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自我
【矩阵公司】地下数千米，巨大幽深的地下洞穴里面只有整整齐齐排列着的绿色微光随呼吸起伏不定，绿色微光亮起的时候可以看到整个幽深黑暗的空间都被各种不知名的复杂仪器占据。地面上碗口粗的供能线整齐交错，连接上不知名的复杂仪器，纵然整齐有序，整个洞穴找不到一处落脚之地。
突然，恒久稳定的绿光转换为红色，空旷幽暗的洞穴刹那被镶嵌在天穹顶上数以万计的白灯照亮，整个洞穴约有十几个足球场大小，高至百米，置身于此仿佛处于小天地之内越发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敞亮的空间里面，闪烁着红芒的仪器高速运转发出刺耳蜂鸣，半空中出现一道巨大的屏幕投影显示着常人根本无法看懂的生物数据，数据疯狂变动，定格于临界值。
“呲啦~~！”
地面上某个巨大仪器打开，半个足球场大小透明的玻璃盖子缓缓升起，露出里面浅绿色的晶莹水液，浅绿色水液并不平静，俯身看去就会看到在浅绿色水液的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冒上来。
“咕噜~咕噜~咕噜~！”
浅绿色的水液冒起一圈波纹，可见空气泡从浅绿色水液底部升腾，似沸腾的热水源源不绝。
“哗啦！”
金属平台从浅绿色的水液里面上升，水液从金属平台流下，动静消停的时候金属平台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双人床大小的金属平台上面平躺着一位姿容秀丽的白发少女，少女的娇躯未着衣物，肌肤晶莹白皙，仿佛是上帝创作出来最完美的艺术品令人无法挪开眼睛，她熟睡般安详的闭着眼睛，在她的脑袋周围，纤细的机械神经触手缓缓收回。
沉寂片刻，躺在金属平台上的白发少女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睛，同时条件反射伸出小手想要遮蔽眼前的灯光。
“嗯？”
她迷茫环视周围的景色，又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感受到手指随着本能指挥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因为已经在【骇客空间】尝试了无数次，但真正意义上具有这种肉体感觉还是第一次，她忘记了该怎么使唤自己的双手，只是想要那么做了，身体就会跟着行动。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想要回想什么···
“我是···”
“我是谁？”
“···魏丝···魏丝·雪倪。”她迷茫低声呢喃着，记忆蒙上拂不开的浓雾让她无法找到答案。
金属平台上面，虚拟投影装置启动，神谷悠透明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平台之上，看到面前白发少女迷茫不解的样子轻轻呼唤一声：“魏丝。”
魏丝愣愣抬起螓首，看到面前神谷悠的虚影，熟悉的面容，刻印在她意识深处的本能将所有掩盖记忆的迷雾吹散，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她就已经轻声叨念出面前虚影的名字：“悠。”
她想要站起来，尚未熟悉身体机能运作，刚站起来就跌落在金属平台上，她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干脆就这样爬到神谷悠的投影面前伸出小手想要拥抱虚影。
魏丝双手扑了个空，眼神亦越发茫然。
神谷悠眼神复杂松了口气，一根机械神经触手随着他的意识启动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到魏丝的意识活动。
“还好，只是脑袋尚未被全部唤醒，记忆区域正在缓缓接受信息。”
从一开始将属于魏丝·雪妮的人格植入到这具身体里面，让这具肉体充当着魏丝·雪倪的意识载体，也从那一刻开始魏丝·雪妮拥有了自我。只是魏丝一直都在【骇客空间】活动，无论意识还是肉体都快要忘记了身为生物的本能。
“先睡一觉，进行第二次调整。”神谷悠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柔声解释，机械神经触手释放出轻微的电流让她失去了意识活动能力，身体软软倒在平台上。
金属平台再次沉入浅绿色的水底，巨大的玻璃罩子合上，灯光关闭的时候一切重归平静。
【骇客空间】
