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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老地方相会

  霍仲庭终于找到一个停车位,将车子熄了火。
  他静坐半晌,才推开车门。
  四年时光,教堂的花园与记忆中一样,花圃与灌木丛漂亮整齐,只是东角的榕树更为高大,凄冷寒夜里,依旧显得茂盛。
  榕树下的石板长椅,是他曾经熟悉的地方。
  霍仲庭心中闪过疼痛,举步朝长椅走去。
  心跳,随着脚步悄然沉重。
  距离十几米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视线中,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孤独地背对着自己。
  “小……”一个字脱口而出,霍仲庭迅速镇定心神,低声喊道:“安艺美,是你吗?”
  安艺美惊喜地回头,嘴角掩不住上扬。但她没忘记该有的状态,故意醉意朦胧道:“你是谁?”
  听见回应,霍仲庭几步跑到她身边。
  灯光下,安艺美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眸光迷离望着他:“你是……仲庭?你怎么会来……”
  霍仲庭没吭声,定定打量她。
  安艺美撑着椅背,摇摇晃晃地起身,道:“仲庭……你特意来找我的吗?不……你都不想再看到我,怎么可能来找我?”
  她连连摇头,站立不稳地跌回椅子。
  霍仲庭飞快扶住她。一股酒气窜入鼻间,他不自觉带着几分怒气:“你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根本不该喝!”
  她体质不大好,曾经有过喝酒过敏的经历,身上发疹子。那次之后,即便是节日喜庆,他最多也只让她浅尝一小口而已。
  “是薇薇姐……让你来找的吧?我明明说过……不要让你知道。”安艺美抬起楚楚动人的眼眸,“你不愿意见我,我不想让你为难……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呆在这里。”
  霍仲庭抿紧薄唇,拉起她一只胳膊,“走,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安艺美推开他,“今晚平安夜,我要在这里。这里……有我们的回忆。”
  霍仲庭的眼角,急促地抽搐了几下。
  那些美好的甜蜜的回忆,如绚烂的玫瑰,却都长满了刺,扎得人生疼。
  “人,活在过去的回忆里,没有任何意义。”他强迫自己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安艺美痴痴望着他,眸子一眨,眼泪滚落。
  她哽咽道:“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了……可对我来说,一辈子都是最珍贵的。以前是我太傻,太傻,不懂得珍惜……现在你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再去打扰你,所以……”
  霍仲庭喉结动了动,迟疑地伸出手。
  本想为她抹去眼泪,在碰触她脸颊的瞬间,改为握住肩膀。
  “别说了,我送你回去。”
  “不……你走吧。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安艺美低下头,双肩微微地颤动。
  如何挽回这个男人,她想过了,采取以退为进的方式可能更有利。
  不出所料,霍仲庭最见不得她委屈而柔弱的样子,没再劝说,而是沉默地坐在一旁。
  安艺美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并坐着,一言不发凝望着前方的花圃。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安艺美绝对不会放手。
  “仲庭,你还是这么容易心软。今晚,明明可以不来的……”她眼中闪烁着泪花,无关做戏,是真心为自己感到悲哀。
  霍仲庭从口袋摸出一支香烟,点燃。
  安艺美吃惊道:“你会抽烟了?”
  “嗯。”霍仲庭眯起黑眸抽了一口。吸烟有害健康,影响环境,他知道。但心情不好时来上一支,确实有点用处。
  “你不介意吧?”他将位置挪开些许,与她拉开距离。
  安艺美怔怔地看着,小小的红色光亮,在他指间忽明忽灭。
  面前这个男人,其实改变了许多,他抽烟的样子,让她感到陌生,也涌出难以描述的不安。
  静默过后,她嚅动嘴唇:“你今晚……不用陪新女朋友吗?”
  “刚陪了。”霍仲庭吐出一口烟圈,脑海里闪过纪明媚的影子。
  纪明媚应该还在美乐家园吧,她今晚的言行,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仲坚跟她好像很默契,很谈得来。臭小子口无遮拦,不知道还跟她八卦了哪些……
  只听安艺美又问:“你的新女朋友……不知道我们的故事吧?”
  “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告诉她。”霍仲庭吸了最后一口,将烟蒂熄灭,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返回长椅前,他垂眸道:“夜寒露重,容易感冒。乔薇说,你明天还要录制新歌,早点回去休息吧。”
  安艺美瑟瑟地缩起脖子,仍是坚定地摇头。
  “你先走吧!”
  “小小!”他加重语气。
  “仲庭……你还是别关心我了,否则我会……”她说着咳嗽起来,咳得脸色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
  霍仲庭紧了紧牙根,脱下外套罩在她的肩头。
  安艺美突然抓住他的手。
  他心惊地发现,她手指冰冷,雪白的手背有着一颗颗红色疹子。
  “你过敏了!为什么不早说?”
  “没关系……”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霍仲庭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停车场。
  安艺美将脸蛋埋在他的颈窝,汲取曾经无比熟悉的气息。
  **
  御景花园。
  明媚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一边磕着葵瓜子。
  十一点了。
  霍仲庭连个短信都没有,今晚不会不回来了吧?
  仲坚说,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叫“小小”,是他刻骨铭心的初恋。如今初恋找他出去,两人会不会旧情复燃?
  思及此,明媚手指一颤,一袋葵瓜子哗啦啦地撒在地上。
  她懊恼地跳下沙发,将瓜子一颗一颗捡起,脑子里反复只思考一个问题:霍仲庭若是跟初恋复合了,自己要怎么办?
  到时候,这屋子肯定没法继续住下去,得另找住处。哪里还能找到如此价廉物美的安身之所呢?房租水电,开支大涨,光想想就头疼。
  还有自己的小心脏,才重新开始为一个男人噗通噗通,就要硬生生地惨遭夭折,多可怜哪!
  叮咚——微信消息。
  明媚将瓜子袋往旁边一丢,火速抓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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