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暗河
这便是师父受伤的详尽经历。
之前我们只是知道师父受伤，但是细节经过师父却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们，大概怕我们知道之后恐慌吧。
试想，我们在越野车没有燃油之后，还要再这无垠的黄沙之地徒步几十里的路程，如果途中再次遇到这样的鬼东西，一定是极其危险的。
现在师父将这一切详尽的说出来，自然也是因为日记中记录的种种怪相。
这么多的水壶和工具就这样遗落在了泥坊的废墟之内，显然当时突然罹难的人群不在少数。
而偏偏那无影无形的沙漠之鬼，也曾在土枪之下，留下了黑色的血液，让人很容易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我们几个相对无语，过了片刻，还是曼珠沙华最先打破了沉默。
她说道：师父，看来沙漠之鬼真的并非传说。从几十年前就在泥坊之中开始袭击人们，这东西很有可能是生活在黄沙之下，行动迅速的一种人形的动物。
我们纷纷赞同小曼的说法，但是新的疑问又产生了：曼珠沙华说那月亮湖也发生了怪事，难道也是这沙漠之鬼所为么？
说到这里，小曼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方才说道：月亮湖的情况如果仅仅是像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样，可能还会好对付一些。可是，我见到的一切，更加奇怪，也更加不可思议。我以前对这些沙漠之处，也算是有所了解，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怪事。
我们听出来小曼的意思，月亮湖的种种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也只有等到我们亲自到了那里，才能够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时间已近不早了，按照小曼的说法，如果在方向不曾搞乱的情况之下，还有十五里左右的路程。
我们一般人的脚力，如果走得快，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路线。
可是现在从身处沙漠，这个时间要成倍的计算，如果四个小时能到就不错了。即使这样，还是会有一段时间，在黄昏之后行走。
谁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只好期盼小曼带路的路线，千万不要发生偏差才好。
我们在沙漠中已经走了一个白天，几乎已经适应了风沙的声音，我的耳朵也能够在风沙之中，分辨出一切其他的声响。
风沙里面的声音十分复杂，相互影响，倒是给我的听觉带来了很多的困扰。
在以前的时候，我能够自由的控制自己的听觉距离，然后分清楚每一种声音。但是现在，在这广阔到了无以复加的腾格里沙漠里面，失去了距离的概念。便无法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声音是由什么地方、什东西发出来的。
我能够听见一种类似于狼嚎的声音，却有断断续续，连不成一个整体，像是一只结巴的独狼，怪异万分。
还有一种类似于甲虫煽动翅膀的声音，但是如果这种声音真的被还原成现实的话，这样的甲虫，估计就要和一个成年人一般大小了。
但是，这所有的声音之中，另有一种声音，我是绝对听不错的，就是水流声音。
“哗哗。”
这水流声音连绵不绝，似乎就环绕在我们的身边。不断的向着远方延伸。
再一个瞬间里面，我甚至以为，我们已经到了月亮湖的范围之内。
但是曼珠沙华坚定不移的告诉我说，距离那里，还有十里以上的路途，就算我的听觉再好，也不可能越过地理的限制。
但是，这水流声音越来越大，到了后来竟然汇聚成汹涌澎湃的声音，不断的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只有停了下来，四处的张望，想要找到这声音的来源。
终于，我意识到这声音是从何而来的。
因为当我捂住耳朵弯下腰的时候，这声音度会被更加的放大。
也就是说，这声音来自我的脚下。
我们的脚下，难道会有一条这样奔涌的河流么？
见到我突然神色变化，师父和曼珠沙华同时停下前进的脚步，向我围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之中，十分关切。
我将自己的耳朵捂住，才将那种汹涌澎湃的声音阻止了一些，渐渐的回过神来。
师父问道：徒弟，刚才你怎么，该不会是身体出现了什么症状吧，是不是需要喝一些水？