魏丝的意识以数据的方式重新构建，当她意识完全具现的时候不顾一切猛扑到面前神谷悠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倔强冷傲的眼神只剩下强烈的恐慌以及眷恋，噙着泪水。虽然只是虚假的感觉，这温暖的怀抱比刚才身体所感觉到的冰冷好上亿万倍。
神谷悠环抱她的柳腰，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抚道：“感觉如何？”
“嗯~~”她摇着头不愿回答。
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魏丝松开环抱他脖子的双手，看到神谷悠的样子又似乎回想起刚才的恐慌樱唇主动吻上去索求安慰，直到内心的不安真正消失才摇了摇头迷茫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是感觉非常非常害怕，有一瞬间仿佛自己像是在什么都没有的黑暗里面坠落。”
涉及生命禁区，神谷悠当初制作出来的载体现在已经完全成熟，只不过意识一直待在【矩阵空间】里面，反而是作为现实的肉体对魏丝来说才是陌生的事物。
“布蕾克，记录下刚才的数据变化了么？”
“是的，根据刚才魏丝身体与意识产生的连锁反应已经进行第二次调整。”披着白大褂的猫耳少女布蕾克踩着高跟鞋来到神谷悠身边轻声道。
想到刚才神谷悠看到自己的丑态，魏丝小脸一红将矛头转向了布蕾克不满哼声道：“布蕾克，不是说实验不会出什么问题。”
布蕾克平静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与现在虚拟现实计划实验者意识返回到身体没有什么不同。”
魏丝撩起肩膀的白色秀发，态度傲然讽刺道：“刚才的事情你又要怎么解释，那真的是属于我现实的身体？果然弗纳人都是骗子！”
布蕾克金色的猫瞳眯了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抱着双手饱含怒意说道：“实验出现意外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情况，也只有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才会将一切事情都往好的方向想。”
她们都知道自己是神谷悠根据《rwby》创作出来的角色，对此并没有感到异样情绪，完美融入自己的设定身份里面。
“从以前开始弗纳人都是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那么你们认为自己就是无辜的？”这句话显然扯到《rwby》的剧情里面。
“是~是，两个都少说一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少女的身高基本只到神谷悠的额头，他可以很舒服的一只手放在一位少女的头顶打断这激烈的言辞交锋。
“哼。”
魏丝抱着双手扭过螓首。
布蕾克对神谷悠点了点头：“那我也去整理数据了。”
这个世界的实验还在继续，神谷悠干脆放开手让她们去干，露比和yang完全就是没心没肺类型，她们对现实世界并不感兴趣，反是在【矩阵空间】创作出来的各种各样虚拟世界里面冒险。
这次的实验主要目的并非让魏丝适应现实世界的肉体，是为了进一步搜集意识与肉体“脱离状态”带来的负面影响，以此进一步完善虚拟现实技术。
······
神谷悠来到【矩阵空间】的深层空间，这里是【红宝石】系统的核心，记录着【矩阵空间】所有数据的变化，这个空间就是布蕾克的实验室，通过操控机械参与到实验又或者记录所有实验数据。
不过功能强大的深层空间被布蕾克具现为一间小房间，室内各种用不上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睡觉用的软床对面摆着高大的书架，上面都是一些精装书籍。
《交际花盛衰记》、《伊利亚特》、《最后的莫希干人》、《德伯家的苔丝》······
比起直接使用意识接受数据信息，她更加喜欢阅读书籍并且品味其中含义，现在她也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安静翻阅着书籍。
神谷悠推门进入微笑问道：“布蕾克，这本书有趣么？”
布蕾克侧着脑袋看了神谷悠一眼，一本同样的精装书籍在半空中形成落入他的手里。
神谷悠翻过书籍看到封面，《名利场》——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
“比起别人的评价还是自己判断比较准确。”神谷悠笑了笑，将这本名著塞到书架里面，他不是会对名著感兴趣的类型：“刚才的事情很抱歉。”
“该道歉的应该是魏丝。”布蕾克淡道。
