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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林泉耸了耸肩:“我也只是偶尔这么一听说,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直接去魔法研究部问,直接现场观看也没事,魔法研究部的许多实验都是对公众公开的,哦,这部分内容应该是魔法应用那一块的。”
  南宫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笑着对林泉招了招手:“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谢谢,再见啊。”
  “再见。”林泉也对她一抬手,下一秒,他原地消失了。
  ……
  乘着这次空间站终止运转,宋成云申请回了一趟家,因为空间站内暂时限制通行,所以出境处的工作人员对他的审查工作就直接在意识网上进行。
  严格算起来,他已经快接近三个月没有回家了,虽然嘴上说的很硬气,但有时候晚上回到宿舍,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父母,发给父亲的电子邮件一直没有收到回复,过年后空间站内通了手机信号,宋成云这才和母亲取得了联系,当然,还是瞒着父亲的。
  从母亲的嘴里宋成云知道,自从自己到卡梅尔以后,父亲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阴郁,以前他是一个很开朗大方的人,但是最近几个月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都一言不发,晚上睡觉的质量也变得很差,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打算在家里进行一次大范围装修,把家里搞成和他们单位一样,架满监视器……
  宋成云也偷偷跟母亲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这里根本不是电视上说的那样,没人被控制,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数人都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生活成本甚至比宁州还更低,现在他在一家超市工作,现在已经拿到了卡梅尔的蓝色身份证,这段时间还考了一个最常见的空间之手c级证,c级的意思是可以在清晰可见的近距离范围内,熟练操作空间之手,有了这个证,他就可以在一些特定情况下向魔法管理部门申请魔法配额,比如遭遇犯罪,面临紧急突发状况,或者其他一些麻烦事……
  目前他唯一用到一次空间之手,是超市的自动贩售机出现了故障,一罐饮料卡在了出口处,这是一个小问题,但他当时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于是就申请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申请竟然获得了批准,虽然只是用于拿一罐可乐,但这唯一一次真实的魔法使用经历还是让他兴奋不已。
  之前培训这几种魔法,都是在意识网中的虚拟环境中实现的,那里的魔法都是虚拟当中的魔法,跟现实的使用始终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这次说是说回家,但宋成云还真没有胆子回去,他只是跟母亲约了一家肯德基见面,说道肯德基,这也许是宋成云唯一的遗憾——在卡梅尔内部还没有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快餐店存在,吃不惯食堂饭菜的时候,也只有自己做饭,或者煮方便面来换换口味。
  “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冤家,”想到丈夫和儿子之间的矛盾,宋母脸上露出无奈的怅然,“一个死活要进意识网,一个死亡要跟它过不去,俗话说的好,上阵父子兵,你们搞的这下子,正好相反,对阵父子兵。”
  对于自己父亲的工作,宋成云多少听说了一些,他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听说这里意识网抓得特别严,我在这里会不会有麻烦?”
  宋母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现在比过年那段时间要好很多了,不过你最好不要把那个……那个通讯器给露出来,我们居委会的那个姜大妈,你还觉得不?都80多岁了,听说举报通讯器能够赚钱,天天拿个手机在小区门口守着,据说光是过年一个月的举报费都上万了……”
  对于这些情节,宋成云只能表示震惊。
  “你现在也大了,都找工作了,凡是也能自己拿主意,”说着说着,话题就下意识转到宋成云身上,“不过我还是觉得,人还是要多学一点知识充实自己,你也不可能当一辈子的超市小工,平时闲下来的时候啊,多看看大学的书本,认真学点知识,哎,其实就你们那里的魔法,那也是一种知识……”
  “对了,你那里吃饭怎么吃?饭菜好不好……”
  “洗衣服怎么办?”
