捧起孔信的脸,两人对视片刻,都听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声,下一秒已经激烈地吻在了一起,罗子庚将孔信按在墙上,低头狠狠吻住他的嘴唇。
  汗水夹着血腥味,雄性荷尔蒙从未有过如此诱人,孔信抱住他的脖颈,用力地回吻,唇舌交缠间,来不及吞咽的津液弄湿了两人的下巴。
  这是他们第一次意识清醒的亲吻,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谁也没发现孔义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等发现时,他已经吊儿郎当地站在旁边,撩起衣服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枪,嘟囔,“喂喂,知道你们很饥/渴,但是考虑一下单身弟弟的感受怎么样?”
  孔信抽空对他竖起中指。
  “哈哈,”孔义大笑,狠狠将指纹印在枪把上,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别嘴儿啦,警察在30秒内就到,记住,枪是我开的。”
  接吻的两个人猛地僵硬,罗子庚往后腰一摸,皮带上空空如也,回头大吼,“阿义,你别犯傻!!!”
  警车闪着警灯停在巷口,十几个警察迅速跳下来。
  “呸!什么叫犯傻呀,就准你逞英雄,不准我威风一回?”孔义转过身,一边对他们笑一边后退着走,食指挑着手枪灵活地转着花,“哥,记得给我找个好律师,本少爷还有大把小美人儿没泡,暂时不想吃牢饭。”
  警察们远远地拿枪瞄准孔义,大声喊话,“放下武器!不要再负隅抵抗,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啊哦,”孔义夸张地举起双手,慢慢弯腰将手枪丢下,扯着坑爹的普通话侃侃而谈,“我似国际友人,里们应该散待我哎,在我律丝到来资前,我似一句话都不会缩的。”
  三人被逮到公安局,等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老烟鬼被子弹穿透肺叶,失血性休克成植物人,冯六脾脏大出血,大脑受到重击,虽然抢救过来,但整个人都傻了。
  走出拘留室,王八贤正在给值班的小警察们挨个发烟,孔义欢呼雀跃,猛地蹦起,跳到孔信身上,“哇靠,自由了!!!”
  “哎哎,你一百六十多斤哎,”孔信笑着捶他后背,“饶了哥的老腰吧!”
  孔义跳下来,奔上去给王八贤一个大大的拥抱,“王叔叔,多亏你打点,谢谢啦。”
  “小兔崽子!!!”王八贤愤怒咆哮,“叫哥!叫姐夫!!!”
  四个人办了手续,嘻嘻哈哈走出派出所,孔义和罗子庚勾肩搭背,“去吃大餐怎么样?我得去去晦气,哎哟你们不知道,看管我那小警察肯定暗恋我,那小屁股扭得……”
  声音戛然而止,罗子庚扭头,见孔义倏地停住脚,整个人瞬间石化成一尊雕像。
  派出所门外,一辆大切诺基停在路边,康纯杰细腰长腿,面无表情地倚在车边,看到他们出来,唇角滑过一丝矜持的浅笑。
  “派出所有后门没?”孔义小声道,“子庚,掩护我……”
  王八贤叼着烟,一把抓着后领将人提溜过来,“躲什么?告诉你,今天你们哥仨能这么快就出来,还多亏了人家官窑王,第一时间从景德镇飞来,又是请局长吃饭,又是上下送礼,才能把你捞出来,你个小兔子别不识抬举!”
  孔义哀叫,“可是我对他有阴影啊。”
  王八贤坏笑着靠近,“什么阴影?”
  “都怪他天天给我喂春/药,现在我只要一想起他,”孔义哭丧了脸,“就能硬。”
  “卧槽!!!”
  这边三人立刻统一战线,一致抛弃孔义,将他丢给康纯杰后就钻进王八贤的车中扬长而去。
  “没种!窝囊!不讲义气!!!”孔义在汽车尾气中跳脚大骂。
  康纯杰平静地看着他暴跳,待他终于骂累了,才招招手。
  孔义灰溜溜地滚过来,“你……你怎么来了?”
  “我派人跟踪你,”康纯杰坦然道。
  “你!”孔义大怒,指着他鼻子骂,“你要不要脸?”
  康纯杰继续坦然,“你是我男人。”
  “我不是!!!”
  康纯杰打开车门,“阿义,我很想你,不想吵架。”
  孔义扫一眼两边肌肉虬结的保镖,觉得自己逃跑成功的概率为零,识趣地不再嚷嚷,爬上车,点燃一根烟,流里流气地颠着腿,“你说你贱不贱?我对你那么差,你还千里迢迢跑来救我,真是贱到家了!”
  康纯杰置若罔闻,淡定地让司机开车,然后很亲昵地靠在了他的肩窝,熟悉的雄性气息让他深深地舒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下来。
  孔义的挑衅打了个空,心里有些烦躁,叼着烟犹豫片刻,僵硬地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冷硬道,“吃晚饭了没?我饿了。”
  “订桌了,”康纯杰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都是你爱吃的菜,咳咳……”
  孔义立刻将烟蒂丢出窗外,“怎么咳嗽?感冒了?”
  “嗯。”
  “为什么不多穿一点?现在是腊月,你就穿这么点,发什么骚?”孔义气冲冲地扯下外套胡乱裹在他身上。
  康纯杰嘴角轻笑,攥着衣角,轻声道,“其实车里空调够热了。”
  “……”
  “?”
  孔义大吼,“我犯二,不行啊!”
  官窑王久居深闺不谙世事,到饭店一点就是一大桌子,孔义冷着脸看包厢中十几人都绰绰有余的豪华宴席,很想将康纯杰拎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康纯杰却丝毫没有感觉,将保镖都赶出去,把门一关,和孔义两人坐在包间内,气氛立刻诡异起来。
  他勾住孔义的小手指,“九天了。”
  “什么?”
  “你已经离开我九天了。”
  孔义没理会他,甩开他的手,大咧咧坐下来开吃,果然全桌都是按他的口味来,没一个不喜欢吃的,孔义左手螃蟹右手龙虾,抽空喝口酒,在派出所蹲了两天的晦气一扫而光。
  酒饱饭足,端过一盘水果慢慢嚼着,孔义斜一眼在旁边只喝了两杯酒的康纯杰,心里纠结得都要吐血了。
  “在想什么?”康纯杰扭过头来,深潭似的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孔义猛地捂住双眼,在心底哀嚎:要死了!!!居然觉得他漂亮到爆……
  “怎么回事?眼睛不舒服?”康纯杰一惊,扬声叫,“保镖!快去把最好的医生给我绑过来!”
  “闭嘴!”孔义捂住他的嘴,“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少出幺蛾子。”
  康纯杰舔了舔他的掌心。
  “卧槽!”孔义刷地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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