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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

  我真诚地祝福你们。傅母说,那些性别性向、年龄差距都是虚的,我希望你们能够永远幸福快乐。
  阿姨的话说得太真诚了,让池照的心里酸酸胀胀,他一边为傅南岸的过往感到心疼,一边又感激傅南岸遇到了这样开明的父母。
  阿姨您放心,池照向傅母保证,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他顿了顿,又在心里很郑重地补充了一句:我也一定会治好傅教授的眼睛。
  到这时池照已经不再是当初还在实习时懵懵懂懂的小青年了,两年的磨砺让他成长了许多。当初傅南岸受伤时池照只能握着他的手说我想治好你的眼睛,而现在,他已经有绝对的自信对傅南岸说我能治好你的眼睛,想和能之间的跨越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懂,他们的项目已经进入了临床审批阶段,那么傅南岸的复明无非是时间问题。
  教授,我会让你看见的。坐在回去的列车上,池照很郑重地握着傅南岸的手。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蹲在地上委屈地背书的实习生了,他一直在成长着,他在努力发光。
  傅南岸笑了一下,回握着池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知道,我等着。
  是了,傅南岸一直是知道的,这就是他的池照,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也是他最爱的少年,坚定,勇敢,执着。这样的孩子身上是带着光的,他天生就应该得到所有的偏爱,他有这份念想也有这个实力,他早就在熠熠闪光了,那么他想要的就都应该是他的。
  池照想要的就该是他的,不管是一年还是十年,傅南岸终有一天能够看见。
  是期盼也是必然,三年后的一个夜晚,池照接到了来自他导师的跨洋电话。
  池,可以了,这次是真的可以了!
  第48章 一直是亮的
  三年间的艰辛不必多说,从临床试验到真正做出成果还有很远的路,其中无数次失败与挣扎,摔倒与爬起,以至于接到导师电话的时候,池照根本不敢相信:真的可以了吗?视力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有没有排异反应和其他副作用?
  接到电话的时候池照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手术服还刚脱下来,脱口而出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他一直挂念着这个项目。
  项目走到临床阶段之后项目组又进行了各种调试,最终确立了一种新型分子材料作为人工视网膜电极的载体,这种材料排斥反应小、能容纳的电极数多,前段时间他们在三个患者身上进行了临床试验,池照一直关注着这个项目,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打电话去问问情况,这会儿听到结果时自然格外激动,不等导师回答就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具体的数据有吗?您能说得详细点吗?到底什么算是可以?
  此时还在手术准备室,周围都是前辈老师,池照的语气太激动了,话音落下之后好几个老师都朝他这边看过来,池照赶忙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脱下衣服快步走出准备室,他小跑着到走廊的安静处,一边跑迫不及待地询问着导师项目的最新进展,而导师的回答更是让他燃起来希望。
  具体数据我邮件发给你,临床效果和患者发生排异反应和并发症的概率都比我们想象中要好。隔着电话导师的声音依旧清晰,一句句砸在了池照的心上:目前来看我们的志愿者在接受过手术之后视力均有了明显的提高,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项技术已经正式通过了临床实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就可以正式应用于临床了。
  可以正式应用于临床了,这句话池照等了太久了,眼底手术的特殊性使得池照不敢在傅南岸眼睛上贸然实验,他必须等待项目成熟。从最初在动物实验上取得成果开始池照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如今梦想一朝成真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可以了吗?池照反复和导师确认,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吗?