  “……”
  宋成云听母亲唠唠叨叨说了很多东西,从父亲的工作,到儿子的现状,以及未来可能的前途,宋成云也惊讶的表现出对这些话一定的耐受性,最终宋母收住嘴的时候,宋成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真的不去看看你爸?”告别的时候,宋母再一次询问道,“你爸他最近心情很不好……”
  “那他看到我只会更不好,”宋成云说,“算了,不说这个,对了妈,要是您觉得可以……”
  宋成云从后面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纸盒,偷偷塞进母亲的口袋;“这里是一枚通讯器,里面还有一次单向传送魔法,你以后要是想我,可以来空间站看看我,到时候我让你看看我过的生活,你就不会这么瞎担操心了。”
  母亲脸色稍显犹豫一下,但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宋成云又低声说:“别怕,这个通讯器的形制是项链,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宋母笑道:“你父亲前几天刚刚跟我说,让他手底下的警察都提高警惕,不仅手腕要查,项链,头环,甚至手臂上绑的绷带,必要时都查。”
  宋成云苦笑:“那他总不会来查你吧?”
  “这可说不准,况且我一直又没戴过首饰,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现在你爸他查案子已经查的有些神经质了。”宋母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里一点都不含糊,很自然就把这个小盒子扔进自己里面衣服的兜,然后她笑了笑,“对了,说说你们那里到底好不好玩啊,听倒是听说了不少,但还真没亲眼看过。”
  “今天那里就很好玩,其他时间跟这里也差不太多。”宋成云给母亲解释空间站停运的原理,“不过以后卡梅尔会在空间内,甚至在太空上建设有些旅行性质的基地,貌似是作为宣传用,到时候我肯定第一时间来叫你……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因为空间站停运,晚上恢复正常可能超市还有工作,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宋成云走进这家kfc的厕所,然后,宋母再也没见着他回来。
  ☆、287 私有
  法师的时间观念都不是很强,按照以前伊凡在避难所当中的习惯,对于“一天”的衡量,就是自己两次睡觉之间的间隙,来到地球之后,伊凡不得不承认,地球人的时间观念比起他,要严格了不少,用“争分夺秒”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伊凡能够理解他们,因为时间对于法师来说,几乎就是一种无穷的资源,而对于平民,却是他们最重要的一部分,意识网的存在让伊凡能够设身处地的体会到平民的思想,他知道有许多意识网用户在羡慕自己,甚至崇拜自己,其实有时候将自己的思维代入他们,想想自己二三十岁的时候,其实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一个月之前,伊凡在看书,而现在,伊凡还是在看出,如果没有其他意外,伊凡毫不怀疑,一个月,甚至一年之后,自己还会在这里看书,其实汪铭已经对他说过,作为一名国王,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他掌握这么多的知识完全没有必要,伊凡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明白,知识没有穷尽,自己知道的越多,也就越觉得自己无知,但他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上千年的时间形成的惯性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掉的,对于伊凡来说,学习就是生活,就是乐趣,是爱好,甚至,是生命。
  读过一些心理学的书,伊凡知道,其实长时间过分专注于某件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心理疾病,一种心理不健康的表症。
  在和林泉那次谈话之后,他的兴趣已经从理科知识转到其他更广泛的学科,诸如哲学,历史,社会,经济,心理学……总之,这些知识不论哪个方面都能让伊凡有着不小的收获,现在他已经认识到,科学只是地球文明宝藏的一小部分,技术也不是地球文明的全部,这就好像以前一些位面的人认为会魔法就是法师一样,其实,魔法只是法师最有代表性的一面,正如技术之于地球。
