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真的心累,只有美食能抚慰我的心灵了,全蟹宴可是这里的招牌菜,一定很好吃吧。中岛敦把脸贴在桌子上,肚子已经在催促饭菜的到来。
  芥川正在把自己面前餐具摆放整齐,动作轻巧的抽出筷子,搭在餐盘上。一直打量着他,眼神让人捉摸不透的太宰治冷不丁的开口,你的刀呢,没带在身上吗?
  中岛敦摸不着头脑,芥川什么时候有刀了?我怎么不知道。扭头看去,却发现芥川竟绽开一个微小而喜悦的笑容,太宰先生看出来了?在下的刀没办法带回来,新的刀还没制好。
  中岛敦第一次见芥川冷笑、蔑笑、嘲笑之外的笑,不由得感叹,原来这个人是会笑的啊,笑的还挺好看,怪不得他那个副手那么迷他。
  太宰治还在提问:那么是明治、大正还是昭和?
  芥川谨慎地回答:主要是大正,但历史发展并不完全相同。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觉得两边最大的区别在哪里?除了异能力。
  就我所接触到的,文学,或者说思想。芥川解释道:福泽谕吉出生于1835年,是近代最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其著作《劝学篇》中有一句天不造人上之人,亦不造人下之人。
  中岛敦越发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说起了社长的名字,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新型的暗号吗?被排除在外的中岛敦陷入了自闭。
  太宰治沉思片刻,又提问:你们的敌人是谁?或者说,你们的敌人是什么?
  是鬼,由人转化而来的怪物们,□□强大,自愈超强,嗜人血肉,寿命近乎无穷,还拥有理智。芥川的眼神锋锐无比,提起鬼让他不自觉的进入警戒状态。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是和那本书有关吗?
  是的。
  菜有序的一道接一道的被呈上来,色香味俱全,花样繁多,有蟹粉狮子头、陈年花雕醉熟蟹、蟹粉烩鱼头、蟹黄豆腐等等。中岛敦瞬间有点后悔,三个人吃这么多菜实在太浪费了,另两个人心思还不在吃饭上,真可惜镜花酱不在,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带她来吃。
  菜到最后也没吃完,中岛敦碍于古怪的气氛没有开口,三人维持着沉默到最后。
  刚想叫打包,就听到芥川呼唤了一声太宰先生,他循声望去,芥川神色紧张,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渴望,太宰先生,您觉得我有得到成长吗?
  太宰治似乎停顿了一下,才轻浮的笑了起来,有的哟,芥川君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芥川似乎得到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他朝太宰治鞠了个躬,就转身走开了。中岛敦沉浸在芥川终于得到认可的欣慰中,直到服务员走过来,才惊恐地想起芥川是不是没结账就走了?
  幸好是虚惊一场,芥川走前顺手结了账,中岛敦快乐的打包了剩下的所有菜品。因为太宰治和芥川压根没怎么吃,在他的有意控制下,剩下的菜都十分完整,完全可以充当他和镜花的晚餐。
  太宰治似乎在芥川走后就消失不见了,中岛敦早就习惯太宰治的神出鬼没,压根没放在心上,回侦探社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乱步先生。
  是的,这就是他明明听不懂还丝毫不慌的最大底气,既然太宰先生和芥川都没阻止过他,那说明这件事是可以告知乱步先生的。既然有外援,我何必要为难我的脑子呢?
  所以太宰先生和芥川到底是怎么回事?芥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中岛敦讲完后发问,还有他们的关系我真是猜不透,我总觉得太宰先生应该是很在意芥川的,但芥川好像不这么觉得,太宰先生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唔,原来是这么回事,真奇妙。第一个问题我猜出来了,但不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戴上眼镜的侦探睁开眼睛,露出碧绿的眼瞳。
  至于芥川的事情,太宰是不会喜欢我说有关这个人的事情的,所以是不能说的秘密。
  恩,恩,看来我也成长了,对人情更了解了,我要找社长表扬我。
  第10章 第一幕最后一节
  樋口一叶的早晨,是从闹钟开始的。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过后,一声熟悉的无路赛,樋口让她彻底的清醒过来。
  啊,芥川前辈的声音真好听啊,樋口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听着她录下来的前辈各种音频。
  在芥川前辈的声音包围中,才有起床的动力,樋口在前辈声音的陪伴下,完成了起床洗漱穿衣做饭各个环节。直到妹妹房间的闹钟响起,她才依依不舍的关闭了音频。
