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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想开了 第14节

  天人交战间,江倦已经走入了阁楼,侍卫们面面相觑,干脆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进了阁楼,幼狼低下头嗅了一路,江倦一个不留神,不知道它又钻到了哪里,而这个时候,江倦已经站在了薛放离的门外。
  他先在周围找了一下,确定幼狼不在,这才不好意思地敲响房门。
  ——早些时候来,是兰亭撞翻了香料,这么晚了,又是他找不到狼崽。
  “……王爷。”
  “王爷?”
  无人回应。
  是睡下了吗?
  江倦拧了拧眉,突然就想起了剧情。
  “——那天晚上,离王歇在别庄。夜半时分,他急病发作,咳血不止……”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王爷该不会是已经发病了吧?
  这样想着,江倦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人回应,他不免有些担忧,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
  下一秒,他差点心脏骤停。
  阁楼空寂,纱幔翻飞,男人繁复的长袍曳地,他手中持剑,姿态散漫,气势却凌厉不已,正与七八只狼对峙而立。
  听见“吱呀”一声,薛放离并未回头,他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殷红的唇掀了掀,似是在嘲讽,也似是在叹息,“不理睬你,也偏要凑热闹。”
  “你可真是个小菩萨啊,见不得有人受苦受难。”
  作者有话要说:江懒:让我康康王爷还有没有气owo可恶,还有o-o
  第11章 想做咸鱼第11天
  江倦:“……”
  他不是,早知道有狼,他跑得第一快。
  事实证明,好奇心不仅能害死猫,还能害死咸鱼。
  江倦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几对绿莹莹的眼睛更是看得他心里发慌,只想夺门而逃。
  当然,没能付诸于实践,纯粹是被吓的。
  正在他手足无措之际,脚步声渐近,侍卫们也追过来了,“王妃,您不能——”话音未落,侍卫们见到狼群,当即大骇!
  哪里来的狼?
  王爷即使不常来庄子,这整座山,每天也都会例行巡逻,他们今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有什么野兽出没的迹象。
  “保护王爷!”
  为首的侍卫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举剑入内,对峙的形势在这一刻被打破,狼群也不再坐以待毙,猛地向一人扑去!
  “哐当”一声,侍卫挥剑,堪堪躲开了狼的攻击,也将一盏琉璃灯击碎,他们举着剑与狼群正面交锋。
  夜风又起,观景台处轻纱浮动,珠帘叮叮当当,江倦突然发现有只狼藏匿在暗处,正欲偷袭薛放离,他下意识往前几步,“王爷——”脚下踩到什么,刺入肉中,江倦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说:“……后面。”
  狼凶狠地扑向薛放离,他早有察觉似的避让,又有几只狼从观景台处缓缓现身,于是他们被围困于内,前后左右都是狼。
  “王爷,我们掩护您,您快——”“先杀狼王。”
  薛放离神色平静地说完,反手就是一剑,先前偷袭他的狼后退几步,似乎被激怒,它低叫几声,所有的狼一同发动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细细弱弱的声音响起,仿若小动物在呜咽。
  先前不知道钻到哪里的狼崽,被另一只大狼叼着后颈出现了。
  它的呜咽好似并非无意义地鸣叫,而是在与狼群进行沟通,没过多久,狼群便放弃了攻击,但仍旧保持着警惕。
  一只又一只,它们陆续离去,直到只剩下狼王与叼着幼狼的那只狼,它们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倦,也从观景台处一跃而下,隐入黑暗。
  一场恶战便这样被化解。
  江倦茫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倦觉得奇怪,但也没法再细想了,之前太紧张了还好,现在他一松懈下来,只觉得脚底钻心的疼。
  江倦受不了了,他跌坐在地上,低下头想看又不敢看,薛放离望过来,“怎么——”他话音一顿。
  少年坐在地上,睫毛低垂,他碧绿色的衫子贴在身上,水痕犹在,挽起的长发散落不少,也还在一缕又一缕地往下滴水。
  而衫子下,是白皙而纤细的脚踝,他的一双脚是光着的,形状漂亮,脚趾圆润,本该颇为赏心悦目,却是血迹斑斑的一片。
  “好疼。”
  江倦抬起头,他的脸庞、双眼都湿漉漉的,鼻尖也有点发红,整个人都好似氤氲在水汽中,潮湿又可怜。
  莫名的烦躁在心中升腾,薛放离的语气却平静不已,“你就是这样过来的?”
  江倦从小就怕疼,也忍不了疼,他没有认真听,只是小声地重复:“王爷,我好疼。”
  薛放离低头看他,没多久,他那身繁复的长袍落在江倦头上,将他捂得严严实实,薛放离俯身抱起江倦,把人放在榻上。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道:“还不滚去查清楚怎么一回事,是想让本王现在就发落你们?”
