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脖子有些疼，呼不上气。
  夏油杰的手掌按住了他的手指。
  洛特眨着眼睛，他看着夏油杰握紧了自己的手指，一时间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数次被杀死的记忆在这时候又一个劲地浮现上来。
  夏油杰勾起了他的手指，说道：别怕。那只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那么现在，梦醒了吗？
  但是洛特却又能确实地感受到那不仅是一场梦。
  洛特想要相信夏油杰，但是他又想起了自己醒来之前，无数次见到的画面。
  夏油杰抱住了自己，低下头，微笑着，像是为了坚定决心似的对他说再见，说着再也保护不了自己了。
  洛特记得他那样悲伤的、却又坚定的眼神，也记得自己被咒灵杀死时的不可思议、绝望。
  而现在，洛特又听见自己面前的夏油杰说道：不相信的话，我们就勾指起誓，好么？
  洛特颤抖着，他收回了另外的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防止自己再次吐出墨水来。
  而洛特的另一只手，被抓住了。
  夏油杰勾起了他的手指，两个人的小拇指在空中来勾，晃荡着，温馨的、却是那么刺目的。
  杰。
  洛特反复地叫着夏油杰的名字，他又再次咳嗽起来，说道：我可以，再次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夏油杰说道，我不会骗你的。
  洛特抽回了手指，他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压抑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再回答了。
  不会骗我的吗？
  可是之前你都在骗我。
  一次又一次的。
  就连现在夏油杰说的话语，夏油杰的脸庞，也和之前杀死自己的人的面容开始重合了。
  可是
  洛特说道：我不敢再相信你了，杰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有想法了还会再修一下的（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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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Day18
  夏油杰看着他，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
  洛特哽咽着，他几乎发不出声来，像是心脏都被攥紧了，他的呼吸都变得那么的微弱，几不可闻。
  他觉得自己像是徘徊不前的幽灵，他想要知道夏油杰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想那是不是自己的错，但是事到如今，来源于身体的本能却让他连夏油杰的拥抱都接受不了，连一个起誓和勾指都会让他怀疑那是不是虚假的。
  过了很长的时间，洛特才听到夏油杰说话了。
  夏油杰说道：为什么呢？
  在说话的同时，夏油杰拿起纸巾，擦去了洛特眼角渗出来的泪水。
  我
  洛特咬着下唇，他摇了摇头，继而他扯出了笑脸，他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夏油杰伸出手，他抓住了洛特的手腕，说道：不是你的错。不要总是责怪自己，洛特。
  似乎是因为有些发烧，洛特的手腕温度偏高，在被握住之后，夏油杰稍带着凉意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腕，触感明显，像是安抚。
  你不肯相信我，夏油杰垂下了眼睛，说道，是我做了什么吗？
  那一时间，洛特想要把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一股脑地说出去，但是他想，夏油杰会相信我吗？我的话会给夏油杰造成更大的烦恼吗？
  洛特没有接过话，他只是摇了摇头，问道：杰，你还是要去出任务吗？
  夏油杰想了想，知道了洛特提到的事项，他点头说道：是的。
  可以不去吗？洛特低声，用近乎呢喃似的声音说道，你可以不要去么？
  抱歉，洛特。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说道：这是天元大人，啊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指名派给我和悟的任务。不去，大概是不可以的。而且
  夏油杰说道：身为咒术师的责任，我得去保护非咒术师，那些弱者。
  这是夏油杰的，现在的夏油杰的信念，那么之后呢？
  洛特抬起眼眸，他看着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的夏油杰，被握住的手腕发抖着，他整个人都在哆嗦，似乎连灵魂都颤抖起来。
  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好好的。
  要是能永远地、永远地停留在这个夏天，这个夜晚，该多好。
  好的。
  洛特勉强地笑出来，他说道：杰要小心。
  夏油杰说道：我会的。
  夏油杰说着，他抬起手腕，上面挂着红绳，和洛特右手腕上挂着的是一对的。
  我带了洛特给我祈福过的红绳，所以会平安无事的。
  洛特瞧着他的手腕，绳索的颜色刺目，一时间让他联想到了血迹。
  过了片刻，洛特想起来了。
  是那次，不，这次去东京的时候，去某个周边的庙宇祈福的时候，买下的红绳。
  据说是祈福者虔诚地祈求就会保佑戴着红绳的人平安一辈子，作为恋人，当然是买了两份，祈福过后交换了给对方的。
  之前的那次记忆里，夏油杰的那条似乎是在任务过程中损坏了，再也修不好了。自己的那条红绳
  洛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鲜红的绳索附在那里，很漂亮。
  这时候，洛特想起来，自己死的时候，也戴着它。它没有起什么效果，也根本没能保护他。
  在被恋人杀死的时候，对方或许已经忘记了曾经祈求过这样的手链，曾经那么希望自己平安幸福地过一辈子。
  洛特的鼻子有些发酸，然而发烧的时候的高热使得他的思考逐渐归于混沌。
  夏油杰似乎是感受到了他身体不寻常的温度，说道：自己呆一会可以吗？已经发热了。我去给你泡药。
  洛特，下次不能再喝苹果酒了。
  夏油杰看着洛特点了点头，他才走出去。
  洛特缩在被子里，明明空调的温度开得不是很低，而且他又有些发烧，但是他又由心生出了一股凉意。
  过了很短的时间，夏油杰又回来了，带着泡好的药。
  夏油杰坐在床边，他用勺子舀着药水，一遍又一遍，以此来达到降温的效果。
  等到手中的药凉到适宜的程度的时候，li夏油杰才用勺子将它从碗里舀起来，吹了口气，不再有热气冒出了，才递过来。
  夏油杰笑了下，说道：不烫了。
  洛特张开嘴，被喂进药水，果然和夏油杰所说的一样，一点都不烫。
  洛特垂下了眼睫，他乖顺地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地被喂进药水，药带着点苦味，所以在结束之后，他的手心又被塞上了两颗糖果。