  将早餐摆上桌,没一会儿,妹妹就走出了房间,背着书包,身着校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小皮鞋长丝袜一应俱全。她在附近的私立中学读书,教学质量上佳,校风也清正,樋口很放心。
  樋口一叶和妹妹居住在市中心附近高档住宅区的高层公寓,闹中取静,光线良好,空气清新,布局完美。同时它距港口mafia大楼和学校都仅有不足半个小时的路程,除了太贵,没有缺点。
  樋口在黑手党爬到芥川副手的位置后,才能宽绰有余的支付房租。
  港口黑手党内部纪律严苛,工作压力大,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还有辞职风险,但它的报酬是真的丰富。若非加入港口黑手党,樋口这样的年轻又无家财的女子,大概要下辈子才住得起这样的房子。
  所以还没有碰到芥川前辈时,樋口是为了工资、为了生活、为了妹妹的未来,才在港口黑手党坚持下来的。
  而现在又不一样了,港口黑手党对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工作,甚至不仅仅是一项事业,这是她人生中新的开端。
  吃过早饭后,樋口和妹妹告别,在妹妹的姐姐最近心情这么好,是追到你的前辈了吗?的打趣声中,樋口开开心心的驱车向海滨出发。
  今天上午是训练的时间,日常工作早已推迟或另有人负责。芥川前辈的效率非常高,第二天就已经安排好了她和银的训练计划,并将她们的工作分割出去。
  加入港口黑手党后,樋口是经历过严格甚至说得上严苛的训练的。即使是文职,在加入作战队伍前,也要有一定的作战、自保能力的。
  只是这样的训练类似于军训,樋口会开枪,会一些战术动作,进行了一些体力训练,但这些并没有铭刻在她的身体里,更远远达不到内部作战人员的水平。
  樋口开车抵达首领分配的旧仓库,这附近已经被封闭,无关人士不能到达,是为了保密起见,黑手党高层的战力是排名很高的机密。
  这间旧仓库外表普普通通,内里已经被改造成专业高端的训练场所。进入仓库,就是一条围绕仓库的跑道,有各种障碍设施;再往里有各项专业器械,锻炼□□力量和心肺功能;有一片专门的区域是作战模拟区,有各类枪支甚至包括□□对区域内扫射,还有各种陷阱、暗器、毒气等,锻炼两人的危机意识和躲避能力,按照难度分各种阶段。仓库里配备了空气净化器、温度模拟设施还有天气模拟设施等,尽可能的打造不同环境。再加上主要的刀术区、冥想区,大概就构成了这间造价高昂的训练室。
  樋口到的时候,银已经开始练习了。她穿着白色的剑道服,赤着双脚,双手挥刀,正在做每日一千的挥刀练习。
  银显然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双颊泛红、满头大汗,依然凭借毅力毫不变形地完成每个动作。樋口忙换好衣服加入她。
  芥川没有教两人高难度的东西,只是先严格训练两人的体能,并教他们更有效的呼吸方法。有了一定的成效后,才开始循序渐进的教导两人剑术,以及呼吸和战斗结合起来的方法。
  现在的阶段,樋口和银还是以加强体能为主,并逐步把呼吸维持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除此之外,芥川没有教导高超的剑术,只是让两人每日挥刀,并适应刀始终在身上的感觉。
  樋口身体挺拔,举起刀保持刀在中线,向前用力笔直地挥下,眼神透着锋锐。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她已经隐隐有剑士的风范,走路时身体笔直向前绝不摇晃,眼睛有神精神旺盛,不再是女白领的模样气质,走在人群中卓尔不群。
  樋口曾好奇查过资料,芥川前辈教他们的并不是有记载的流派,却直接有效,是一击必中、只求杀敌的剑术,并且非常强大。樋口还未听说有哪一门流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一位年纪偏大、资质普通的女性拥有如此战斗力。
  不过这是芥川前辈从异世界带回来的最有价值的财富,樋口愈练愈是明白其中的价值,芥川前辈的毫无保留更让她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受。
  每一次感受到芥川前辈内心深处的温柔,都是她不顾一切追寻的时刻。看淡生死、不惧挫败、地狱般的训练也微笑着接受,论执着,樋口一叶不会输给任何人。
  早上的挥刀完成了,樋口浑身颤抖的坐下休息,银已经开始锻炼跑步冲刺,芥川这才姗姗来迟。
  芥川依旧身着黑色外套,腰间配一把黑色的长刀,整齐雅致,凛然清风,仿佛芝兰玉树的旧式贵族公子,但樋口知道,芥川刚刚执行完一项追捕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
  银和樋口能放下工作专心训练的背后,是芥川执行了港口mafia几乎所有高难度不涉及杀人的任务。
  樋口,你的呼吸有些不专心,集中精神,保持冷静,才能让呼吸无时无刻不强化你的身体。芥川的声音依旧冷淡,说完还低低咳了两声。
  樋口忙调整呼吸,心里念头却不由转回芥川的身体上。芥川非常强,呼吸法也极大地强化了他的肺部和身体,但就像身体健壮的人也会过敏一样,芥川的喉咙依旧容易受到刺激,在春季花粉柳絮横行的时节,或海风吹拂的海边,总是会咳嗽起来。
  但樋口没来想出给芥川前辈准备什么有益的饮品,芥川就做好准备,走进场地,预备进行一场实战训练。