  前段时间劳伦斯的离开让伊凡认识到,其实自己来到地球,和皇帝使者来到自己位面,本质上都是一个性质,都是文明遭遇到一个强大的不可抗力,如果把问题这样想,事情就比较有趣了,那就意味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群人,都是自己之前不能理解的投降法师,而如赵真雪,劳伦斯,陈雷这些人,正是和自己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抵抗者。
  据说卡梅尔交通公司甚至引起了整个欧洲的轰动,阿姆斯特丹机场以前那条门可罗雀的“特殊通道”,现在已经终日派上了长队,据说荷兰的鹿特丹也随后也对卡梅尔交通公司提出了邀请,主动联系空间门的“安置”业务,技术人员正在前往考察地址,按照阿姆斯特丹的经验,如果不出意外,连考察,计算,真正实施,直到正式运行,大概也就半个月事件。
  就在几天之前,封敬亭更是受英国bbc相邀,当场直播了几个有关魔法的片段,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空间之手和空间门,事实上,这些魔法资料之前田军就做过,只是在这次电视节目中,封敬亭演示的更仔细,其中还掺杂了许多对魔法的解释,他甚至在节目中,毫不避讳的提到卡梅尔电力公司的核心技术,也就是魔法岩浆发电技术,在节目中他甚至声称,这项技术的出现将可以完全解决地球上的能源危机,甚至可以媲美还在娘胎中的可控核聚变技术,从理论上来说,可控核聚变还要面临一个原料提取问题,只这一点,注定它的成本将会远远高过岩浆发电,更不用说可控核聚变对设施几乎苛刻的要求了。
  在这次节目的最后,封敬亭代表卡梅尔国王,送给英国剑桥大学一份礼物,这是伊凡为了感谢牛顿而专门制作的一件玻璃工艺品,如果当时他没在书店看到牛顿三定律,也许伊凡在地球上的轨迹将会截然不同,当然,对地球人而言,说这是工艺品完完全全是一种奢侈——这份礼物是一件克莱因瓶,实物被英国几所高校经过试验之后,现在暂时收藏在大英博物馆。
  伊凡能够想象到,现在在赵真雪他们眼中,意识网是一个多么可怕而强大的怪物,魔法这种外来“技术”正在逐渐渗透进地球文明,产生越来越深的交融,现在这些还仅仅是一个开始,伊凡能够想象,在魔法带来的“生产力革命”带动下,在意识网对人越来越深入的影响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意识网,然后是一个又一个国家加入意识网联盟,其实这个过程,何尝不跟自己眼睁睁看着皇帝占领一个又一个位面类似。
  赵真雪让伊凡想起那个曾经无所畏惧,曾经想奋起反抗的自己,但她始终还是不如自己那般幸运,因为她只是一位平民,她无处可逃,在她的有生之年,迟早有一天,她会看见周围所有人都融入了意识网,他们会满满从多数变为少数,看着同胞渐渐变为无法理解的敌人,也许有一天,伊凡会看见一个带上通讯器的赵真雪,她会在她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面对并质问自己,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伊凡又何尝不是在每天质问自己,虽然他对自己的答案很有信心,但他无法确定,自己有一天会不会遇到能够一柄足够锋利,能够刺穿自己盔甲的剑。
  在伊凡以前逃亡的过程中,长期形成的思想让他下意识认为,意识网这个东西就是错的,所以,来到地球之后第一个阶段,他根本没有往发展意识网这方面动心思,但是后来,随着他对地球文化了解的深入,尤其是接触到一些z国人长期接受的,特有的辩证思维,才慢慢开始理解,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坏和善恶,而赵亮的出现,更是让他明白,一件看起来是坏的东西,用的好,也能取得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以前他一直认为,人应当是自由的,当一个人吃穿不愁的时候,他应该去追求一些更高层次的东西,但是在地球上,他看到大部分人明明已经足够自由,但他们还是愿意为自己找一副枷锁——他这才开始明白,同样一种东西,对有的人来说万金难求,而有些人却弃之如履。
  从来没有过失去,那又从何而来的珍惜,一个人一辈子都生活在监牢里,甚至从来都不知道认识之外世界的美好,不懂得为自己作为独一无二的存在而感到骄傲,那他们的这种“自由”,又有什么意义,他们只不过是“自由”的带上镣铐而已。
  所有的问题说到底,还是人与人之间缺乏一种直接交流和沟通的纽带,而相对于复杂而多变的思想,语言和文字实在是过于粗糙,伊凡认为,自己在地球上推广意识网,强大魔法只是原因之一,让更多人参与进来,让真正有分量的东西在这洪流中屹立不倒,才是他最关注的方面。
  ……
  伊凡今天破天荒没有再去图书馆,上午的时候,他主动去参加了几名施法者组织的例会,也顺便了解了一下意识网联盟当前的工作重点,目前意识网联盟正处于改革的关键时期,每天都有大量的新情况反馈上来,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几个部长每天都在成立新部门。