  侍卫们闻言,纷纷面色一白。狼生性狡猾,又颇识人性,被狼群盯上只会防不胜防,可无论如何,是他们没有及时发现,现在只能将功赎罪。
  他们领命要走,薛放离又道:“让孙太医过来一趟。”
  人陆续走完,江倦还躲在衣袍下面,他本来只是疼,疼着疼着又有点想家,眼泪无声地滚落,浸润在衣袍上,打湿了一小片。
  他哭得悄无声息,也不再喊疼了,手指把衣袍攥出几道褶皱,薛放离好像发现了,也好像没有发现,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亮蜡烛。
  “为什么要过来?”
  过了很久,薛放离突然开口,他抬手掀起衣袍一角,江倦含着泪望来,随后他的下颌被轻轻掐住,又抬起来,薛放离说:“哭得真伤心啊。”
  江倦觉得丢人,偏了偏头,薛放离却掐得更用力,没有让他挣脱,薛放离打量片刻,说:“你在委屈。”
  “委屈什么呢?”薛放离垂下眼,“离开别院的是你,闯进来的也是你。今晚你若是乖乖待在别院或者自行离去,又怎么会受伤?”
  江倦当然委屈,他想念他的布洛芬,但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所以他只能忍着疼。
  况且——“我本来没想进来的,又怕你发了病,早上你就不大对劲。”
  江倦的声音闷闷的,还带了点鼻音,他仰头看着薛放离,睫毛都湿透了。
  薛放离一怔。
  “我怕你昏过去了。”江倦又补充。
  火光摇晃,映在少年的脸上,明明灭灭间,只有他那对乌瞳格外透亮。
  薛放离问:“为什么?”
  江倦回答得很快,“你人好,对我也好。”
  小说里,离王死于急症。这个江倦帮不上忙,但是做点临终关怀还是可以的,万一王爷真的发病了,他早点发现说不定能早点想办法帮忙减轻痛苦。
  薛放离听完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掐着江倦下颌的手放开力道,转而用指腹替少年拭去眼泪。
  真有意思。
  他想。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少年却对他盲目地信赖着。
  他并不抵触扮作好人,就这样哄着少年,好像也不错,可薛放离又想起少年哭泣的面容。
  ——垂着睫毛,眼泪无声滴落,成了落难的泥菩萨,被卷入人世苦海,狼狈又可怜。
  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呢?
  算了。
  薛放离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听说庄子上来了狼,高管事人都吓傻了,他领着孙太医一过来,就跪伏在薛放离脚底下痛哭流涕,“王爷,吓死奴才了!”
  王爷这一遭,实在是来得太惊险了!
  先是来庄子上。他们王爷戒心重,用了香料,从不许人贴身护卫,尤其是他打算休息,毕竟香料使用过度会让他一夜昏睡。
  再是那狼群。庄子建在山上,巡逻更是一日不落,从未有过野兽出没的痕迹,偏偏它们今晚就出现了。
  狼素来奸诈狡猾,或许藏匿已久,趁侍卫不备之时长驱直入,或许是从深山绕入,总之,它们是直奔王爷而来的。
  “这样阴损的法子,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骂到一半,高管事闭上了嘴,跟他们王爷不对盘的,统共就那几人,还都是贵人,哪是他能指着骂的。
  薛放离瞥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不是他们。”
  他大哥与那个女人,远没有这个脑子。
  ——除了对他的各种习惯了若指掌以外,这人似乎还知道不少事情。
  从狼群主动撤离的那一刹那起,薛放离就确定了是那碗鹿茸血酒有问题。他从不在外用食,无论是不是血酒,是否让他心绪不稳,这碗酒都会被打翻。
  然而鹿茸血酒被人换成了狼血酒,狼群为复仇追来了别庄。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每一步,都下的是死棋。
  可偏偏,幼狼还活着,少年执意要救它。
  薛放离笑了笑,神色却冷得令人生寒,“有些事情,连父皇都不知道,本王倒想知道,他又是从何而知。”
  高管事听了,没敢搭话,只在心里庆幸不已。
  不管怎么样,王爷没有事就好,这次可真是太凶险了。
  若是王爷歇下了,若是三公子没有救下那只狼崽,更没有及时赶来,他们王爷,可就没命了!
  想到这里,高管事不禁喃喃道:“多亏了三公子……”
  三公子同情那狼崽,结果兜兜转转,竟是阴差阳错地救了王爷一命!
  薛放离闻言,抬起了眼,孙太医正在为江倦处理伤处,他的脚踩在打碎了的琉璃灯上,碎片需要一片一片地取出来。
  少年披着黑金色的长袍,人坐在美人榻上,受伤的脚抬起搭在软垫上,孙太医给他取碎片,还没怎么使力,江倦就已经疼得往回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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