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强迫别人,拿别人珍视的东西开玩笑,看别人痛苦真的很开心吗?
“这世上本没有仁道,你在我手里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俘虏,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刀背冷冷地擦过我的脸颊,墨玉的寒凉一带而过。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
忽然喉咙口一凉,我睁开眼,瞪着他道:“玩够了就请回吧,不要打扰我休息!”
那一抹冷笑凝在唇边,他有片刻失神。
“你这宠物倒是不怕死。”他眯起眼看我,带着分探究,目光如锋芒,愈加放肆地扫荡我全身,仿佛是打量猎物的狼,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忍受的不适,肌肤渐渐泛起冰凉,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如此放肆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以前的那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眼前,然而最后都回归为那个异邦男子带笑的煞白面容,似在讥诮我的卑贱,人人都可以欺。
“不,我怕死,很怕。”我叹了口气,苟活到现在若是为了尊严,我早该死几百次了,我抬眸,轻笑道:“但我不是还有用么?”
“是很有用,那要看我想怎么用了。”纤长骨节的手抚上我的脸颊,丝丝寒意透进心头。这双手让我想起一个人,火莲的手也是这般修长,只是他的手永远都是暖暖的,小时候冬天里,我害怕冰天雪地的寒冷,即使在炕上,手也冷得发抖,可被他握在手里却分外暖和、安心,连身体也不再发抖。
我默然看着他的手,心中愧疚万分。
火莲,火莲。那个名字在心头颤动。满脑子都是他邪气的笑靥,为何总是要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眼前的人分明不是火莲,只有那双手如此相似。而这双手此刻从脸颊滑落到了我的衣襟,我身体一僵,像被人浇了捅冷水,猛然清醒,忙向旁边退去。
“怪道江湖上人传言清月宫主养了个妖孽在身边,此间看来果然不假。”
我沉默不语,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我明白,污迹一旦抹上就再难褪去。
他的眼底滑过一丝轻蔑,看我如看一名青楼妓子,仿佛我生来就该接受这一切,生来就该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费那么多力气抓我过来,就是为了羞辱吗?”我抬起头,傲然蔑视他。
他淡淡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刻薄,“我要让身份低贱的你,在中原汉人之间掀起巨大的风浪!”
我苦笑,却见他倾身逼视着我,目光如寒霜,脸色煞白,“你可知道中原铁骑踏入我们的家园,老弱妇孺惨死在路边,房子全都被破坏,多少无辜百姓受辱的受辱,被杀的被杀,饿死的饿死,无家可归的便露宿草地!”
我一怔,心里波涛翻涌却只化作脸上风平浪静,“自古以来战争都是要流血的,我们同样是为捍卫家国而战,你们侵犯时难道不曾伤过我们一兵一卒?”
“哼,家国?”他哂笑一声,“庐陵王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若是知道他的王妃和小舅子落在女真余孽手里又会作何感想?”
“姐姐?!”我大惊,明明有青龙组成员保护,她应该很安全,怎么会……
“先管好你自己吧。”他大笑着,目光渐渐阴郁。
女真,他是女真族人。
女真族,作为黑水靺鞨的一支,最初由完颜氏开始发展。从小小的游牧氏族逐渐壮大,经过辗转游迁、与汉人经商、和汉人通婚等,将中原文化传入进去。近年来契丹族发展迅速,女真族也至于他的掌控之下,现在已控制了大部分北方的女真族区域。
后来,时逢天下战乱,契丹族趁此机会大肆进犯女真族,女真族王为求自保,不仅献出了自己的王妃和公主,更将国家依附于契丹。女真从此与中原交恶。
直至契丹屡次扰乱边疆,庐陵王奉圣上之命,领三十万大军前往征伐,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终于将扰乱边疆的契丹人赶走。
当时女真族追随契丹与我朝为敌,此次征伐也有不少人参与,伤亡惨烈。
我终于明白他的来意,利用姐姐胁迫庐陵王,利用我胁迫清月。
“在你们心目中天神一样的庐陵王,在我们族人看来只不过一介屠夫!杀人无数却还要被人称颂,他的荣耀是建立在多少人是尸骨上的!你可有见过父母在血泊中托起自己的孩子,百岁老妪惨死在你们的马下,男子身上被刺了十几枪还在顽强抵抗……这些你可曾见过?”