  其实会议的大部分内容,在伊凡看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比如封敬亭反应,最近卡梅尔本土出现了变相的房屋转租,一些外来的临时“绿卡”游客不愿意接受卡梅尔的官方安排,去住那些比较狭小的临时住房,而有些本地居民为了贪点小便宜,主动把自己家里腾出空间,做起了转租生意,比如一户家庭四口人被分了两间住房,为了挣钱就腾出一间。
  目前这种风气还不是很流行,但已经出现了好几例,作为城市的管理者,封敬亭曾经让空间站管理处工作人员去求证,得到的答案是借给朋友住……
  因为空管处的工作人员的工作性质只是事务性,工作人员也只是一般的蓝卡,也就是普通公民,所以他们没有意识侦测权限,也没办法进行具体的管理,但根据他们私下里的调查,这些外来游客大多都出手豪爽,双方完全用现金进行交易,一晚上一般都有数百美元。
  “卡梅尔并不排斥私有经济,但是这些住房,在给他们分房之前,就已经明确跟住户讲明,这些房子只是公益性质的住房,所有权属于卡梅尔政府,个人不得用此房屋来进行牟利,违者将受到罚款,情节严重卡梅尔政府将收回房子,”封敬亭在会上说,“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需要监察部辅助来对这种违法行为进行认定,而且这种事情以后肯定也会成为频发事件,红色议会的建议是让监察部再增设一个仲裁机构,机构的工作人员必须持红卡,意识侦测b级以上……这个机构将用于协调空管处和住户之间的矛盾……”
  说明完情况之后,举手投票,五个人都举起了手,五票全过,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下来。
  ☆、288 矛盾
  安娜曾经开过玩笑,说卡梅尔目前的这种制度还是有一点三权分立的雏形的,伊凡就是宪法,是最终制约,而五名施法者则同时兼任总统和议会的职责,作为总统,他们可以否决来自红色议会的提案,而作为议会,他们提出的提案则要经过伊凡的批准。
  不过更准确的说,卡梅尔的政治制度跟英国的上下议院更贴近一点,只是权力的权重比起英国,往上层移动了很多,伊凡作为国王,更是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卡梅尔,国家支出的一半以上都是直接由施法者议会决定的,当然,主要的去向就是各大部门的行政成本,特别是空间站的扩建工作,这些剩下的一半还有六成由红色议会分配,一般会用来对卡梅尔提供公益性服务,比如大家投票新开个澡堂,聘用更多清洁工,扩建学校医院什么的。
  只有这最后剩下来的两成不到,会由那些普通平民组成的,被称之为蓝色议会的机构来支配,一般来说,这笔钱是用来改善生活条件,或者直接消费支出,当然,他们愿意投票把这钱现场分了也没关系。
  三月份是颜色法案实行的第一个月,据说他们商量用他们几个月的预算在空间站旁边兴建一个无重力娱乐场所,内容包括各种在卡梅尔新发明的运动,比如太空卡丁车比赛,太空游泳什么的,另外还有以太空为题材的娱乐项目,最有典型意义的一个游戏就是两人拿一个网球,不断来回之间扔,因为冲量守恒,两个人的位置会相距越来越远,还有,在太空环境中点着一根火柴,火焰不会像在地球上一样向上跳跃,而是像一朵绽放的花一样,呈现出完美的三维对称放射图案,事实上,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只要身在太空环境,本身就是一种娱乐。
  这个提案就在几天之前刚刚通过审核。
  目前颜色法案的范围只在卡梅尔内部实行,算是小范围试验性政策,如果要把这个政策推广到整个乍得,特别是蓝色议会的推广,不得不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按照目前卡梅尔的标准,全乍得全权公民的人数不会超过四位数,也就是三五百人,还不到总人口的万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从意识网总结的信息来看,李立天他们完全相信,如果一旦给乍得人开放议会,将一部分钱任由他们支配,以他们现在的见识,估计提出的第一个提案就是补贴工厂,全民提高工资,哪怕只有一块钱……
  乍得这个国家的基础素质毕竟摆在那里,虽然有意识网的影响,但毕竟时间还短,几位施法者都决定观察半年到一年再决定这件事。
  如果把卡梅尔看成是一个公司,施法者小组的提案就是公司未来发展战略,而红色议会提案一般是公司维持费用,蓝色议会所花的那部分钱,大概可以算成是公司员工以及小散户的年底分红,在几个施法者看来,现在乍得人的观念很大程度上还停留在赚钱,赚更多的钱这个层面上,个人对国家民族的归属感并不是特别强,意识网在乍得,更多还是发挥一种类似于“宗教”的影响。
  不过所有人都相信,用不了多久,随着乍得人越来越习惯,也越来越依赖于意识网,迟早会意识到他们是一个集体这个事实,当然,如果能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认识到自己是这个集体的一部分,但同样也是独一无二的一部分,那就足够让人满意了。
