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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弟兄齐力演假戏

  见长孙冲趴在校场中一动不动,柴绍击掌大笑一声,“打得好!”
  叫好声一出,一众试子侧目围观,交头接耳间,全都在评论这位主考大人的言行举止。
  自觉失言,柴绍冷下脸来,清了清嗓子,大声对身旁的差官说:“比试胜负已分,将二位试子请出校场,叫房俊稍做休息,准备跟程处弼比武较量。”
  看着短打小襟有一半被血水浸湿的儿子,房玄龄心急如焚,在他看来房遗爱能战胜长孙冲已经是祖先保佑,眼下他身受重伤,怎么可能再去跟以逸待劳的程处弼再做争斗?那可是长安城有名的“小魔王”啊!
  走出校场,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新伤旧病一起发作的缘故,房遗爱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要不是有真气支撑,恐怕早已将和长孙冲一样,眼前一黑栽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上前搀扶住房遗爱,房玄龄眼眶湿润的问道:“爱儿,你怎么样了?都是爹爹不好,要不是为父呼唤让你分了神,也不会被长孙冲钻了空子。”
  强打精神看向父亲,房遗爱挤出一丝笑意,“孩儿总算给爹爹争光了。”
  房玄龄老怀大慰的将房遗爱搀扶到一旁的座位上,伸手捧着茶盏,竟跟哄小孩似得,将茶杯递到了房遗爱面前。
  看着被人抬到一旁,昏厥过去的长孙冲,房遗爱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小口轻抿茶水,悄无声息的运转真气,开始为接下来的比试积攒起了能量。
  程处弼坐立不宁的站在一旁,望着大哥身后满是血迹的短打小衫,恨不能放弃这场武举资格,将武状元拱手送给大哥也就是了。
  可此番武举深受唐太宗看中,哪里容得自动弃权这般儿戏的举动出现,左思右想下,程处弼咬牙打定主意,准备跟房遗爱合力做一场戏,一场能够瞒哄过柴绍、尤俊达以及在场众人的戏码,可唯一令他担忧的便是房遗爱的身体状况,万一待会打到一半这位房驸马脱力从马上掉下来,这武状元恐怕就会落到程处弼头上了。
  有生以来,习惯了做事果断干脆的程处弼,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坐蜡过,那个他曾经发誓要摘下的武状元的桂冠,此刻竟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站在房玄龄身旁,看着坐在一旁面色蜡黄的房遗爱,又见程处弼一副龙精虎猛的架势,柴绍恨不得将这场比试拖延到明天,可眼下李世民还坐在紫宸殿等着看武举结果呢,无奈之下,在强拖了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柴绍这才皱着眉头对差官挥了挥手,示意重新打开校场木门,让房遗爱和程处弼前去角逐“武状元”的桂冠。
  一声金锣响起,已经歇息了两盏茶的房遗爱,面色相比之前好了不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见房玄龄满面焦虑之色,房遗爱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说道:“爹爹放心,孩儿此去一定有惊无险。”
  “好,一定小心,实在不行就开口认输,爱儿能够得中武举榜眼,爹爹已经十分欣慰了,切莫要一时逞强伤了身体。”
  含泪目送房遗爱走进校场,房玄龄掩面拭去泪水,望着儿子悲壮且挺直的脊梁,直到此时这位素有识人之名的房丞相在突然发现,自己的亲儿不管是从语气、神色、秉性完全跟大婚之前截然不同,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进到校场,在众人的注视下,房遗爱、程处弼手持兵刃跨上战马,各自催马来到校场两侧,准备开始联袂演出一场“假亦真时真亦假”的好戏。
  手持宣花斧,程处弼坐在鞍韂上眼望大哥,眸中忧虑展露无遗,待会二马交错,若是用力轻了恐怕会被人看出来是在演戏,若是用力重了又怕身负重伤的房遗爱承受不住,从马上坠落下来,左思右想,程处弼只觉得头痛欲裂,紧握丝缰迟迟不见他催马,显然是想让房遗爱多歇息一会。
  看破三弟心思后,房遗爱苦笑一声,环顾四下,见众人多是狐疑的神色,不由心神一怔,接着用点钢枪枪纂轻催战马,率先朝程处弼冲了过去。
  见大哥催动战马,程处弼暗暗为其心焦,心说:“就您这身子骨,多歇会不好吗?偏偏我用的宣花斧大开大合,待会提枪招架,可别再把大哥你震晕过去。”
  虽然心中不情愿跟房遗爱交战,但众目睽睽之下,程处弼也不好推诿,只得用脚尖轻点马腹,提着重达百斤的宣花斧,不情不愿的向房遗爱迎了过去。
  眼见房遗爱、程处弼即将交锋,一众武举试子纷纷摇头叹息,在他们心中对于房遗爱由来已久、根深蒂固的“纨绔”偏见,此刻随着房遗爱的“自不量力”再次疯长了起来。
  “要不看房俊还不如认输算了呢,这样还能落得一个榜眼做做,眼下他要跟程处弼交手,程处弼是谁?有名的小魔王啊,一杆宣花斧重达一百零二斤,就连秦怀玉对上他都得掂量掂量,更别说现在身受重伤的房遗爱了。”
  “是啊,房俊其心可嘉,可眼身受重伤却执意要跟程处弼比试,还是他先行催马,这未免有点太不自量力了吧?”