我凝唇不语,心中渐渐冰凉。
他突然又靠上前来,双目圆瞪,一手扶着我身后的墙,叱咤道:“中原铁骑踏入我们的领土,所过之处,烧杀劫掠,血流成河,视我们的百姓如蝼蚁,只因我们不是中原人,就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吗?”
我侧过脸去,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却被他一把扭了过来。眼中是熊熊燃烧的火苗,“这些,作为中原人的你可曾知道?你们只会享受我们进贡的美女、珍宝,可曾想过这背后的心酸?不,你们没有,一旦我们不再受制于你们,以前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什么交好,什么联姻,都变成了冷冰冰的铁器和万千兵马,你们终于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我闭上眼睛,拼命压制住心中惶恐,努力不让自己回想起那些血腥的画面。喉咙突然一紧,旋即一阵剧痛,我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他狠狠地将我钳制,猛地一拉,我的头撞进了他怀里,被他摁在了旁边的干草上,他冷冷的笑意在嘴边荡开,忽然俯下身来在我唇沿上一舔,一抹嫣红,却见他笑道:“不要装出这副清高的表情,这里没有人会可怜你,我看你到底能撑多久!”
胸口冰凉一片,我蓦然清醒,那只嶙峋的手力道却出奇的大,将我的挣扎生生扼住。
他狞笑着注视我,手愈加放肆地在我胸前乱摸,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正要撕开我的衣襟。
我一咬牙,怒目道:“你们族人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样和杀死他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一震,停了手,眼中恢复冷光。
“啪”地一记落在脸上,“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你配提起我的族人吗?”
脸上火辣辣的疼,手脚被捆束着无法动弹。他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转身走出门去,临走前吩咐外面的人:“把他看好了。”
铁门终于关上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逃过一劫。没想到他竟如此轻易放过我,胸膛坦露了一大片,深浅不一的红。
已经过了很久了吧,望着头顶仅有的一扇小窗,透着一点微弱的光线,分不清到底是黎明还是傍晚。
恍惚间,闻到饭菜的香味,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道那是在做梦。直到那香味越来越近,我猛然睁开双眼,来人被我吓了一跳。
是个女子,却是一身男子装扮,头发高束,窄肩细腰,看起来却有些凶悍。
手里端着一碗肉糜咸菜粥,怔怔地看了我半响,终于把粥递给了我,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我只当作没看见,拿起勺子刚要舀一勺,却被她劈手打落。
她扔过来两个冷馒头,没好气地道:“你也配吃肉,有这个吃就已经不错了。”
馒头在地上滚了两圈,蒙上了一层灰。
我缓缓抬眸看她。
她一愣,喝道:“贱货,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漠然看向别处。
“啪”同样的地方又开始灼烧起来,耳边是她越来越难听的咒骂。
我捡起地上的两个馒头,用手拂去上面的灰。
“有本事就别吃。”她嘲讽道:“生着一副狐媚样就妄想勾引少主,你做梦去吧!”
“你亲眼看到了吗?再说到底是谁在妄想,谁在做梦?”我凝视着她,怜悯地道。
她刚要扬手,被我一把抓住,尽好你的本分就行了,教训我不是你分内的事。”
“你……放开我!”
我甩开她的手,做在一旁的草堆上自顾自啃馒头。
“中原人都这般没种。”她忽然大笑道,“要是中原的男人都像你这般,怕是中原真的要绝后了,哈哈哈!”
“被这样的人打败,可见你们女真族人也不过如此。”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她一时气结,指着我道:“不要脸,真不要脸,不出三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到时你再美若天仙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三天?我心头一颤,难道他们是想在三天之内挑起争端?这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除非有通天的本事,不然刚刚吃过败仗的女真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我望着角落里的一堆干草,墙上的火把静静地燃烧着。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和观望了,只有放手一搏。
我默默地吃完馒头,舔净手上的最后一点碎屑。
“哼,果真是不干净的人吃不干净的东西。”她扭曲着面容,发出一阵极其尖锐的大笑。
我站起来,默默举起墙壁上的火把,掷向角落里的干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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