  百分之百谁都不敢保证,上帝造人的时候尚且出现了很多意外,导师笑了一下,说,但从目前的成果来看,这个项目确实可以为许多眼底病的患者带来光明。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医学本就是一个与命运抗争的学科,人生来难免与疾病打交道,医学便是把你从深渊旁边拉回的那双手,池照一直在尽力成为一名好医生,而他的爱人也正在因为医学的进步而重见光明。
  一晃又半年过去,人工视网膜的项目在国外先行批准上市,池照第一批拿到了手术名额。
  在项目批准初期拿到这样的名额并不容易,眼底病的患者太多了,人工视网膜却还达不到大规模的生产,材料技术都很紧缺,能做的就那么几例,但因为有池照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池照一直在为傅南岸能够看见做着一点一滴的努力,从参与项目到尽力保护傅南岸的眼睛,但凡是能做的,池照一直在尽力去做。
  还在实习的时候池照就常帮傅南岸敷眼睛,后来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坚持着这个习惯,留学的时候池照就打视频电话让傅南岸敷眼睛给他,后来回国之后哪怕一天的手术再累,他也会亲自帮傅南岸敷眼睛。而事实证明池照的做法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在项目初期材料紧缺的情况下患者眼底状况的评估成为了手术的金标准,再加之池照的不断奔走和导师的帮助,傅南岸的手术最终定于半月后在国外施行。
  和傅南岸的事池照没刻意瞒也没刻意说过,本来就是他的私事,医院里一直都是靠能力说话的,而帮傅南岸申请手术这件事池照是瞒不住的,人工视网膜的成功研发是件大事,作为眼科医生大家自然都关注着,身为从业者他们知道这个阶段想要拿到这样一个名额有多难,因此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都震惊了,更是对池照刮目相看。
  咱小池也太厉害了,说出去给咱们眼科医院都长脸。
  我就说池照以后一定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吧,你看怎么着,这么快就灵验了。
  别说了,池照刚来的时候我还觉得他长得太嫩没什么能力,现在真是啪啪打脸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夸着,池照则很坦然地接受他们的赞美,这确实是他应得的,每一次光风霁月的背后都有着数不清的努力作为积淀。
  刚回国的时候池照还是个小年轻,在医学这个以资历论长的行业里受到过不少怀疑,而在短短的三年里,他以绝对的实力和谦逊上进的态度赢得了所有人的肯定,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眼科医院有个叫池照的年轻医生,就连科室内向来以严苛著称的大佬都不止一次地夸过他,说他一定会有所作为,一定能成长为眼科未来的栋梁。
  池照的身上是带着光的,哪怕他出身并不好,经过时间的磨砺他已经逐渐展现出了自己的锋芒,出国签证,资料核对,入院申请,这些都是池照一手操办的,原本傅南岸的父母也要跟来的,但毕竟二老年纪大了路途遥远也不方便,综合考虑各种情况之后还是只有池照一个人跟来了。
  入院之后护士问池照:资料您是准备的吗?您一个人? 对,就我一个,池照答,资料全部都准备好了,您可以随时过目。
  池照一个人陪护着傅南岸,细心程度却丝毫不输别人的一众家属,除了要准备的基本资料之外池照还把这么多年以来傅南岸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原原本本地整理了出来,厚厚的一本花费了池照很多时间,却也为医生的手术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您也太厉害了。拿着那份翻译过的病历,小护士真诚地感叹道,要是所有的患者都像您这么周全简直都不需要我们了。
  池照已然习惯了这些夸奖,他只是笑笑,说:您过誉了。
  池照准备的东西确实周全,这也让傅南岸的手术进程多了一分保障,时间一晃来到了手术的前一天,护士照例来进行安抚工作,告诉他们明天手术的流程。
  手术的流程池照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麻醉,切开,放置,缝合,类似的手术几年前池照就给实验动物做过,这次手术池照也会全程在旁边看着,但当护士递来知情同意书和手术风险告知书的那一刻,池照却突然从心底而生了一股紧张的情绪。
  好像先前的隐藏的情绪突然涌现了出来,池照的根本无法控制心中所想,这场手术他等了不只五年,他为此付出了无数的艰辛,但真当梦想将要实现的时候,池照又难免忍不住地多想
  手术会出现意外吗?
  术后傅南岸真的能看见吗?
  会不会有其他并发症发生?
  这项技术太新了,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就算是已经是完全成熟的手术池照也无法放下心来,小概率的事件总有可能发生,但傅南岸只有一双眼睛,他们没有更多的机会了。
  池照缓缓闭了闭眼睛,他从未这么真切地体会到过患者家属的心情,他的嘴唇翕动着,他想要问点什么来让自己安心,但又什么也问不出口,所有的环节他都太了如指掌,他知道那些意外发生的概率都很低,可情绪上来的时候又根本不受控制。池照太在意傅南岸的眼睛了,他就像是被扼住了脖颈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士为他们讲解手术的风险和注意事项,看着傅南岸在告知书上签了字,看着护士拿着告知书走出病房,又看到看到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 啪嗒一声门锁声落下,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池照沉默着坐在傅南岸的窗边握住他的手,喊了声:教授。
  怎么了?傅南岸的声音很沉又很稳,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手掌依旧是坚实而有力的,池照坐低了一些,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也只能说:没事儿教授,我就叫叫你。
  好,叫吧。傅南岸说,我就在这儿呢。
  池照不说傅南岸便也不再问,俩人就这么安静地互相依靠着,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太阳躲入树丛之后天幕便是一片昏黑,傅南岸住的病房楼层不高,窗外能看到枝繁叶茂的树木,但在天黑了之后树枝便也是黑色的,黑压压的一片挡在眼前,把太阳那一点微弱的余辉遮蔽。
  那是一种很压抑的情绪,天幕彻底黑下去的时候池照又喊了一声教授。此时俩人已经从坐着的姿势变成了躺着,他们并排躺在不大的病床上,傅南岸揽着池照的肩膀,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嗯,教授在这儿呢。
  傅南岸的声音是温和的,他缓缓亲吻着池照是皮肤,池照不说他就真的一句都不问,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明天的手术,但池照不行,池照太害怕了,越在意就越害怕,池照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教授,我有点害怕。最后,池照拽着傅南岸的衣服开了口。
  傅南岸已经换上了病号服,松松垮垮的衣服穿在身上更加重了池照不安的感觉,只有在这时候池照才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哪怕他被那么多人夸过,取得过那么多的成就他依然觉得自己渺小,在未知的事物面前人总是渺小的,谁都不能免俗。
  池照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害怕手术的意外,害怕排异反应害怕并发症,也害怕傅南岸经历过一次手术之后仍然没法看见,情绪一旦挑起了头之后就很难停止,他缩进傅南岸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问:教授你不怕吗?
