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第51章 :拉拢
  封启看到来人是自己父亲,眼神躲闪了一下,有点心虚。
  于是他赶紧垂下了眼,走到了衡明世身后,努力扮演好一个小少爷的随从。
  可惜,衡明世这小身量,哪里能挡得住封启这壮硕高大的身板,封启走到衡明世身后,除了衬托得衡明世更矮一些之外,别无它用。
  衡明世摸着被撞了的额头,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封老将军那张冷峻肃杀的脸。
  说实话,这还是衡明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封老将军,平时都是从上往下看的,所以哪怕封老将军身姿再健硕高大,衡明世看到的也是封老将军黑白掺杂的发顶,而从现在这角度看去,就和封老将军那两个黑梭梭的鼻孔对上了。
  衡明世强忍着拿把剪子把封老将军那两三根尤其突出的鼻毛减去的冲动,拧着眉头走过一边,用刻意改变的声音道:草民无意冲撞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衡明世今天可不想在外面碰到朝堂上的熟人。
  然而,衡明世不想让封老将军看出不对劲,封老将军的视线却不肯从他的脸上移开,甚至还眯起了双眼,看着衡明世的眼神透着几分审视。
  衡明世不明白为什么封老将军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殊不知,他这样态度自然地和封老将军眼神对视的模样,就是最大的破绽。
  但凡衡明世这会儿往两边看去,就会发现,之前拥挤着想要看热闹的人群,在封老将军来之后,就纷纷让开了一条道,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在外,不敢靠近封老将军半分,只敢远远观望,即便是这样,都不敢去看封老将军的眼睛,生怕对方察觉到窥视,一个眼神就扫了过来,那样的眼神,十有八九会让他们心惊胆颤好几天,估计连夜里做梦都要被吓醒。
  反观衡明世,一头撞到了封老将军身上,只是简单说了一声望将军恕罪,就让到了一边,然后盯着封老将军的眼睛直看。
  衡明世也是很无辜,他每天上朝都是这么看着一群朝臣唱戏哦不,是唇枪舌剑,商议政事的,所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特殊。
  封启在后面扯了扯衡明世的袖子。
  衡明世回头看了封启一眼,瞬间恍然,看来封老将军是觉着他身后的人不对劲,才一直盯着他们的吧?
  衡明世这样想着,便抓住了封启的手,将他往一边拉去,道:走了。
  两人顺利走出了人群,封启却有些不放心,靠近衡明世,压低声道:皇上,要不要再换一副装扮?微臣觉着,貌似被看出来了?
  衡明世:要是被看出来,也是因为,能有你这身量的人,在皇城里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衡明世抬手拍了拍封启的胸大肌。
  封启很无辜:皇上,您刚才也表现得很明显,寻常人哪个不是害怕我爹的
  闻言,衡明世挑眉:封爱卿,你这句话,最好别让那些朝臣听去了,不然呐,他们当即就能写出一篇参本,弹劾你爹功高盖主,寻常人都会恐惧于你爹的威慑。
  封启:
  封启:是臣失言了,请皇上恕罪。
  衡明世:你再多说几句,叫旁人听了去,败露了身份
  封启从善如流地改口:是奴才失言了,请少爷恕罪。
  行了,先做正事。衡明世合上扇子,朝屋顶的方向摇了摇,然后走到了最近的一个巷子里。
  顶着一张人皮面具的鹰二也紧跟着落在衡明世身边,从包袱里拿出了两张新的人皮面具,准备重新给两人戴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末将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声音浑厚,却也明显顾忌着什么,没有高声喊出来,只是足以让几人听到。
  衡明世:
  封启:
  衡明世淡定地把新挑选出来的人皮面具塞回给鹰二,边道:哈哈哈,好巧呀,能在这里偶遇封将军。
  封老将军还是第一次听到衡明世用这般正常的语气说话,一时怔愣。
  紧接着涌上心头的,就是浓烈地不解:皇上,既然为何?
  封老将军没说明白,衡明世却听懂了封老将军的意思,只扬起一抹苦笑:个中缘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
  衡明世走上前,双手轻扶住封老将军抱拳行礼的双臂,温声道:爱卿请起。
  封老将军这才站起身,面色担忧:皇上,太后娘娘那里
  衡明世眼神一暗:她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傀儡是不需要有意识的,朕这样对她来说就很好。
  封老将军眉头拧得死紧。
  见到封老将军,衡明世就想到了另一件事:说起来,她之前强塞给了爱卿一件麻烦事,而今日,貌似就是那些麻烦事被送到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中的日子?
