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火车碾压轨道多大声？
  没有靳洛现在的心跳声大。
  虽然心里早已翻墙倒海, 靳洛面子上还维持着波澜不惊：“不想等什么？”身体就好像是火山, 在一瞬间迸发, 如果是在没人的地方, 他一定会像孙悟空般翻个跟斗云。
  林文然半垂着头, 头发像柳丝一样轻柔, 连声音都柔柔的惹人怜惜：“我不想等了, 我害怕。”
  今天真是刺激到她了。
  之前她不是没有担心过没有想过，靳洛的光芒在那里挡也挡不住，可在脑海里的跟直观发生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周围那些男生看慧姐的眼神，林文然就想，姐姐不是总说么, 男人都一样, 都会被美色所诱惑，那么, 靳洛呢？他不也是男人么？四年那么久……他如果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怕什么啊？”靳洛现在恨不得脱掉外套去操场上大声呐喊, 人猿泰山似的捶胸。
  林文然吸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 眼中承载的是羞涩与勇气：“你那么好, 我怕被人抢走。”
  你这么好……
  靳洛使劲捏了捏拳，转过身, 他怕下一秒钟就忍不住笑出声。
  林文然也不吭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 她期待又害怕, 期待他的回答，又害怕他的回答浇灭她心中的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靳洛清了清嗓子，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考虑一下。”
  林文然：………………
  她这会才发现靳洛还真是像笑笑说的，死傲娇一个。
  ********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靳洛哼着小曲，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眼中的愉悦无法遮挡。别人横躺着就是北京瘫，慵懒无力，可同样的动作，他躺着就带出腹部的性感线条曲线和人鱼线，跟模特摆拍硬照似的。
  乔西从厨房端着两碗面条出来，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怎么了？得手了？从你嘴里流淌出快乐的歌声真让人害怕。”这种开心是乔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幸福得就好像每根头发丝下一秒钟都要浪起来。
  靳洛瞥了他一眼，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接过面低头就吃。
  乔西盯着他看了看，试探性地说：“我忘记加牛肉了。”
  靳洛：“味道还不错。”
  乔西点头，继续：“最后还不小心放进去了辣椒。”
  靳洛：“没事。”
  乔西：“好像还蹭进去了香菜。”
  靳洛：“哦。”
  乔西身子一抖，手指着他：“卧槽，你真脱单了？”这么龟毛的人今天活得这么粗糙，不用说啊，一定是爱情折磨的。
  靳洛想着林文然那害羞的小模样美滋滋的，连带着青菜面都跟着好吃起来。
  乔西酸溜溜的：“我跟你说啊，洛儿，恋爱归恋爱，下周跟四中那小子的约架别忘了。”
  靳洛听了顿了顿：“约架？”
  林文然虽然没说过，但他知道她不喜欢他打架的样子。
  乔西一副难以接受事实的模样：“靳洛，你知道重色轻友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靳洛：“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这么暴力。”
  乔西放下面，两手叉腰：“我告诉你，靳洛，下周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我回头侵入你林妹妹的手机，把你睡觉放屁磨牙打嗝的事儿全都告诉她！”
  靳洛：……
  跟着乔西贫了一会儿，靳洛进了屋，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他觉得房间里的灯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靳洛走到床边，拿起床头上摆着的掉了一颗眼珠的小猴子，抱在怀里吻了吻额头：“你妈终于认出我了。”
  小猴子长得实在有点寒碜，旧旧的，烂烂的，可靳洛抱在怀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
  天气越来越热，中午的太阳光直射地面，高楼大厦被晒得火球般炙热。
  和外面的灼热形成了强烈的温差的是空调房内的丝丝凉风，宋桥板着脸，低头看着手里的测试卷。
  他的身边坐了一个年龄不大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小女孩叫欢欢，刚上初三，她人长得精致，皮肤白得像是奶油蛋糕，黑黑的马尾辫，卷卷的睫毛，粉嫩的唇，活脱脱一洋娃娃。她拧着屁股，有些不安地看着宋桥。
  宋桥放下笔，眼眸已经被冰霜覆盖：“我之前教你的都没复习么？”
  欢欢耷拉下脑袋：“复习了。”
  宋桥指着上面的一道题：“这个知识点，我前前后后一共讲了三次。”
  欢欢不吭声了，低着头抿着小嘴装可怜，宋桥摇了摇头，拿出草稿纸：“我再教你一次。”
  二十分钟后……
  门被敲响了，欢欢的妈妈走了进来，她是一个保养精致的中年妇女，盘着头发，瓜子脸，眼神很和善：“小宋，出来吃水果吧，时间到了。”
  宋桥礼貌地回答：“不用了，谢谢阿姨，我看欢欢算完这一题。”
  欢欢妈妈笑着看着认真做题的欢欢，她很喜欢宋桥这个孩子，刚开始招来补课听说是一个高二的学生还不大放心，可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补课，发现欢欢不仅成绩有了提升，学习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关键是价格也要比大学生便宜得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欢欢似乎很听宋桥的话，有几次她偷看宋桥检查欢欢习题时，欢欢那紧张的小模样都把她逗笑了。再有一个，宋桥这孩子确实是尽心尽责，从来不卡时间点，每次必须要把补课任务完成，越是这样不计较的孩子越是招人喜欢。