  傅南岸的手揽在他的肩头,很温和地问他:有什么怕的?
  你不怕手术失败吗?不怕做完手术之后还看不见吗?池照莫名有点着急了,焦虑情绪充斥在脑海中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他胡乱地抬头亲吻着傅南岸的眼睛想要得到一点安心,傅南岸低下头,与他接了一个安静的吻。
  这都没什么,不需要害怕。一吻终了的时候傅南岸捏了捏池照的肩头,他的手掌是温和而有力的,他知道池照在担心什么,但他确实是不担心的,不紧张,也不害怕,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们整个项目组,这是你亲自参与的项目,这个项目已经得到过那么多的认可,我相信它可以给我带来光明。
  那万一失败了呢?万一你以后都没有机会看见呢?池照的语气有些执拗了,他知道那样的事概率很小,他知道自己是钻了牛角尖但就是钻不出来,直到
  傅南岸摸索着去碰他的脸颊,又在他的眼睑上落下一个轻柔而虔诚的吻。
  不会失败的,你已经成功了,很早就成功了,傅南岸缓缓亲吻着他,无所谓手术成功还是失败,看不看得见我都适应了,但只要有你在,我的世界就一直是亮着的。
  第49章 还是很漂亮
  很多人都说是因为池照才让傅南岸有再次看见的机会,说池照是傅南岸的恩人,但池照知道不是这样的,他知道如果没有傅南岸自己不可能走到现在这步。
  爱原本就是互相成就的,这不是谁救赎谁,他们本就是最合适的一对。池照会为了傅南岸的眼睛苦苦挣扎不断努力,傅南岸也会在他犹豫和害怕时为他伸出一双温和而坚定的手,不是牵引,只是陪伴。
  在傅教授这里池照可以永远做一个孩子,他可以犹豫、可以胆怯、可以不够坚强,他可以尽情地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而傅教授会包容他的一切坏情绪。
  那天晚上池照抱着傅南岸亲了很久,只是安静地亲吻着,病房里很安静,窗外宁静的月光洒下。吻过之后他们就安静地拥抱着,傅南岸的手揽在池照的肩头,他们的世界里都只有彼此。
  池照确实绷了太久了,他太想让傅南岸看到了,这种念头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不知何时成为了一种执念。
  他不敢出错,不敢歇息,更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像是巨大的石块压在心上,也像是紧绷的弦撕扯着心尖。这种必须要做到的感觉时时刻刻推着他往前走,像是藤蔓一圈圈把他缠紧,让他无法呼吸,连停下来缓口气都觉得罪恶。
  太罪恶了,他太想让傅南岸看到。
  但都没关系了,傅南岸告诉他没关系,告诉他有他他就能看见,池照知道这不过是安慰人的一种方式,但在那一刻,在傅南岸的手掌落在他的背后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释然,心跳是稳的,下坠的心又回归了原位。
  他不需要再惧怕什么,也不需要再有什么负担,他想让傅南岸看见原原本本发自于他内心的愿望,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他拼尽了全力,而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傅教授永远会站在他的身后。
  就这么静默地抱着,两人都沉默着,池照原本以为这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躺在傅南岸身边时间却很快觉得困倦了。
  傅教授身边太让人安心,他身上有池照最爱的沉檀气息,一起生活久了,身体对嗅觉的反应已经迟钝了,原本池照很少再闻到那熟悉的香味,他知道那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而这一刻,两人并肩躺在一起的时候,池照依然清晰地嗅到了那让他安心的气息,很沉,也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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