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我怎么知道他哪根筋不对?
叶雨铭才是真的烦,扔了手里掰开的橘子,靠在窗户台上,看着外面的枯枝落叶:他就是个神经病,天天神神叨叨的,一会儿一个样,好好的、呸,但谁稀罕一样,他还不乐意,把我不上不下那么晾着都几次了,我还没不乐意呢,他凭什么不乐意?
我热脸贴他冷屁股都贴多少回了?真是越想越憋气:他凭什么甩脸子就走人?走就走吧,他凭什么关着我,不让我出去?这是□□!
你、怎么惹着王爷了,好好想想,认个错不行吗?
我有什么错?我哪儿错了?叶雨铭的声音很大: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有什么问题你让他当面跟我说?王爷了不起,手里有两人了不起,强权主义了不起,他凭什么关我呀!
哥,你那个别说了、王爷来了。
不仅韩遂来了,韩遂还带了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小老头跟在韩遂的身后,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或者干脆把耳朵拿掉,听了王爷的家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地回去。
叶雨铭吐槽韩遂的声音一点也没收着,他就是故意嚷嚷给韩遂那些手下听的,谁知道还来了外人,这下靖王的面子里子都让他给败没了。
来客人了,王爷怎么不提前让人来传个话。
叶雨铭刚一开口,就见韩遂抬了抬手指,叫来一个侍卫:送叶公子回房间。
叶雨铭:
回,我回去等你,有话跟你说,咱俩聊聊。叶雨铭压着火气,尽量露出来最得体的微笑,冲着韩遂好声好气:有事儿咱沟通,别闹脾气。
还不走?
走,走,走,马上就走!
等叶雨铭走远了以后,韩遂才向叶雅介绍了来人:这是新给你请的西席,往后你跟他学习,你身体不好,不拘进度,只要跟着老师多多学习,能读书明理即可。
谢王爷。叶雅小心翼翼瞅着靖王的脸色,小手绢卷了又卷,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王爷,我哥哥他,犯了什么错吗?
那是他的事。韩遂说道:与你无碍,想出门带上人就行,姑娘家多注意安全。
哦,好的。叶雅又问:那哥哥他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呀?我想跟他一起出去玩。
小姑娘这还是在替叶雨铭打探消息,韩遂哪里会看不明白,缓了神色,对叶雅说道:只要他能跟我说句实话。
好了,你先跟老师熟悉一下,本王还有事情要办。
那个、王爷我能去看哥哥吗?
韩遂:没事就别去了,安心学习,等他能出来的时候,他会来看你的。
韩遂走了,叶雅坐在凳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前爹也是这么关二夫人禁闭的,开始不让出府,后来就连房门都不让她出来,再后来、二夫人就死了。
呸呸呸,小姐快别这么说,那能一样吗?二夫人害了王氏的孩子,差点一尸两命呢,老爷才罚她的,公子又没有做错事情。再说了,王爷跟公子那一看就是闹小矛盾,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用两天肯定就和好了,刚才公子不是还说等王爷回去吗?王爷一回去肯定就和好了。
但愿吧。
叶雨铭被扔回东苑的时候,还没摸清楚状况,正想跟几位大哥说不用送了,就这两步路,再说了,他现在也不想回卧室,他想去书房看会儿画本子。
但,并没有人关心他想去哪里,直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关进了屋子里,简单粗暴不留余地。
不是,这什么意思?
拍着门,叶雨铭就听见外面好像有落锁的声音,他脸上神色都变了:韩遂这么狗吗?他这是要囚禁我?连房门都不让出了?让他过来,我有话说!快点让韩遂给我过来!我有话说!做人不能这样的!凭什么呀!要关我也要给个理由吧?韩遂他凭什么?
拍了半天门都没人理他,叶雨铭又去开窗户,门不让走,他走窗户还不行吗?
现实是,他又想多了,门都不让走,窗户能行吗?那肯定也不行呀。
一阵叮叮哐哐之后,窗户直接就给他封死了,还走窗户,连窗户缝都没有一个!
你有种!
竖起一个不文明的手指头,叶雨铭气呼呼躺到了窗户旁边的美人塌上,伸手拽掉了插瓶里的一枝梅花。
不要脸的韩遂!杀人还给个判决书呢,我的判决书呢?!
他不仅没有个判决书,靖王连句话都不给他,只让人按时按点一日三餐送到,然后就让他自生自灭了。
这是让我自己反思呢?啧啧啧,真不愧是你呀。
叶雨铭扔了筷子,没多大会儿就有人过来收拾餐盒,他端着茶杯往那儿一放,慢悠悠往外走:我去上厕所总行吧?