我重重的摇了摇头：将刚才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师父和曼珠沙华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们纷纷表示：我一定是发生了错觉，如果我们的脚下真的有这样一条暗河的话，仅仅凭借沙土地的稀疏密度，是不足矣承担我们这样正常人的体重的。
除非就是那条暗河处于更深的地下，已经到达了砂土层以下，只有更加密实的土壤，才能让地下暗河形成。但是，那样的深度，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了。虽然说我的听觉已经比常人强过太多，沙土之中的声音和空气中传播的方式却并不一致，除非是耳朵贴近地面，很难在站立的情况之下，听到这样的响声。
可是当她们像我一样蹲在地上的时候，也同样听见了不可能忽略额潮水涌动的声响。
这一回，我们三个人均是大惊失色，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如果能够听见这么清晰的潮水的声音的话，那么，也许这条暗河就在我们脚下很浅的地方了。
正当这时，我所听见的潮水声音更加的放大，像是一条水龙正要喷喷薄而出。
惊得我连忙后退几步，从身前的沙地前面离开。
这个时候，我们身边的开始没有来由的翻滚，有的地方下沉了，也有的地方开始向上涌起。似乎有无数的气浪，从这些黄沙的缝隙之间穿越出来，扬洒在空气里面。
这些气浪，我能够清楚地闻见浓重的潮气，这是水汽，一定是水气。
我们在身边数十米见方的空间开始整体的漂移翻滚，像是一排律动的波浪。我们三个人却像是孤舟一样，就连站立都已经不可能，东倒西歪的横在了黄沙之上。
下一个瞬间里面，这片沙地终于开始了下沉，那是一种漩涡状态的下沉。我们身下的空间，像是一个不见底的洞穴一般，将我们吞噬进去，连一点骨头都不剩下。
我的双眼立刻被黄沙掩埋，利用一点点潜意识，才能够将自己的口鼻捂住，保存那微弱的求生希望。
耳边，除了巨大的轰鸣声响，什么也不剩下。巨大的压力将我朝着地下未知的方向上面碾压。
终于，我失去了意识，感觉伤痛和呼吸困难已经离我远去，只有平静，死亡一样的平静。
不知何时，我从漆黑的世界中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除了阴冷的感觉。
是的，对我的全身上下无比冰凉，像是浸泡在沉重的泥水里面。
挣扎着想要扎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麻僵硬，暂时还无法成功的控制身体。
但是，这样的感觉至少证明我是活着的。回想那些澎湃的潮水声音，还有我们陷入黄沙之下的瞬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此前见到的巨大的泥坊，也会有如此多的部分沉浸在地下深处了。
我也是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黄沙会将我带到有水的地方，但毋庸置疑，这里确实是地面之下的。
我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果然，我所处的位置并不很宽广，这里的高度，并不足以让我将身体全部的直立起来。
这里更像是一条狭小的隧道，一条地下暗河的河道水沟。
我尝试着将手掌探入身下的空间，那里潺潺的流水。水流动的速度极为缓慢，像是有一多半是粘稠的东西，但是细细感受起来，又和普通的水流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在往下探去，就是相对坚硬的地方，水中布满了细沙，只有这些细沙，才是此刻我能够找到的唯一和沙漠相关联的片段。
我想到，既然我从地面上落进这里之后，还留有性命，那么师父和曼珠沙华也应该没事。她们现在哪里？
我艰难的沿着这条地下暗河的河道朝着认为正确的方向匍匐前进，因为在这个方向上面是渐渐变宽的。
我想象这像是地面之上，但凡是有河流的存在，都是在入海口的地方才会变得平坦无比，形成一定规模的冲积平原。那么，这暗河既然存在，而且还有水流，就一样是朝着宽旷的方向流动的。
我缓缓的走着，潜意识里面想要将腰杆挺直，因为这样长时间侧身匍匐，实在是太过痛苦了。
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成功的完全站立起来，并且没有撞到头顶的空间。
很显然，我面前的暗河的河道已经如我的预期一样，真的变宽变高。
我将身子重新的降低高度，开始在地面之上不断的摸索。忽然发现了一具柔软的身体。
那一定是人的身体，虽然此刻一点的光亮都看不见，但是我能够确定，我摸到的是一个人的双腿。
我心中一喜，就想要开始呼唤师父和曼珠沙华的名字。
刚想前去，想要贴近这个人脸孔，却被旁边横着出现的另外一具身体绊倒了。
我重重的摔在了暗黑的泥水里面，压在了其中一具身体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