  “还有,最近在意识网内,还出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情况,”刚刚的问题解决之后,林泉又发言了,“因为意识网在中东,特别是沙特阿拉伯一带的扩张,吸收了上百万的穆斯林教徒,而众所周知,之前在美国,有接近五六十万基督徒加入过这个组织,虽然这段时间经过美国政府的控制,这个数字有所回落,但不得不注意的一点是,两个宗教的人士不可避免互相产生了交集……”
  意识网对宗教人士的吸引就像是花蜜吸引蜜蜂一样自然,林泉曾经说过,如果上帝、真主、佛祖、无量天尊这些老人家真的在,那还有天使菩萨什么事啊,直接每人发一通讯器,既效率又方便,有什么想法直接灌进去,就跟打酱油一样简单。
  几天之前,就是四月一日愚人节,意识网中几个普通人因为互相开了几句上帝和真主他们的玩笑,被宗教人士了解之后,几乎在意识网内掀起了一阵狂澜,刚开始气氛还算正常,只是指责要尊重其他人的宗教信仰,但话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引申到两个宗教的交易,后来索性直接引爆了这枚定时炸弹,上百万人陆续投入了这场关于上帝和真主的论战。
  作为监察部部长,林泉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介入,刚开始他想劝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随后发现这根本行不通——因为这场讨论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已经成了那百分之十公共意识中挥之不去的一部分,只要用户还在这个网络中,就势必要受到此类情绪的影响。
  宗教矛盾这个命题说起来实在太大了,即使是当今文明,也没有办法完全解决,只是因为大家身处天南海北,不同的国家,距离让这种矛盾暂时淡化了而已,不过在意识网当中,是肯定不存在这样的缓冲区间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它就怎么表现出来,双方就算是有意回避,也完全没有回避的余地。
  在林泉看来,宗教情感完全就是一种“情感寄托”,而人只要说到情感,那就什么也说不清了,有人就是信真主,不为什么,他就是信,而且他就是反感那些不信的,你能怎么办?这就好像一个人从小被教育要爱他的祖国,虽然可能他在这个国家过的并不开心,但情感上就是热爱这个国家,可能还高尚到愿意随时为它牺牲生命,那你能说什么?说这个人傻吗?可能有人会这么认为,但也一定有人会认为他是英雄,是圣人。
  所以,在牵扯情感的问题上,没有真正的对错,每一方都绝对认为自己所作的是对的,这就形成了一个不可解决的死结,就好像在战争中,双方士兵拼死搏杀,每一方都是为了自己的祖国,看起来好像都没错,那怎么就出来这么一个人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呢?
  也许作为旁观的第三方,冷静的想一想,就不容易发现最关键问题就在于问题中被默认的“零和逻辑”,具体到这件事情当中,双方都认为打倒对方才符合我方利益,就好像战争中认为打胜了才是好结果一样,但实际情况是,只要打了,就没有赢家。
  但说起来容易,真要解决,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开的,否则,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战争了。
  这个矛盾的存在是真实的,不存在所谓的误解,也看不到缓解的机会和可能,林泉本来也想过临时封住所有跟这个时间相关的人员,但仔细一想,现在不解决,类似的矛盾以后也会冒出来,拖延只是把问题积累到以后爆发,与其买下一颗定时炸弹,还不如冒险排雷。
  林泉把这个问题在会议上提出来,就是为了征求整个小组的同意,特别是伊凡的同意,他准备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将这个问题尖锐化,彻底打一架,最快时间分出个胜负,既然一定要打,那就快点打。
  林泉准备的具体做法是,专门生产一批特制的通讯器,同时将参与这场斗争的代表性人物都组织起来,平均每方派出几百人,然后让这几百个人都带上特制通讯器,在目前的意识网之外,独立形成一个意识网,这批意识网其他功能都和之前的差不多,只有一点,共享比例高达百分之50。
  也就是说,在这个意识网当中,来自自己,和来自其他人的意识,各占一半,如果说在现今意识网中,每一个人都是在和一个虚拟敌人战斗,那么在这个特殊的决斗场中,每一个人都会感觉是在跟自己战斗,原本属于敌人的那些想法会像在自己脑袋里想的一样自然,甚至难辨真假。
  那也就意味着,在这里平均下来每一个人都会同时具有两种信仰,而且每一种信仰都是无比的真实。
