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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464章 决意

  我,杀掉了她吗?尤里西斯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深渊断罪。虽然不久之前在地面的战场上,死在他手下的虫族地面部队甚至超越了百万。但是,将那些密密麻麻的怪物军队毁灭的感觉,和用深渊断罪贯穿眼前这位银发少女身体的感觉,对于他本人的冲击,显然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毁灭那些恐怖的怪物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杂念。在深渊断罪和黑百合那强大力量的支持下,他只是单纯的拼命战斗着,挥舞着手中的剑,将那些攻击神圣的光辉祭典的敌人毫不留情的杀掉。
  正是那样的信念,一直支持着他,让他通过了所有的障碍,来到了这最后的决战之地。
  和最后的对手决一死战,然后胜利,再回去和使徒之团的同伴们汇合。结束这场噩梦一样的战斗,让光辉祭典能再继续下去,这是他来这里之前的想法。
  很单纯的想法,现在想来,他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从来没有给他多少幸运的命运之神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在这里遇到了他最大的梦魇,那个已经不应该再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还有,很明显的完全失去了自我判断能力的拉夏。
  然后,一切都向他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了。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到,再也看不到的敌人,就那样软弱无力的跪在他的面前,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以至于他把她抓起来的时候,她连像样的抵抗都没做出来。
  血,是鲜红的血,让他眼前的世界再度变得一片血色的鲜血,从她的身上大量的喷出来,溅满了他的全身。
  这一幕,和那绝望的一天多么的相似。甚至连鲜血的温度,气味,在堕天使之光状态的分析下,也变得清清楚楚。
  消逝了的记忆,不应该再想起来的记忆,只要想起来就会让人发狂的记忆,不断的从记忆之海的深处冲出来。
  它告诉他,他手上的这个人,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它告诉他,他手上的这个银发的女孩,就是夺取了他最爱的妹妹身体的罪魁祸首;
  它告诉他,只有杀掉她,他的痛苦才会结束,他的猛魇才会消失,他的愤怒才会平息。
  于是,强烈的愤怒、绝望、痛苦支配了他的身体,操纵着他的手,使用来自异世界的魔王之剑贯穿了这个叫“拉拉”而是不叫“尤丽雅”的银发女孩的身体。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一切的一切。在他的手上,是被深渊断罪贯穿,生命迹象开始迅速消散的女孩的身体。
  是的,结束了,他最大的仇恨,唯一不可饶恕,不可原谅的敌人,已经倒在了他的手上。
  但是,这真的就是结束吗?如果,杀死她就代表着他的仇恨的终点的话。那么,这份空虚,这份绝望,这份悲哀是什么?这份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的悲痛又是什么?
  好辛苦,好痛,不是来自身体上的,而是来自内心世界的最深处,那块本来应该已经被紧紧封闭的区域。那个被他刻意遗忘过的,和妹妹在一起的回忆,和这个在他手上被深渊断罪贯穿的银发少女身体真正主人的回忆。
  每一丝,每一缕,都是那么刻骨铭心,仿佛已经印入了他的灵魂中一样。
  那是他一度失落了的东西,一度自我选择遗忘了的东西,也是他最珍贵的,无可替代的东西,那是珍藏于记忆最深处的,最美丽的宝物。
  正因为它太珍贵,太脆弱,所以它和他那疯狂的仇恨,毁灭欲望一起,被封进了内心世界的最深处。他无法容忍自己在想起那些回忆时爆发的仇恨,那是对那些回忆的亵渎,如果尤丽雅还在的话,也肯定不会想看到那样被仇恨所扭曲的他吧。
  所以他忘掉了,将她和她(拉拉)的一切全部忘掉了,将那份美好的回忆,和最刻骨铭心的仇恨,一起封在了记忆之海最深的深渊之中。
  是的,他忘记了,将那绝望的一天的所有都忘记了,不这样的话,他一定会疯掉的。
  不管多么痛苦,多么悲伤的事情,只要将它封闭在内心的更深处就好了,然后再加上一层厚厚的外壳就好了。这样一来,身体的痛,心灵的痛,连同那无比的悲哀和绝望,也会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过去吧。
  最终,他做到了,虽然从那之后他就经常性的强烈的头疼。但是,他终究是忘记了那会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仇恨和疯狂的一天,同时连尤丽雅的一切也忘记了。
  但是,随着他本身力量的增强,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东西逐渐的复苏了。当在绝望神殿见到拉拉的幻影之后,他的仇恨和力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以至于完全不他的控制了。
  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在那个时候,大概就已经被决定了吧。他无法原谅夺取了他最爱的妹妹尤丽雅身体的她,所以,只要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杀掉她!
