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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73章 迷路的孩子

  由于实验事故的原因,卡文迪许给尤西斯放了一天的假。就这样,尤西斯获的了一天的休息时间。
  “不用着急,孩子,必要的休息是很有必要的。我先去整理一下实验室,今天你就和你的宠物和玩具的那只小冰魅一起玩吧。”认真的记录下了刚才尤西斯和西拉的亲热行为后,水之贤者卡文迪许回了他那差一点儿就被炸上天的地下试验室。
  ……
  同一天,离水之贤者卡文迪许城堡很遥远的北方大陆。
  北地特有的冷风吹散了从早晨开始就弥漫在森林中的迷雾。太阳懒洋洋的挂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是一个适宜出行的日子,也是一个适宜野餐的日子。虽然温度稍微有点低,但是那只是对于温暖的南方来说。在北方大陆的冬季里,这可是绝佳的好天气。
  在某处的群山之中,温暖的泉水从一如千百年前那样从大地之下喷出,形成了一个又一个舒适的温泉。位于不同位置的温泉有着不同的特效,那些温和一点的,是可以给人治疗细微伤口的。那些热一些的,是能让人精神焕发的。
  在这里生活着的诸多生物,早已经习惯了它们的存在。也知道了怎么使用它们,甚至连地盘都已经瓜分完毕了。
  因为早已经熟悉这温泉的效果的缘故。哪怕是一大早,也已经有不少动物在里面悠闲的泡着了。因为某个原因,这里几乎没有人类的足迹,是属于魔兽们的温泉天堂。所以,在这里,它们不需要担心人类的骚扰,安心的进行温泉浴。
  不过,在今天,在最大最舒适,足够容纳百人以上的那个最大温泉里。在这个只有最强的魔兽才有资格享受的温泉里,看不到任何一只魔兽。不止如此,连那周围数百米,都没有任何一只魔兽敢靠近。
  它们本能的感觉到了。在那里,有一个强大无比的神秘生命正在休息中,那不是它们可以对抗的存在。那种强大,恐怕这里所有的魔兽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啪!”在森林的某处,人类的脚步声打破了森林的平静,一位背负着大剑的少女带着茫然的表情看着四周,她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果然,没有向导的话,要一个人走出森林对于她来说太困难了点。
  和她身后的那把大剑并不相衬的是那双美丽的青色眼睛中,看不到任何的活力。即使是在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在她眼中出现的,更多的也是没有任何目标的茫然。
  是的,不是因为迷路而茫然,而是因为找不到目标而茫然。好像,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走向何方才是正确的一样。
  少女在找一样东西,找一样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东西。找一样被她亲自残忍的破坏了的东西,找一样在她面前消失,不知道去了这个世界的哪里的东西。
  对于她来说,那是最珍贵的,最珍惜的东西。但是,却是她自己,亲手用自己手中的剑,用来“守护”的剑,破坏掉的东西。
  她宁愿那时候被破坏的是她,被杀死的是她自己,也不想去伤害他的。可是,到最后,她也没能从幻影中清醒过来。
  如果,不是他亲自用他的身体接下她的剑,用他的手抱住她的身体,然后在她的耳边说久违的再见的话语,她肯定还会继续攻击下去破坏下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当她清醒的时候,也是察觉到自己到底犯下了多大的罪孽的时候。
  在她的面前,他的微笑和以前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平静。
  而她,立志成为一位出色的勇者的她,继承了祖先的强大宝具的她,拥有了一个曾经只是梦想的称号的她。却用那把剑,那把用来守护弱者的剑,贯穿了他的身体,甚至还不余力的将最可怕的力量轰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拉夏,该起来了。”和小时候唤醒她起床时一样的声音,将她从虚幻的恶梦中唤醒。
  然后,她看到了,在她的眼前,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熟悉到几乎不需要去确认的地步。在她的面前,他正对着她微笑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温暖的笑容。
  尤里西斯!她一直在寻找的人,她一直想见面的青梅竹马,也是她的未婚夫。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全心全意喜欢着的人。对于她来说,最重要,最不可替代的人。
  终于,找到了!终于。再会了!尤里西斯,你还好吗?曾经想过无数次再会时想要说的话,在她的胸中回荡。直到,她察觉到他那苍白的脸色。还有贯穿他的胸口,同时被她握在手中的大剑。