神谷悠无奈：“你知道她的性格，就算她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过来道歉，想要道歉也不会亲口说出来，何况道歉对象还是你。”
布蕾克放下手中的精装书籍，金色猫瞳在浅淡紫色眼影衬托下越发妖艳，又因为她小脸的肃然妖艳褪去了所有热情让人感觉不可接近的冷艳。她无奈轻叹：“我知道，我知道了。”
前一句表示自己知道布蕾克的性格，后一句接受了神谷悠代替布蕾克道歉的事实。
她冷淡的神色欲言又止，最终咬着下唇迷茫问道：“悠，我是谁？”
“布蕾克。”
“但是布蕾克·贝拉多娜是动画《rwby》里面的角色，虽然你赋予了我丰富的记忆，这些记忆毫无疑问是虚假的，为什么我会对刚才魏丝那一句话感觉到愤怒。”
神谷悠哑然：“这个问题有必要想下去么。”他是根据《rwby》的角色补完并且创造出她们，她们也知道这一点。
布蕾克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神谷悠做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把玩着她的黑色秀发以及毛茸茸的猫耳轻声问道：“为什么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在她们被赋予真正的意识，懂得思考这个问题之时就应该提问才对，她们算是虚拟出来的人物又或者是真是存在于这个世界。
布蕾克平躺在他的膝盖上，享受着爱抚一边回答：“悠应该知道《黑客帝国》这部电影。”
“嗯。”
“悠不害怕事情脱离自己的控制？”
“例如。”
“例如我不再听从你的命令，例如我不再想扮演布蕾克这个角色。”
神谷悠想了想认真道：“那样事态就真的很严重，可能我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办法。”真的出现这种事态，和【黑客帝国】一样的发展并不是不可能，不过基本不可能真正影响到神谷悠，不说在这个世界他具有碾压级别的思维计算能力，意识空间的存在就是一扇不可打破的铁壁。
“悠会感觉困扰？”
“非常困扰。”神谷悠补充道。
布蕾克轻笑一声，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我倒是很想看到悠困扰的样子，可惜就像刚才对魏丝的话反应一样我本身就是布蕾克。”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神谷悠盖住她毛茸茸的猫耳，引来她不满的眼神回应，将他扑倒在床上后在他的胸膛蹭了蹭。
神谷悠揉着她的秀发想了想询问：“布蕾克，你对现实感兴趣？”
“嗯，想要体验一下拥有身体的感觉。”布蕾克坦然承认。
“【矩阵空间】就能完全模拟，就像现在。”他屈指用力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吃疼的布蕾克蹙着柳眉。
“悠不希望我有这种想法？”
神谷悠沉默一会点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事态脱离控制会非常麻烦，布蕾克的想法就是最有可能导致事态出现变化。”
【矩阵空间】做到完全的意识状态模拟，至今为止她们一直生活在【矩阵空间】才能保持意识的“纯净”，然而一旦真正拥有身体，意识的纯净就会受到肉体的驱使，他所灌注的“角色设定”恐怕再难以保持完整，特别是她们已经具有完全的自我以及性格前提下。
“悠同意这次实验就是为了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神谷悠抚摸她黑色秀发的动作一顿：“果然没瞒过你。”
“悠想要的只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玩偶。”布蕾克撑起身体，妖异猫瞳直勾勾看着他。这就是当初神谷悠在意识空间创作出《rwby》人设的真正意图，最开始也就是抱着“高级手办”的心态。
看到神谷悠没有反驳，她俯下螓首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松了口气轻轻道：“我会终止这项研究，关于虚拟现实技术停留在现阶段就好。”
“是我自己太过深入，露比她们非常清楚悠的想法，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脱离悠以及整个【矩阵空间】的打算。布蕾克可能不知道这次实验的原因，从这次反应来看她也肯定不会选择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