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初雪
嘶吼了一天的寒风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渐渐停歇,满腹心事的白渔儿只是匆匆吃了几口饭,便起身回房。
自那一日与唐钰大被同眠之后,她便名正言顺地搬进了唐钰的房间。
推开房门,白渔儿正在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令室内的温度再升高一些。看到唐钰轻轻走过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忍住,扭过头不看他。
唐钰知道她是在气自己看着云采菱身陷云家那个牢笼之中却不想着解救,这些时日以来,云采菱对她照顾有加,姑且不论云采菱如此做有什么目的,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那份心意她却是能顾真切地感受到的。
至于芙儿说的那些云采菱要抢自己男人的话,白渔儿却是坦然一笑,男人三妻四妾的再寻常不过了,况且自己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乡下丫头,自己的钰哥哥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身边又怎能缺少一个似云采菱这般有见识,有能力,有手腕的贤内助呢。
事实也证明,唐钰与云采菱之间的确存在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这令他们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没有云家财力的支持以及云采菱自身的手段,唐钰的那些食物再美味,想要迅速占领市场,也是不现实的吧。
就沐辰风觊觎云采菱这件事,抽丝剥茧之后也不难发现,最开始的宋彦淳想要对付的并非云采菱,而是唐钰,只冲这云采菱无端受到牵连这一点,唐钰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发现白渔儿离火盆太近,唐钰担心她一氧化碳中毒,立即将她抱着远离了炭火,白渔儿羞红着脸却依旧赌气似的一言不发。
唐钰不由得一声苦笑:“你何时与云采菱变得这般要好了?”
白渔儿也终于开了口:“人家采菱的心里都是你,你却在一边看笑话,是何道理?”
“唉,沐家啊,太过庞大了,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不能鲁莽行事,以我目前的力量,还没有把握在动了沐家之后还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这里的你们,自然是包括白渔儿、芙儿、夏氏以及虎子。
白渔儿嘟着嘴:“我们这些市井小民,何时才会有与沐家对峙的力量。你这不是要逼死采菱么?”
“所以首先我们需要事先准备些东西,然后寻一个机会,既然不能坐视不理,那便只能斩草除根,不能令对方有任何反扑的机会。”
“你有办法?”
唐钰微微一笑:“自然有。”伸手捋了捋白渔儿鬓角的长发,“我说,你这头发要扎到几时?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的发式。”
“很难看吗?”白渔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芙儿的娘说,成了亲……就得梳成这般才行。”
“别听她瞎扯,我不喜欢。”唐钰将她头上的金步摇轻轻拔下,一袭黑发便如瀑布般铺洒在腰间,配上她红润娇羞的面庞,说不出的美丽。
“……屋里有些热……”似乎感觉到唐钰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痴迷,白渔儿有些紧张的向前一步,推开了窗户,一股凉风拂面,当中夹杂一些冰凉打在脸上,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白渔儿抬头向上看去,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落满了整个小院。
“下雪了。”白渔儿伸出手,接了一些捧在手里,看着它们因为手心的温度而渐渐融化,凝成水滴之后,又从指尖溜走。
白渔儿不是没见过雪,只是往年的雪,带给她的只有寒冷、饥饿、一贫如洗,而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安心、满足,还有一丝如梦似幻的不真实。
“九霄云外梨花飞,无风自舞千百回。滑落红尘无声处,化作万缕相思泪。”
听见唐钰在念诗,白渔儿转过身看看他,忽的惊呼一声,走到桌前开始铺纸研墨,唐钰不解地问:“你做什么?”
白渔儿拿起毛笔蘸了墨递给他:“采菱说了,只要你吟这些诗歌,便要记下来拿给她看。”
唐钰不禁哑然失笑,想了想,也就接过笔,把刚才那一段他自己随心而作的四句话写了出来。自己读了几遍,也不觉得哪里好,只是应个景而已。看看外面的白雪,再看看屋内的美人,隐约感觉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既然注定要发生,那还有什么迟疑的。
“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唐钰关上窗户,也不管白渔儿的惊呼,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床边的同时还不忘吹灭了灯火。
一时间,屋内充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旖旎味道,早已被唐钰有些霸道的动作冲昏了头脑的白渔儿蜷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却还是在他将自己放在床上时羞红着脸指了指一旁的木箱。
唐钰伸手打开,却是一丈无暇的白绫。
只有着猩红的炭火微微映照的屋内,唐钰替自己与白渔儿盖上了羽绒被,隐约听到白渔儿轻咛了几声,一件件贴身衣物被唐钰送出了被子,扔在了床沿之下。
白雪簌簌下了一夜,等到第二日清晨,天空这才放晴。
不太猛烈的阳光倾洒在了遍地的银装素裹上,为这一片洁白的世界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满面春风的唐钰伸着懒腰推门而出,便引起了一旁芙儿的注意:“哥哥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唐钰有些脸红,毕竟平日里他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绝对不会起床的。
“咦?怎么嫂嫂今日还未起床?”不等唐钰回答,芙儿便抛来了直击灵魂的第二问。
听到屋内传来拉拽被子的声音,想来白渔儿已经是羞得没脸见人了,唐钰只能一声讪笑:“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芙儿想要进去找白渔儿,却被唐钰一手拉开:“去帮我弄些吃的来,我快饿死了。”也不管芙儿的反抗,直接将其拉走。
等到门外彻底恢复了平静,白渔儿这才拧着眉头穿上唐钰为她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揭开被褥,一朵朵鲜红的小小梅花洒在那一丈白绫上,终于还是令白渔儿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终于将自己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