  这话明显提到了封老将军的愁处,封老将军当即感叹:皇上圣名。
  衡明世:现在在外面,还是叫我少爷吧。
  封张了张嘴,却没法像封启那样自然的叫出来。
  衡明世也不为难他:将军若是觉着那件事情麻烦,何不将麻烦好事?
  好事?皇少爷,这哪里能变成好事?唉封老将军摸着胡须,愁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说白了,他今天会选择出来逛逛走走,而不是待在军营里面操练,就是不想看到那堆麻烦事。
  衡明世摇了摇扇子:将军若是不介意,可以带我去军营里面走走吗?
  封老将军立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少爷请!
  衡明世又道:将军今日是陪夫人出来的吧?将军能和夫人团圆游乐不易,让小封将军带我去就可以了。
  封老将军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感觉自己被瞪了一眼的封启:
  封老将军:末将听从少爷的安排。
  衡明世:方才香满楼出了一些事情,我有些好奇,将军若是能分出些心来留意一下,那再好不过。
  封老将军一愣,才想起他在扶着夫人下马车时,听到有人议论香满楼里闹出了人命的事情。
  衡明世:我听闻最近城里不太平,总是有孩童失踪,也不知道是真的有爱食小儿的妖魔鬼怪作乱,还是一些居心叵测之人作乱。
  封老将军心中暗暗感叹衡明世的消息灵通,道:少爷放心,无论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还是有人作怪,有末将在此,定会叫他无所遁形!
  衡明世嘴角微勾:不,倒也不是让将军去调查这件事,毕竟这不是将军的职责管辖范围,若是越权一事被人揭发,将军在朝上只会越发艰难,只需将此事报予管辖者,观察其言行举止,以及过后的行动作为
  衡明世颔首:毕竟,若是妖魔鬼怪能在皇城出没,那就是龙威消弭,不足以震慑那些妖魔鬼怪,一旦被人抓着这话头做曲解,那么,距变政之日不远。
  在这个时代,神权依附于皇权,并服务于皇权,可若是皇族的作为实在不得民心,那么,必要的时候,那些反叛之人,也会将神权拿出来,当做起义的理由。
  一句不顺天意,就能抵消之前所有的功绩,一句替天行道,就能扯旗起义。
  要是任由那些宣扬皇城有妖魔鬼怪吃小孩的事情发酵下去,而官府又不能及时处理,给百姓一个交代,那么,这将会成为百信心头的一个哽,或许现在还不敢显露,但要是积压太久,一旦有了一个导火索,那么就会像点燃炮仗一样,一溜烟的炸上天。
  而若是有人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然后散播谣言,那么这人的野心,定然不小。
  半个时辰之后,封启驾着马车,带衡明世来到了驻扎在皇城外面的封家军临时驻扎的营地。
  即便是班师回朝,安太后也是不敢让封老将军带着军队入城的,只能在皇城外面安寨扎营,准许将士们他们持牌进城省亲,不过有时限,而且还得分批次,只准一批一批的进城,出来一批进去一批,而到了宵禁时刻,所有的批次将士都要出城,回到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
  当然,宫里会有赏赐送进他们的家中,也会派车马将宫里的赏赐送到军营里,吃喝一样不少,鱼肉布匹一样不缺,就是不允许他们在城里过夜。
  严防封家军,安太后是认真的。
  但是多年来的北疆,也都是靠封老将军带着的这些封家军来镇守。
  说来也是好笑,安太后明明不放心封家军进皇城,却放心派他们去镇守北疆。
  封启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不用靠腰牌,只靠刷个脸,再和守卫长对个拳,就能进去了。
  守卫长和封启互捶了胸口,这才看向了跟在封启身边的衡明世。
  封启为了刷脸,已经摘了人皮面具,而衡明世自然是不能摘,所以在守卫长眼里,衡明世就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郎,穿着十分素雅干净,一看就知道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第52章 :错认
  守卫长好奇地打量了衡明世几眼,衡明世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拿出了封老将军给他的一块褐色的腰牌。
  腰牌在衡明世的手里晃动着,守卫长一时没看清上面的字,顺口例行公事道:阿合啊,你也知道,咱们军营重地,是不准闲杂人等进通行令?!
