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明天

  ……
  …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小凡回来以后。
  已经没有人再主动讨论东海流波山上发生的一切，但凝重和压抑的氛围是可以感受到的。
  那种风暴即将来临的感觉……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
  青云门。
  以前这是让江小凡感觉到温暖，家一样感觉的山门。但现在，却让他感觉像是一只庞然巨兽……正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想要吞噬他。
  那种恐怖……让他突然想起来在满月古井看到的一切。
  “预言吗？”
  “为什么？”
  他很茫然，也很痛苦。如果看到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她……
  江版张小凡对小竹峰的事情一无所知。对掌教道玄真人究竟会如何处置他也是一无所知。
  因为没人理他。
  回来以后，他就待在了大竹峰。名为养伤，实为监禁，以前亲切如同家人一般的师兄师娘们，似乎都视他如洪荒猛兽一般。
  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师姐，那个让他不惜一切甚至暴露身份从夔牛蹄子下边救出的师姐……这些天以来没有一次看过他。
  只有一个送饭的杜必书师兄。
  只有对这一切都不在乎的几百年的老狗大黄和古灵精怪的小灰依然跟他住在一起。
  但让大黄很不满意的是……么有老骨头可啃着吃了。
  但有了两只宠物在，终于不再是孤独寂寞了的。
  没有人对他不好，但也没有人会在此刻依然相信他。
  大竹峰是他的家。
  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监狱，他虽然没有被关起来，但他如今其实跟犯人没有什么区别。
  …
  …
  一个人的性情通常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动做出的逆转和改变。反派就是这么练成的。
  不是吗？
  每一家的反派好像都是这么搞出来的。赵丽颖版本的蜀山剑侠，吴奇隆的上官警我不就是这么被逼迫着成为了绿袍的吗？
  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人怎么可能始终不变呢？
  但这就是他如今即将面临的。
  一条根本看不到未来的道路。
  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的走下去。
  想起曾经答应那个老和尚的誓言。
  一个稚嫩的孩童，坚定的说道:“我死也不说。”
  那么就到死也不会说。
  吱吖一声，门打开了。
  外边的光线照耀了进来，落在了江小凡的身上，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回来以后，他就没有走出去这间屋子半步，直到今天。
  一个大胖子出现在门口的位置。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让江小凡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这大胖子。
  江小凡赶紧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这是女孩子经常会做的动作，但他这么做挺…和谐的。
  他不敢看这个大胖子的脸。
  因为他知道，大胖子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前所未有的难看，也让江小凡前所未有的……
  愧疚。
  他对不起师父。
  大胖子田不易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
  他这一生，从继任大竹峰首座开始。
  总共收了七个徒弟。
  这七个徒弟，前六个是他主动收为徒的。唯有这老七，却是当日被迫之下的收徒。
  也因此。
  田不易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徒弟。
  跟资质逆天的林惊羽比较起来，这个徒弟简直一无是处。
  当然……
  他做的饭挺好吃的。
  这样的小徒弟，一直都是田不易刻意忽略的存在。但是，为什么本该平平无奇的他……却总是置身在各种可怕漩涡之中呢？
  他是自己的徒弟，但是这一次，他保不住呀。
  无能为力。
  他只是大竹峰的首座而已，不是掌教。这件事情，即便是掌教也根本没办法护佑啊。
  必须要公平、公正、公开。
  这件事情，以前从未有过。
  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有怎样的一个结局？！
  …
  …
  田不易缓缓走了进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在了江小凡的身边，江小凡内心紧张不安，这是师徒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坐着。
  他深深的叹口气，缓和情绪，对江小凡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也不说吗？”
  江小凡沉默的低着头，然后“咚”的一声，很熟练的就献上了自己的膝盖，跪在地上。
  田不易嘴角抽抽，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怒声的道:“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是这样…”什么也不说，这就是他始终对江小凡没好脾气的原因，每一次都让他控制不住情绪。
  什么情绪？
  恨铁不成钢呐。
  分明是自己最瞧不上眼的徒弟，但为什么总是能撩动自己内心呢？为什么对他不一样呢？如此的倔强，倔强的让人心痛啊。
  看着老七跪在那里，看着他沉默而坚定的摇头。
  田不易缓缓的握紧了自己衣袖中的拳头，深深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没一拳捶死他。
  他也没有如往常一般的暴怒而起。
  一反常态的，田不易这一次的脸色很平静。
  平静是因为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为了让自己依然维持着师父应该有的威严。
  但其实…他的内心……可后悔了。
  后悔自己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这个徒弟态度一直很恶劣。后悔自己每一次的冲动。后悔他们从来都没有坐在一起好好的交谈过。
  愧疚…他也有啊。
  他这个当师父的，做了自己该做的吗？
  …
  …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一次田不易的到来，其实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再一次。
  他要再一次的去到通天峰玉清殿，接受各种问询。
  一直等待的那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一天。
  还有最后一天的时间。
  一切就会有一个结果。
  是不是就要结束了呢？
  终于。
  再一次的呼吸到了外边的新鲜空气。
  江小凡温柔的笑了笑，草庙村以后，这就是自己的第二个家了。也要不属于他了吗？
  这天的晚上，他一个人在厨房做饭。
  小灰骑在大黄的身上，直流口水的瞅着新鲜出炉的各种美食儿。旺旺和吱吱的叫声不绝于耳，那飘来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大竹峰。
  也飘到了整整齐齐坐在一起的师徒们的鼻子中。
  这么诱人的味道，如果是往日，可能早就要炸开锅了。但是这一次，气氛死寂了般。
  每个人都是默不作声的低头吃饭。
  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如此的……复杂。
  每个人都知道这可能是老七做的最后一顿饭了。
  小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根本没学会的菜。但他就是可以轻车熟路的做出来。
  可他也不感到有什么意外的。
  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白痴，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儿呢？离魂症？
  重要吗？
  “如果我的体内真的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请你告诉我，我究竟明天该怎么办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