  林泉本人作为百分之五十的实际感受者,他非常理解这种感觉,他也同样相信,在两个强大情感冲突的挤压当中,茫然不知所措的意识一定会追寻那些真正靠得住的东西,而不是来自记忆中那些教育,片段和画面,事实上,这些东西双方都有。
  这就好比一个人如果只有一份工作,一个月3000块钱,那他可能不会有别的心思,但如果这时候另一家公司向他发出了邀请,他去看了看条件,差不多,月薪也是3000,他心里一定会开始权衡……
  只有在这个条件相当的时候,人才能够真正的思考,而不被自己的立场所左右,而这样的思考,才能得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289 为爱痴狂
  私有制的萌芽和人与人在意识网中发生矛盾的必然,是这次会议上比较有典型性的问题,几位施法者都知道,随着意识网的扩大,卡梅尔的发展,以及人与人越来越多的接触,肯定还会涌现出其他问题。身份证,只不过相对于一般的临时身份证多了一道金边,这会让工作人员对他们的态度稍微好一点,也算是卡梅尔政府对他们所作“贡献”的一种特殊谢意。
  所有的施法者,包括伊凡都明白,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融入这个集体,投资李立天,投资魔法,投资卡梅尔,对他们而言从头到尾都是一笔生意,现在卡梅尔能够为他们带来利润,他们会来,如果有一天卡梅尔失去了这种能力,他们并不会因此而多看这里一眼。
  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不会明白,他们在这里看似平常的生活,其实是外面很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而卡梅尔政府之所以对他们如此之好,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工作能力有多么出色,值这么多钱,或者说他们为卡梅尔赚取多少利润,而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第一批离开原来的家乡,在这座城市扎根的人群,卡梅尔希望他们能够留下来,与这座城市一起生息繁衍。
  为了加强教育警示效果,这起事件林泉还专门在意识网,以及卡梅尔的公告栏通报了,意管会以卡梅尔政府的名义,正式向全体意识网用户,特别是卡梅尔公民提出警告:空间站是属于卡梅尔政府的财产,个人只有使用权,而没有转手盈利的权利,作为首犯,对这对年轻夫妻的处罚力度并不大,只是没收非法所得而已,但如果还有再犯,卡梅尔政府可能会考虑将其房间收回,情节严重者甚至可以驱逐出境。
  另外,在公告中意管会还强调,除了空间站,还有一样东西也是卡梅尔的财产——那就是魔法,所有的魔法都不得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释放,如果有人这么做了,并且造成一定的后果,将有可能被视为犯罪,处以剥离意识网并处以数年徒刑的处罚。
  另外,宗教矛盾的事情也算是在意识网中形成了一个新的“判例”,林泉在意识网中重申:如果意识网中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双方,那作为意识网的管理方,为了维持意识网的正常秩序,在无法判定谁对谁错,而且当事人不愿避过的前提下,可以采用高强度的意识网来进行解决。
  会议结束之后,伊凡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急着离开,林泉刻意在会议室里等了等,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林泉笑着对他说:“要不去我那坐坐?正好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伊凡点点头。
  ……
  “我有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想问你,如果这对你产生了冒犯,千万别见怪,”进了林泉办公室之后,林泉从自己桌子后面找出了一个黑色咖啡罐,在用勺子舀的时候,又回头问了一句,“对了,可可你喝不喝?”
  伊凡点了点头,听说可可,茶,和咖啡是地球上的三大饮料,后两者他已经尝试过了,感觉还不错,可可却还是第一次。
  林泉一边像一个麻利的仆人一样为伊凡冲好饮料,端到他面前,伊凡轻轻尝试了一口,一股类似巧克力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与此同时,林泉的话也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学校新来的那个音乐老师南宫云,你认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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