  给欢欢辅导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儿了，宋桥活动了一下脖颈，起身：“回头多温习知识点，下次我来的时候不许这样。”
  不许……
  欢欢两眼花痴，霸道得让人好喜欢啊。
  宋桥的话一向不多，欢欢却把头点个不停：“哥哥，你吃完水果再走。”
  宋桥看了看表，淡淡的：“你也休息一下吧。”
  欢欢看着书本：“我把这块看完，下次你检查，我准保呱呱叫。”
  宋桥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他夹着书本出去了，欢欢花痴地看着他，自言自语地叨叨：“玉树临风，气质斐然，翩翩公子……”
  客厅里，电视被调成了静音，桌上摆着欢欢妈妈切的一大盘水果，她正悄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看宋桥出来，赶紧起身递上一块哈密瓜：“来，小宋，吃点。”
  宋桥没有推辞接了过来，站在一边安静吃完扔进垃圾桶里，用纸巾擦了擦手：“阿姨，我走了。”
  “等一下。”欢欢妈妈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欢欢这个月的补课钱。”
  宋桥点了点头，他摸了摸信封，皱起了眉。
  欢欢妈妈生怕他拒绝：“这不是最近欢欢成绩提高得很快吗？我跟你叔叔啊，都特别开心，给你发点奖金。”
  宋桥看着欢欢妈妈：“这是我应该的。”说着就要把钱抽出来。
  欢欢妈妈说什么也不让，到最后，欢欢听见声音跑了出来：“哥哥，留下来吃饭吧，今天妈妈煮了海鲜。”锅里螃蟹的鲜味儿已经扑鼻蔓延开来。
  宋桥顿了一下：“不了，你好好学习，我走了。”
  眼看着宋桥离开，欢欢妈妈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孩子，欢欢，你要跟你宋桥哥哥多学习知道吗？”宋桥来家里从来不随便拿吃的，而且坐沙发总是贴着边坐，吃的哈密瓜也是非常节省只剩下薄薄一层瓜皮。
  欢欢点头：“那是当然的了，我最听宋桥哥哥的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块西瓜啃了起来。
  妈妈来兴趣了：“以前我给你找的小老师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知女莫若母，欢欢是看起来乖巧实则倔强顽皮，特别不好管，以前来的大学生有好几个都被她气哭过。
  欢欢吃着西瓜，语气特别骄傲理直气壮：“因为宋桥哥哥人帅有气质话不多！”
  妈妈：……
  她真是不得不服老了，跟现在的孩子之间不只是代沟而是鸿沟了。
  吃了一会儿瓜，欢欢一摸屁股：“呀，妈妈，这怎么有个信封？”
  妈妈接过来抽出来一看，正是她多给宋桥的那一千块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啊。”
  ……
  从欢欢家里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宋桥找了一个小店点了一碗青菜面吃了，这次他没有回学校，而是径直走到他转了许多次的饰品店。
  店长见到他已经很熟悉了：“小帅哥，又来看那串手串啊。”
  宋桥心情很好：“是的，这次要买。”
  店长一边打着包装，一边跟着宋桥笑：“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优秀，让你这么上心。”
  宋桥看着上面精致的蝴蝶结，声音轻快：“是，非常优秀。”
  ********
  把手串送给苏笑笑的时候，宋桥面无表情地在做题。
  放学后人走得所剩无几，苏笑笑被硬是按下补习功课，她扁着嘴：“说好了去看电影的，我这次进步了好几名呢，这是什么啊，还弄了包装？”
  宋桥没理她，翻着手里的书，苏笑笑嘀嘀咕咕地撕下包装，“哇”地惊叹了一声。
  宋桥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却又很快恢复。
  是一串红豆手串，一个一个红豆细密紧实地排列着，红得耀眼。苏笑笑惊喜地看了看宋桥，立即戴在了手上，那手腕上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白色的肌肤更是衬得手串如滴血般鲜红，妖娆多姿，连带着苏笑笑也似多了一分媚态。
  “喜欢么？”宋桥放下了书看着苏笑笑。
  苏笑笑用力地点头：“好漂亮，当然喜欢！”她看了一眼上面的logo，心里暗自一惊，可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宋桥看着她，眼里有着洞悉一切的了解：“这是你做了我女朋友后，第一份礼物，贵点没关系，要戴就戴一辈子。”
  做了我的女朋友后……
  要戴就戴一辈子……
  苏笑笑两手一拱：“大佬，不要这么撩人家。”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手链，当真是心肝宝贝。
  宋桥文文地看着，眼里的眸光被点亮，他正要说话的时候，苏笑笑抬起头，飞速地亲了他的唇一下：“我太爱你了。”
  宋桥的脸有点热，唇上还残留着苏笑笑的香气，他咳了一声，看着摸着手链笑个不停的苏笑笑：“矜持点。”
  苏笑笑抬起头眼里波光流转，嘴角的笑挡也挡不住：“还假装一本正经，自己心里指不定多开心了吧？说是不喜欢艳俗，却还送我骚气的红，你们男生啊，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宋桥难得脸红，苏笑笑身体前倾，诱惑地将气息喷在他耳边：“我的脚上也涂了红色的指甲哦。”
  这下，宋桥的冰山脸不争气的红了。
  俩人正甜蜜着，林文然黑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靳洛跟在她身后两手抄在兜里一脸的无奈，苏笑笑看得稀奇：“哟，你俩闹矛盾了？”
  平日里俩人比谁都甜蜜，那腻歪的从来不吵架的模样羡慕死苏笑笑了，今儿这是怎么了？火星撞地球的概率让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