  是苹果味的。
  是洛特喜欢的味道。
  洛特拆开糖果，将它咽下去，含在嘴里，苦涩的味道却在仍然挥之不去。
  洛特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这时候，他却有些冷静下来了。
  洛特拆开另一颗糖，他抬起头，将拆开了的糖递过去，放在夏油杰的面前。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笑起来，也吃下了那颗糖。
  洛特将两枚糖纸抓在手心，叠起来，在这时候他低声问道：杰，能给我讲一讲，你在那边上学的时候的事情吗？
  从前夏油杰对于那些经历是只字不提的。
  在他祓除咒灵的时候，也叫洛特闭紧了眼睛，不要去看。
  洛特抓紧了手中的糖纸，他想要更多地了解夏油杰。
  想要知道那些过去自己没能得知的事情。
  咒术师本身就很辛苦，洛特想到，还有人会排斥他们，那么杰，到底是在经历着什么呢？
  只有更多地了解夏油杰，才能知道最后为什么杰会变成那个样子，为什么会把过去的誓言和信念踩在碾碎了，不回头地走向了另一边。
  夏油杰说道可以，他讲起来，讲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高兴的事情。
  洛特静静地听着，他听着夏油杰说自己找到了很好的朋友，讲到了他们高专二人组做任务，讲到了五条悟和硝子，更多更多的，但那都是些千篇一律的值得开心的事情没有一句提到了他所付出的代价，努力费劲的训练，任务途中看到的丑恶。
  你在那里，一直都很开心吗，杰？
  夏油杰偏过头来，笑着说道：嗯和洛特在一起更开心。
  像是调侃，但是现在的洛特却觉得，那像是逃避。
  你骗我。
  洛特说道：你之后，根本就没有那么开心。
  怎么会之后？夏油杰的话语顿了一下，他说道，什么？
  洛特说道：我记得你打电话问我，一次又一次，问我，你是不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遭遇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的话，杰为什么要强调似的反复地问自己。
  夏油杰沉默了。
  但是最终，夏油杰也没有讲出来，关于吞咽咒灵球的时候，那恶心的反胃的感觉。
  夏油杰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之后又是什么？
  洛特说道：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夏油杰说道：不想说的话，洛特，就等下次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现在，该睡觉了。
  夏油杰的声音很温柔，他说道：发烧了的话，更应该多注意休息。
  洛特点头，闷声说道：好。
  洛特躺下来，夏油杰伸手将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扯上来，盖得严严实实的。
  洛特闭上眼睛，他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随后，身边的床铺再次陷下去。
  随着啪嗒的一声响动，床头灯被关掉了。
  在这时候，洛特却又睁开眼睛，他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又转过身去，面对着夏油杰。
  温热的呼吸触及到了洛特的额间。
  夏油杰伸手揽住了他。
  洛特抬起眼睛，在黑暗中，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笑，他听见了夏油杰对自己说话。
  夏油杰说道：晚安，洛特。
  在这一刻，之前那些被刻意忘却的悲伤的、痛苦的记忆又再次上涌。
  洛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在某一瞬间，洛特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看不见的被召唤出来的东西给杀死。
  在他剧烈扑腾起来的时候，夏油杰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轻轻地拍着洛特的后背，说道：别怕。不会再做噩梦了。
  洛特坐了起来，他打开了床头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额间渗出了冷汗，细密的汗水甚至沿着他的脸颊滴落。
  不是
  洛特有些艰难地开口，他轻微地喘着气，说道：不是、因为噩梦。
  洛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勉强地笑着，握住了夏油杰的手腕那一处戴着手链的地方。
  我只是，睡不着，杰。
  夏油杰也同样坐起来，他问道：是因为做了噩梦的关系吗？
  大概吧。
  洛特说道：没关系的。我、再这样呆一会就会睡着的。
  夏油杰嗯了一声，说道：我陪你。
  洛特说道：我很担心杰。杰之后的任务，很危险。
  夏油杰笑了声，说道：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洛特，以前不是总是说我很厉害吗？所以这次
  夏油杰说道：也不用担心的。
  是需要担心的，绝对是，洛特想到。
  他隐约地能够察觉到在那之后的不对劲。
  夏油杰在任务过后，变瘦了许多。
  但是这时候，他只能反复地甚至有些焦虑地提醒夏油杰小心，直到夏油杰说道好，会的。
  洛特坐在床上，这时候他静静地呆着，夏油杰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交织的呼吸声。
  杰。
  洛特说道：我们逃走吧。
  到一个没有别人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没有责任的地方，那里没有咒术师和非咒术师的区别，没有外界的影响，只有我们。
  洛特说着，他偏过头，很认真地说道：等你完成了那个任务之后，我们逃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大概在下午三点。
  等我想好了加更规则后可能会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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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Day19
  洛特倚靠着夏油杰的肩膀，他轻声地笑出来，说道：杰，肯定会说我的想法很不实际吧。
  因为洛特并没有想过，两个人能逃去哪里。
  夏油杰摇了摇头，说道：不。
  那么就是答应了吗？
  洛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夏油杰叹了口气，说道：会的。但是要等
  任务结束之后吗？
  嗯。
  于是他们又拉勾起誓。
  洛特不知道这次的约定是不是会被打破，但是他希望它不会。
  洛特低下头，他看着两人交缠着的小拇指，舒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