  他扶上刀时,气势就变了。芥川反手握住刀柄,沉静向前走出一步。樋口和银相互对视一眼,同样压低身体重心,谨慎的做出进攻姿势,气场相互呼应,一左一右绕其前行,寻找破绽。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学习的成果如何。
  樋口和银默契的上前,毕竟身为黑手党,有一股天然的狠劲,樋口扑上来拔刀就斩,银则绕至身后,无声凌厉的递出一刀,配合默契,合击的架势颇有章法。
  芥川身体不动,只把刀出鞘前后一振,扑上来的两人就被击退,樋口和银腾腾腾的连退几步,芥川并未乘胜追击,只站在原地等两人调整呼吸,再次突进。
  接下来两人更有进益,默契的分开攻击,不给芥川一次击退两人的机会。樋口力气不足,就凭借速度拔刀而上,试图靠一腔锐气压制芥川。银在旁协助,以打乱芥川的攻击为目的,避免樋口被击退,同时足够危险狠辣的刀总是来自于暗地。
  芥川配合的不再逼退两人,只是持守势,考验两人的刀法。只见他节奏徐缓、连绵不断,用刀一粘即分、毫不拖沓,却把樋口二人都带进自己的节奏。明明毫无攻势,却让两人渐渐地只能苦苦支撑。
  这时芥川开口教导二人,水之呼吸法讲究心如止水,不要急躁,不要被带乱节奏,要牢记,只有维持呼吸法,才有活命乃至反击的机会。无论对手再强,也不能慌乱,只有冷静,才能找到破绽。
  水之呼吸法要学会领悟水的意境,水不急于一时,平静时,水流不疾不徐、不急不躁,自有水到渠成的一天;激烈时,水如大江瀑布,汹涌而下,势不可挡。水之呼吸法重点就在于冷静和蓄势。
  你们都知道水枪的原理,将水的力量集于一点,以点破面,以弱胜强,遭遇强者支撑不败,露出破绽就无孔不入,这就是水之呼吸。
  哥哥学习的也是水之呼吸法吗?银挣扎着问出一句,而樋口已经无力发言,只能咬牙支撑了。
  芥川回忆起了自己的所学,最开始芥川学习的就是水之呼吸法,麟泷老师训练他时先以必死的气势锤炼身体,又将讨厌水的他踢到瀑布下,感受水流的呼吸。后来芥川又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将水之呼吸融入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又配合自己的体质,参照其他呼吸法,将其升华为自己独有的呼吸法。
  但水之呼吸法仍然是最广义、最有启蒙意义的呼吸法,它应用广泛、适用性高,是最大公约数。芥川不求樋口和银能锻炼到柱的地步,事实上她们的资质也不足以凭借训练和普通的战斗达到柱的层次。但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身为黑手党,拥有力量是最大的底气。
  芥川对两人的训练持续到中午,嘱咐二人空闲时间坚持锻炼后,芥川就拒绝吃饭的邀请,独自回到家中。
  事实上,书早上时就已经通知他,有一个世界遇到麻烦,邀请他前往解决,这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因为那个世界等级颇高,分支也广,是书垂涎已久却不得而入的世界。
  书已经承诺他,只要他顺利解决问题,就送芥川前往太宰治实现内心愿望的世界。在太宰治通过书试验的千千万万种可能中,仅有一个世界是太宰治心中最完美的世界。
  第11章 第二幕序章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预约什么飞机。*
  这是芥川龙之介还未睁开眼睛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这一次的穿越,芥川是原原本本按照穿越时的模样、穿戴,抵达异世界的,没有丝毫改变。按照书的说法,就是试用期已过,不再有红利了。
  书没有告诉他新世界的情报,可以预想的到以后也没有。书也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只是让芥川做自己想做的。
  很垂涎这个世界的书并没有一定要抓住机会的意思,表现的很淡定,单说了看缘分。如果世界满意他,他自然还有重返这个世界的机会,各自欢喜;如果不满意也无所谓,反正是意外之喜,白嫖一次就是赚。
  穿越的过程难以言述,超越一切人类认识中的概念,包括时间和空间,仿佛是一瞬也仿佛是很久,身体和思想也失去意义,没有通俗意义上的感受,超越芥川大脑所能感知的范围。受限于人类的极限,再次感知到自己时,仿佛是芥川龙之介的再次诞生。
  睁开眼时,芥川发现自己位于一个富丽堂皇又庄重大气的客厅,两个人正在上演一幕精彩的大戏:一个身穿暗红色西装的男人背部中剑,正沉重的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解茫然的回望身后之人;而身后的男人抽出了寒光凛凛的短剑,满脸异质的愉快微笑,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异类感。
  又是背叛吗?真是老掉牙的戏码。芥川龙之介警惕的手按剑柄,压低身体重心。撞破这种场景简直是天然的嘲讽技能,不起冲突几乎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自他进入这个房间以来,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刺的他皮肤都神经质的微微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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