  封启拍拍那守卫长的肩膀:是的,他有通行令,我父亲也知道他来这,我没为难你吧?
  守卫长拿着那通行令翻看了一会儿,确认无误,才将令牌还给了衡明世:既然有通行令,自然可以进去,不过在军中操练的都是糙汉子,刀剑那什么无眼,哦对,刀剑无眼,是这么说吧?这位小公子看着瘦不拉几的,比刚才进去的那几个公子哥还呃守卫长自知说漏嘴,赶紧停住。
  衡明世却笑道:是那些纨绔少爷们被送来军中了吧?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那些王公贵族管教的下人们的口风不是很严,朝上刚提起,宫外就已经传开了。
  守卫长:害!我就说吧,哪里用得着我们把管口风,人家那边早就传遍了!
  封启:我们谨慎些总是好的,现在到处都在盯着我们,为了不落人口舌,更是要谨言慎行。
  守卫长:
  封启:你这是什么表情?
  守卫长挠挠头:不,就是觉得,阿合你现在说话怎么也拿腔捏调的?
  封启:
  衡明世一脸饶有兴味地看着封启。
  封启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们先进去了,还有事找秦副将军。
  守卫长:呃,这会儿秦副将军应该还在带那些公子哥们吧?你是晚来了一步,没看到刚才,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带着四五六个随从,背着大包小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把家都给搬过来呢,秦副将军一看就来气,全给他们挡了下来,只许他们挑拣两三件换洗的衣服进去,其他的包袱连同随从都给扔了出去,而那些公子哥才刚把他们那细腿子迈进去没多久,就捏着鼻子叫苦连天的,直说这儿味儿熏臭,嘿!咱这可是军营,可不是他们惯爱出入的烟花柳巷,真不知道守卫长指了指天,皱鼻啧啧道:为什么要把这些公子哥弄到这里来,这些娇贵的主不情愿来,咱们还不想带呢。
  守卫长招手让人过来看着军营大门,自己则带着二人往军营里走,看似随口和封启吐槽着刚才的事情,其实就是不放心衡明世进来这里。
  封启站在衡明世的左边,守卫长就站在了衡明世的右边,摆明了不想让衡明世左右乱看。
  他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可衡明世又不是傻的,看他跟着上来,就明白了这个守卫长的想法。
  当然,衡明世也不觉得冒犯,相反,若是他们没有这警惕度,衡明世倒还要思量一番呢。
  在两人中间走着,衡明世也不显拘束,扇子时不时摇一摇,静静地听着那守卫长吧啦吧啦地说话。
  守卫长说着说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画面好像有些不太对。
  他这样子,怎么这么像一个跟在主子身边,给主子说话解闷的随从呢?
  守卫长看向了站在衡明世另一边的封启,就见对方已经非常自然地落后了衡明世几步,更是像极了随从。
  守卫长:???
  咦?那边是在操练场吗?衡明世扇子一合,指向了不远处的宽阔场地。
  守卫长循着看了过去,却发现一直以来的整军操练场景并未出现,不由轻咦了一声。
  稍微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宽阔的训练场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此时正在骂骂咧咧地叫唤着,老远都能听到以我爹是谁谁谁,我娘是谁谁谁,我叔是谁谁谁,我舅是谁谁谁等句式来构成并无限延展的喊话语句。
  秦副将军站在一边,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凸,并连成了一串,但凡有点眼见力的,都能感觉到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的杀气。
  衡明世作为资深吃惯专业户,怎么可能错过这等好戏,于是赶紧拉了拉一左一右的两人:身上有带吃的吗?
  守卫长:???
  这时候你还想着吃?
  封启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口袋,有些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有在香满楼里打包一些能随身带着的花糕之类的点心。
  唔,其实他有想过的,只是香满楼当时出了事,没人顾得上招呼他们了。
  最后还是守卫长犹豫着从胸口摸出一个用油纸袋包好的馍馍这是他们今早领的份额,两个馒头一个窝头和一个馍馍,只是他今天轮值守卫,馍馍没吃上,就先留下来了。
  谢了,这位大哥,下次我请回你。衡明世掰下一块馍馍,又掰了一半递给封启,自己边啃边道:好了,快看快看,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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