横过来一把大刀,抬头就是赵安那张标准的机器人脸,然后就有人给他送过来一个尿壶。
叶雨铭: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大的呢?努力不让自己崩表情:这屋子你们王爷以后是不住了是吧?怎么着,就可劲儿让我造,关犯人也不是这么关的吧?赵安,我知道你在这儿的目的,你去告诉韩遂,让他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堂堂正正地说,别跟我搞这些,没用!
赵安:王爷吩咐,叶公子即日起不得离开房门半步,若有差池,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喂!原因呢?就是让我反思,也得给个原因吧?
叶公子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个屁!
可惜,没人关心他的屁,门再度被锁上,只给他留了蜡烛,在这五十来平的房间里,烛光显得格外寂寥。
画册能不能给我换几本?这些我都看完了。
无人回应。
随便什么书都行,小册子也行。
无人回应。
给点小玩具也可以,能打发时间的都行。
无人回应。
拨浪鼓也行。
无人回应。
在古代关小黑屋是什么感觉,现代人是完全无法体会的,有可能会把人关疯。
从前叶雨铭也自诩过宅男,但后来他发现不是他宅,是现代网络技术太发达,根本就没有出门的必要,生活就可以多姿多彩,那为什么还要出门呢?完全没必要呀!
换到这里你来试试?
不用三天就能把人憋疯。
我错了,我错了,真错了,快放我出去吧,我真的受不了,韩遂你赢了好吗?
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玩着烛泪,这三天,他已经把屋子里能玩的都玩折腾出来了,就连韩遂留下来的不知所谓的书他都跟着翻了两页,实在是受不了。
本来嘛,从精神生活如此丰富的现代社会横跳到要啥啥没有的这儿,就已经很委屈了,叶雨铭每天的乐趣就是给自己找点乐子,现在可好,别说乐子了,他鼻子都快气歪了。
烛台放到床边的矮几上,叶雨铭整个人倒挂在床上对着烛光玩手影。
无师自通地比出来两个小动物,一只兔子一只鹰,他把鹰比作韩遂,兔子当成是自己,小兔子使劲儿欺负大鹰,手影比划出来格外滑稽。
让你关我,扒光你的毛,咬你的翅膀,打你屁股,嘿,让你跑!
门外,韩遂背着手,听着里面的人叽叽咕咕,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这三天,他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看,或者说是听听,就站在门外,听听里面的人又说了他什么坏话,又骂了他那些新鲜的词儿,又搞了点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叶雨铭很会哄自己开心,哪怕是关在房间里他都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法,韩遂听着听着就会忍不住弯起唇角。
当然,他也听过叶雨铭的求饶认错,而且不止一次,这三天他听过无数次,可惜,没有一次是认真的,韩遂知道,只要他把人放出来,这家伙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他依旧没办法从叶雨铭嘴里听到一句实话。
这次,韩遂是狠了心,一定要从他嘴里逼出实话,哪怕就只是一句也行。
屋里,打了个哈欠的叶雨铭揉揉眼睛,放下床幔打算睡觉,却没有注意到,床幔有一截儿擦着蜡烛落下,烛光摇曳,映在床幔上,十分昳丽。
叶雨铭做了个梦,梦里他在马尔代夫晒太阳,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身上,特别舒服,就是晒着晒着太阳变得有点烫人,火辣辣的,把他的被都烫热了,翻了个身,打算给背上擦点防晒霜,就看见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怪兽正要吃他。
惊得叶雨铭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面前没有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他的怪兽,他面前是半尺高的火苗!
卧槽!
救命啊!
第46章
一声救命才刚喊出口,房门就已经被踹开了,叶雨铭听见动静就赶紧大喊:快点救火呀,快点快点,快要烧到我了!
往里面躲躲,你是不是蠢!躲到里面去!
叶雨铭:他怎么知道我没有缩在最里面?
床很大,是叶雨铭抱着私心特意设计的,就是为了两个人睡的时候好翻滚,就是没用上过,最近韩遂不在,他就自己一个人霸占整张床,然后为了某些不好言说的小心思,其实叶雨铭是睡在外侧的,他要是缩在里面角落里,离被点着的床幔也还有一大段距离,只要不过于惊慌吸入太多烟尘,还是能撑上一段时间的。
就是刚才一睁眼的功夫,满眼火光吓了他一跳,脑子当时就宕机了,没反应过来。
而且,韩遂来得很快,几乎就在叶雨铭感觉到了热源,刚刚睁开眼的功夫,韩遂就已经到了,这种速度,这种反应能力,叶雨铭十分怀疑靖王半夜没睡觉,专门守在门口替他看门呢。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被吼了两句之后,立马连滚带爬缩到里侧,同时不忘记指挥韩遂:水呀,拿水来,可别一会儿烧大了,那就完蛋了!