  这种扭曲了的仇恨支配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控制,无法平静。这不是诅咒,而是来自于他自己内心世界的,最深的梦魇。他无法逃脱,也无法躲避,只能接受它,然后选择被污染。
  直到这一瞬间,他的剑贯穿她的身体,贯穿那个本来属于尤丽雅的身体。
  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一切已经不可拯救。
  他,终于用自己的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隐藏在他内心世界的仇恨,终于完成了它的最终目的。
  与此同时,他的世界也开始崩溃,再度苏醒的回忆伴随着内心世界某处破裂的声音一切,成为了永恒的过去。
  断裂的弦,无法再接上了。
  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自己。亲手结束了自己妹妹生命的罪,是那么的深,那么的沉重,那是脆弱的他所无法承受的深重罪孽。
  来自过去的阴影消失了,但是,他所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杀死拉拉并未给他带来任何解脱的感觉,任由仇恨和疯狂支配自己的身体的代价终于出现,而且是他无法接受的代价。
  所以,他才会这么的痛苦,才会这么的绝望。而这种痛苦,这种绝望,已经再也没有目标可以宣泄了。所以,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全部接受,全部承担。
  好沉重,好辛苦,这就是复仇的代价吗?未免,太大了。将深渊断罪从拉拉的身体中拔出,尤里西斯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着周围,直到他看到站在对面的拉夏。
  她,大概什么也不知道……不,应该是完全不知道。否则的话,她不可能看着这个叫“拉拉”的女孩死在我手上的。那么善良,那么憧憬着勇者的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出现在她面前的。即使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一定会阻止他的吧。
  是的,拉夏就是这样的女孩,比谁都耀眼,比谁都强大,如同天空中的太阳一样,照耀着周围的人。
  比起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的他来,她的光芒,甚至耀眼到他无法去靠近,无法去触摸。
  比起憧憬着勇者并一直贯彻自己信念的她来,用自己的手结束了自己妹妹生命的他,就如同故事中的魔王一样残忍而可怕。如果说她是太阳的话,那么他就已经成为了黑暗,深不可测的巨大黑暗。
  他,已经失去了和她在一起的资格。
  不过,现在的她,不是真正的她!现在的她,一定是失去了自我的意志。否则,憧憬着勇者的她怎么可能成为最后的地方出现在这个地方。
  看得到,看得到在她的身影里,隐隐约约有着其他人的影子!她的动作,她的声音,都和平常不一样,那绝对不是真正的她。
  所以,他要救她,用这双沾染了自己妹妹血的手,用这双充满罪孽的手,让她恢复真正的自我意识,成为那个他熟悉的,总是精力十足的拉夏,一心想成为勇者的女孩,不管那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因为,这是现在的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目标暂时变更,恢复拉夏的意识。然后,彻底将这里毁灭!一度失去控制,一度被仇恨和疯狂所支配的尤里西斯,稳稳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深渊断罪,向自己的青梅竹马,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拉夏宣战:
  “拉夏,让我们把这一切都结束吧!”
  经没有其他需要做的事情了,他也没有什么力量再去拯救其他人了。那么,至少,先拯救他面前的这个女孩,这个对于他来说无比重要的女孩。
  以他最后的力量。
  “轰!”回应尤里西斯的,是从拉夏身上爆发出来的庞大无比的威压,那是属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种族,最强大的变异种,青眼白龙的威压。
  这个世界破坏力最强的宝具——龙皇破坏剑;
  这个世界最强横的龙族血脉的继承者——青眼白龙的拉夏;
  接受了尤里西斯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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