  “哎,要不是刚刚大意被长孙冲偷袭,房俊未尝不可与程处弼一较高下,只是现在...可惜了!”
  听着众人对房遗爱的评价,房玄龄也被扰的思绪变成了一团乱麻,眺望校场中策马奔腾的儿子,伸手拉过柴绍,私语道:“嗣昌,待会要是爱儿有什么闪失,你可一定要及时阻拦啊,可别上了我儿子。”
  柴绍面带难色,搓了搓手掌说:“玄龄兄,眼下可是争夺武状元的关键一场,按规矩只能有一方试子无力反抗或者认输我才能喊停,其中情由老哥哥应该比我清楚,这事儿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坐蜡的说完这番言语,柴绍背地想,“您儿子可是大名鼎鼎的何足道啊,眼下这点伤算什么?之前在望月台、太白山哪场仗不比这场比试硬?想来虽然房俊身受重伤,但程处弼想要从他那里占些便宜,恐怕还是有点难度的。”
  罗成、尉迟宝林、候霸林三人看向校场中的大哥、三哥,一个个全都将心放在了肚子里,毕竟一场加戏又有什么危险?可他们却忘了房遗爱背后的伤口,以及程处弼手中宣花斧的重量。
  二马错蹬,房遗爱对程处弼使了一个眼色,手中点钢枪抬起后略微迟疑了片刻,转而对准程处弼的咽喉扎了下去。
  见状,早就受到提醒的程处弼举起宣花斧,使了一个“铁板桥”,双手抓住斧柄向上托举,行云流水似得架开了点钢枪的枪头。
  一招过后,房遗爱和程处弼又接连走了几个回合,随着时间不断推移,程处弼在房遗爱的提醒下,招式愈发猛烈,而身负重伤的房遗爱也勉强可以接住来自三弟的攻击,就这样二人一来一往,已经走上了四五十个回合。
  见房遗爱在程处弼手上能够硬撑五十多个回合不败,众人啧啧称奇,就连不明就里的尤俊达也产生了一丝庆幸。
  抚髯嘀咕,尤俊达脸上的淤青还未散去,配合着他今天穿着的绣虎斜跨袍服,模样显得十分滑稽,“乖乖,多亏了上次没着他的麻烦,房俊这小子可比长孙冲能打多了...”
  二马交错,见房遗爱身体并无大碍,程处弼转而放下了紧绷着的精神,一杆宣花大斧举过头顶,竟使出了他老子程咬金的成名武艺,三板斧中的劈脑袋。
  见程处弼宣花斧来的凶猛,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效法使出铁板桥,将点钢枪举过头顶,准备抵挡过来自三弟的假意佯攻。
  点钢枪、宣花斧撞在一起,饶是程处弼没有用尽全力,但重达一百多斤的宣花斧自由下坠,所产生的力道着实不小。
  一声兵戈相击的声音响起,抵挡过程处弼攻击的房遗爱正要勒马回头,突然感觉后背处的伤口一阵剧痛,原本被房遗爱用真气压制住的伤势,竟然被枪斧相碰所产生的撞击力震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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