这种木制结构的建材,最怕的就是火,稍微一个不注意,烧起来就能带一大片,说不定整个王府就要完蛋,叶雨铭是越想越害怕,声音都变得有点尖锐。
水泼了过来,紧接着床幔就被人撕开,韩遂动作十分麻利,伸手就把还缩在里面的叶雨铭给拽了出来,叶雨铭只来得及感觉到一股热浪,就那么两三秒的功夫,他就已经从半人高的火苗里被救了出来,韩遂身后有侍卫拎着几桶水,很快就过去把火苗给浇灭了。
可吓死我了,还好我睡觉比较警醒,没让火势烧起来,不然全完蛋了。
叶雨铭拍拍心口,眼角瞥见韩遂的一角有小火星迸溅出来,点燃了他的衣裳,脸上马上就变了:你的衣服!
韩遂也看见了,正要抖灭那一点点的小火星子,就见叶雨铭抢了侍卫手里的木桶,一桶水直接泼到了韩遂的身上。
韩遂:大可不必。
扔了水桶,叶雨铭这回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反应快,你得谢谢我。
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
叶雨铭:为什么听你的语气这么的、有点熟悉。
这种感觉,不就是要谢谢你全家的意思吗?早几年的互联网热词,虽然早就已经被淘汰了,但曾经也是热过一阵子的,动不动就是我可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那不就是替我问候你全家的意思?就是拐着弯儿骂人呗。
不错,不错,靖王进步了,都学会用网络用词了,进步相当巨大呀。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睡得好好的,忽然就着火了,我还想问是怎么回事呢?
叶雨铭刚要替自己辩解,绝对不是他偷偷玩蜡烛造成的,就见之前几个提水过来灭火的侍卫,齐刷刷跪了一地: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呃这场面有点尴尬。
生在现代的人,其实真的不太能接受这种等级观念,上来就磕头跪地什么之类的,叶雨铭也不太能接受,尤其是这种,一跪还跪这么多的,虽然这些人不是跪他,但他跟韩遂站在一起呀,到底是跪韩遂还是跪他有区别吗?
这、这着火属于天灾嘛,罚什么罚,大晚上的,都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还十分热络地拍拍韩遂的肩膀:王爷也是,看着衣服都湿了,大冷的天,咱赶紧换衣服去,可别动感冒了。
哎,你这两天都住哪儿,我们一起走呀,这床都烧成这样,我也不能睡了。
都散了吧,散了吧。
虽然受了一点不大不小的惊吓,但能见到韩遂本人,说不定他这莫名其妙的禁闭就不关了呢?
不对,是肯定必须不能再关了呀,这房子烧成这样,虽然也没有烧成什么样,那床肯定是不能睡人的,韩遂要是还把他关在这里,让他睡哪儿,总不能睡地板吧?
不像话!
再说了,就刚才韩遂冲过来救他那个劲儿,那么及时,那么英勇,那么帅,叶雨铭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一把,别说是关禁闭了,说不定今天晚上还能再搞点新的进展,光是这么一想,就已经有点心潮澎湃了。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盯着韩遂看,奈何靖王只是冷冰冰吐出来四个字:自去领罚。
背着手转身就要走的意思,叶雨铭赶紧追上去:还罚什么罚呀,这种事情,就是意外,纯粹的意外,咱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人家对你忠心耿耿的,你还罚,你这样是不行的,会凉了人心,韩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韩遂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扭脸看了叶雨铭一眼,很奇怪的眼神,然后提醒叶雨铭:谁准你出来的?
喂!
叶雨铭不乐意了:你还要个关我?你这人是没、脾气刚要冒出来,就很快识时务地意识到,现在可不是他跟韩遂逞强斗嘴的时候,赶紧换上笑脸,还主动伸手搀住韩遂的胳膊:我这不是认错了吗?再说了,我早就认错了,就是王爷你老也不来看我,都不知道我已经知错改错,我表现可好了。
再说了,王爷你看你为了救我,连衣服都烧了,现在湿漉漉的,虽然也不太狼狈,但总要有人在身边伺候是吧?叶雨铭不仅说,手指头还故意在韩遂的胳膊上轻轻滑过,暗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