  那把剑的名字是龙皇破坏剑,只有拥有龙之勇者血脉的人才有资格继承的宝具。这个世界上,破坏力第一的宝具,连天空的星星都可以粉碎的宝具。
  剑的长度并不固定,会依靠使用者的发挥程度而展开或者缩小,平时的长度约为两米三十。是她最重要的伙伴,最值的信赖的搭档,也是她最强的武器,身为龙之勇者继承人的证明。
  被贯穿的位置是心脏,没有丝毫的误差。龙皇破坏剑巨大的剑身从左胸刺进,直接粉碎了他的心脏,贯穿了他的身体。
  对于她来说,那是比她自己死亡更残酷无情的现实,比任何的噩梦更加恐怖的现实。
  那个伤,是致命的,那是理所当然的。被龙皇破坏剑贯穿身体的话,即使是她自己,也一定是会死的。这可是这个世界上,破坏力最强的宝具。
  一定很痛吧?一定很辛苦吧?看着被自己的龙皇破坏剑贯穿身体后依然对她露出微笑的尤里西斯,她的心仿佛要裂开了一样。
  但是,和尤里西斯受的伤害相比,这点痛苦算什么?心脏被她的剑粉碎,甚至身体都被她全力展开的破坏之力侵蚀着的他,一定更痛苦!更难过吧!
  可为什么?他还能笑?还能安慰她?就和小时候安慰不小心犯了错的她一样。她所犯下的错误,到底有多深重,到底有多残酷,在看到那个微笑的时候,更加深刻的铭记在了她的心中。
  那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原谅,无法宽恕的错误。
  “拉夏……我说过的。我没事……不要紧的……”
  “其实……拉夏……我……变的很厉害了呢……”
  “拉夏……不要哭……”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那是她知道的尤里西斯,那是她喜欢的尤里西斯。他没有改变,还是和她分别时一样的温柔,一样的爱照顾人。
  喜欢,真的很喜欢,最喜欢他。那是她从小时候开始就在心中成长的感情,不管是什么样的尤里西斯,她都喜欢。
  但是,已经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当她将手中的龙皇破坏剑将他的身体贯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破坏掉了。
  美好的回忆,对未来的憧憬,比任何宝物都更珍贵的感情,都在那一瞬间崩溃了。她用自己的力量,粉碎了自己最重要东西。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不可被原谅,也不可被饶恕。她所犯下的错误,即使用她的生命也无法偿还。更没有资格被原谅、宽恕。
  仿佛是在惩罚她所犯下的错误一样。就在她的面前,他消失了。那一瞬间,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他在她眼前消失,不知道去了这个世界的哪个的方。
  在最后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天使的影子,看到了他一直信仰着的那位神的使者的影子。如果,是天使的话。如果,是他虔诚的信仰着的神的使者的话。或许,他可以继续活下来。或许,她还能再看到他……
  即使知道这个希望是无比的渺茫,即使知道即使再会她也无法和以前那样面对他,即使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去得到他的原谅和宽恕,她也想去找到他。
  她有话想告诉他,那是在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有能说出口的话。没能对他说出自己的心声,是她最后悔的事情。
  已经,没有办法和以前一样了。两人的世界,在犯下了那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之后,已经支离破碎了。即使是同样的话,在现在再说出来,也不会再一样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想告诉他,直率的告诉他她的心意。
  不是以勇者的身份,不是以青梅竹马的身份,而是以名为“拉夏”的女孩的身份,去向他告白。
  所以,她开始了新的旅行。没有目的,也没有任何线索的旅行。
  她发誓,不管要花上多少时间,不管要走过多少地方,她一定会找到他。
  现在,她走在北方广阔的群山之中。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雾气在她身边缓慢的飘动着,周围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刚刚从睡眠中起来不久的野兽的声音。告诉来到此地的旅行者,这并不是人类的领域。
  她不是旅行者。只是一个,在自己人生的道路上,在自己的梦想和残酷的现实之间,迷了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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