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天子怒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下,千鸟凉子一行人的船在连云码头,他们被大梁边军喝令等着,等大梁陛下定夺。他们走也不行上岸也不行,如今总算知道大梁是何其的霸道。从中原到东瀛做生意的商人都这么说,大梁威武霸道十分,九千岁占尽九分!
风浪渐大,船儿摇摇摆摆,甲板上,撑着把油纸伞的千鸟凉子经常这么望,望这陌生而又繁华的城,连云城。
千鸟凉子身着合服,合服上是片片樱花的图案,两臂腕间是小袖,姿色不输中原红颜榜第十,只是那双眼睛,是一双微狭长的狐儿眼。
千鸟凉子对她身侧的男子道:“武奘,你看,看这平坦的大道,看这一间间的两层三层……那边还有四层高的屋,好高啊。”
立在千鸟凉子身侧的男子名叫宫本武奘,他是千鸟凉子的贴身高手。他身着夜行衣,腰间佩刀,刀有三把,皆用黑布裹着外里刀鞘,仅露出黑色的柄。在他的左脸颊,还有一记醒目的十字刀疤。
宫本武奘:“凉子小姐,你大可不必嫁给大梁,他们是如此的傲慢无礼,我们能在国内乱战中一统东瀛,也能走到外面,逐步蚕食他们。”
千鸟凉子玩味一笑:“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亲自来了。”
这时城中大道上有大批大梁骑卒来,雨下大了,雨点大如一粒粒珠,落在甲胄上,啪啦作响,实是这些彪悍骑卒速度太快,他们黑色甲胄左肩的位置,镶嵌有一枚血色虎头标识,与虎贲军棕色的虎头标记区分开来。领头人,异瞳虎目,他冷眼望向宫本武奘的目光中凶芒毕露。正是大梁六虎之一的‘凶芒虎’,察猜。
宫本武奘上前两步,双手紧握刀柄,目里凝重:“凉子小姐,请担心,这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高手。”
察猜带了千骑来,当他抬拳一止,如令行禁止般,千骑骤停,沉默无声。如果不是见到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竟然存在于雨下。
千鸟凉子有些脊背发凉,她毫不怀疑,若在陆地上,这千骑足以抗衡她六船的帝国精锐。宫本武奘手心冒汗,两方人就这么对视良久,只听豆大的雨点声,气氛沉默的令千鸟凉子有些喘不过气。她优先开口道:“堂堂中原大梁王朝,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察猜声音有些冷硬:“我不擅言辞,千岁曾为大梁王朝立言,说过一句话,今天我说与你听。”接着察猜驾着铁甲战马再踏前几步,直盯着千鸟凉子的眼睛,沉声道:“‘朋友来了有酒,豺狼来了有刀!’你们是什么?”
千鸟凉子眯眼反应不慢,她立即柔声媚笑道:“这位将军,我们自然是远道而来的朋友。”
察猜:“那为何不降旗三分,以表达敬意与诚意?”
千鸟凉子脸色微白,攥紧的拳头指节同样微白,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屈辱,他们贵为日出之国!怎可对异邦低头……可,可形势比人强,只能暂时忍耐蛰伏,她回头一指那船上旗帜下的护旗弓卫:“降三分旗!”
待得他们旗帜降下三分,察猜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冷漠道:“跟上。”接着察猜调转马头,一行悍骑在前慢慢带路。陛下的意思是,带这些东瀛人逛一逛大梁的繁华,其意他也搞不懂,只知照做就是。
……
有法净的点化在侧,粘杆处三首之一的朱元明在这八年里从半步武宗成功突破到武宗之境。法净则负责南宫伯的安全,而朱元明与三百锦衣卫负责燕帝的安全。
燕永泰今个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为何?因为纵横河边的永泰堤坝破了数条口,经粘杆处追查后实为当地官员偷工减料。腐败开始在大燕蔓延,南宫伯立在百官之首,他上前两步转身面对文武百官,其手上拿着一长卷粘杆处明察暗访来的资料,他慢条斯理翻阅道:“看来必须得学一学梁九的‘刮骨疗毒’,项贵,何叟御,坤广图……以上点到的人,出列。”
诸位身份显赫的一品二品大臣开始颤抖起来,出列后抱团哭作一团纷纷求先生开恩,求陛下开恩。
燕永泰离开龙椅,手持龙泉剑下阶,目里森寒:“大燕外头还在和紫帐打战,你们这些蛀虫,以为朕不如梁九心狠是吧?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话确实对得很。”接着他挥剑开始当朝斩人,血渐金銮殿,惨叫声嘶嚎声,声声回荡在金銮殿内,燕永泰其声暴怒万分:“最让朕寒心的是!你们的手竟然伸到了军部,你们!你们竟敢在兵甲国器上谋利!你们!让朕损失了三万大好儿郎!你们该当满门抄斩!满门抄斩!”
满朝文武跪地匍匐,头也不敢抬,身子不停地抖,天子一怒,血渐百步。
燕永泰沉声喘着粗气,目里猩红,龙袍亦血红。这时殿外跑进一男孩,男孩约莫八岁的模样,白白净净,目里清亮,他手上拿着白手绢,来到燕永泰跟前,踮起脚尖想要给他父皇擦去脸上的血渍,却有些够不到。有些急,急的自个眼眶也通红快要哭出声来,却又强忍住不敢哭的可怜模样。
燕永泰俯身给他抱起来,目里柔和:“千秋,你怎么来了,胡闹。”燕千秋先给燕永泰擦去脸上血渍,然后认错道:“孩儿错了。”
虞皇后这时追寻了来,在殿外不敢进来,倚着门探出头见到里头父子俩相处和睦,不由松了口气。随即见到大殿上的那些横尸有些被吓到,脸色苍白,心里咒骂着这些贪得无厌的老贼,就会惹陛下生气。
大燕宫廷对燕帝的第二子燕千秋最为满意,孝顺懂事还好学,至少从懂事与好学上甩那质子燕良辰好几条街,也算天佑大燕。
燕千秋虽说也讨南宫伯欢喜,可南宫伯总感觉他身上缺了点什么,大抵是循规蹈矩的模样看惯了,有些失落。
燕千秋这时来到南宫伯跟前,牵住他的手道:“先生,秋儿给您背《三字经》听。”
南宫伯微笑颔首,只是这笑容里总感觉缺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