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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有暗器!靴子?

  念罢之后,候霸林唯恐生员们听得不真切,随即扯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奉饶天下最高手一子先,长安生员何足道。”
  这次候霸林的嗓门极高,以至于数百位生员听得真真切切,就连房遗爱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不由伸手挠了挠耳朵眼儿。
  听闻房遗爱在纸张上所写的内容后,谢仲举黛眉舒展,背地嗤笑一声,心想,“房俊莫非是想先将长孙澹激怒,以此增加些胜算?这种损招亏他想得出来!”
  “奉饶天下最高手一子先?”老博士喃喃回味着房遗爱所写内容,之后恍然大悟道,“榜首的意思是说要让“烂柯翁”执白先行?这明显是不把长孙澹放在眼里啊!”
  一众生员猜透其中含义后,脸上不由露出了得意之色。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何榜首出马必定一战成功,管教这个狂徒拱手认输!”
  “何榜首想来棋艺必定精湛,你瞧榜首身边的伴读书童都能跟长孙澹下上三百来着呢!”
  “哈哈,这下榜首可得为咱们国子监生员出口恶气,也好杀杀长孙澹的威风!”
  正当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正欢的时候,身处棋台之上的长孙澹冷哼一声,道,“何榜首,既然如此喜欢卖弄才华,何不趁着雅兴写一首有关围棋的诗句啊?”
  此言一出,房遗爱那肯随了长孙澹的心愿,暗想,“你让我写我就写?我偏不写!”
  见长孙澹言语间夹带怒意,房遗爱心知激将法已经初见成效,随即示意候霸林退回席间,独自踱步登上了棋台。
  上到棋台之上,房遗爱面色如常的对长孙澹拱了拱手,转而坐在了放有黑子的座位上。
  见房遗爱不理自己的话茬儿,长孙澹冷哼一声,座位棋桌前道,“何榜首,怎地不在下面卖弄才华了?”
  “眼下兴致不浓,等到下过棋再写不迟。”
  说着,房遗爱伸手对长孙澹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俨然是想让长孙澹执白子先行。
  见房遗爱神色自然,长孙澹心中轻敌之意顿时全消,手持白子刚想落子,却突然想起了候霸林之前朗读过的话语。
  “奉饶天下最高手一子先,我若是就此执白先行,岂不是正应了何足道的言语?”
  想到这里,生性孤傲的长孙澹将白子放回棋篓,对房遗爱说道,“你我换换棋子。”
  猜透长孙澹的心思,房遗爱摇头不语,暗想,“刚刚我已经夸下海口,现在若跟你黑白相换的话,岂不是会被同窗们耻笑?”
  抬眼望向长孙澹,见其面色铁青,房遗爱心思一转,故意出言讥讽道,“怎么,嫂夫人违背七出之条了?”
  “啊?”被房遗爱没来由的话说了一愣,长孙澹晃了晃手中棋篓,道,“我与你交换棋子,与我娘子有何干系?”
  面对长孙澹的解释,一心想将其激怒的房遗爱插科打诨道,“哦?长孙兄有此等癖好么?想妻子乃是明媒正娶、结发之人,焉能换得?”
  直到此时长孙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房遗爱的言下之意,怒火中烧下不由拍击棋桌,大骂道,“忘八端!”
  听到高台上长孙澹口出污秽之言,一众生员大眼瞪小眼,不由文人傲骨附身,纷纷数落起了长孙澹的不是。
  见长孙澹面色狰狞,站在台下放眼观望的谢瑶环微微点头,暗想,“房俊虽然手段有些不堪,但却成功将长孙澹激怒了。之后就要看他的棋艺如何了。”
  长孙澹见台下生员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这才意识到举止有些失态,怒极之下将手中棋篓放回棋桌,手持白子先行走起了棋来。
  见长孙澹执白先行,之前曾仔细钻研过他棋路的房遗爱不敢怠慢,手持黑子连连招架,二人就这样针锋相对的过起招来。
  三十着过后,因为心中怀揣怒意,加上此次本来就是想着让房遗爱颜面扫地的长孙澹,那里还顾得什么孔孟之道,开局便转换棋路,使出了“烂柯翁”交给他的独门路数。
  房遗爱谨慎提防长孙澹的围攻,见他棋路陡然改变,不由吃了一惊,暗想,“这孙子这么快就改变路数了?这是要速战速决啊?!”
  你来我往下,长孙澹棋路愈发猛烈,见状自知不是对手的房遗爱心生一计,“硬刚不行,我给你玩太极成了吧?”
  拿定主意后,房遗爱随即改变黑子棋路,对于长孙澹的白子猛攻,既不反击也不防范,而是任由其执子吞吃,自己则将黑子转移到了棋盘的周遭边缘处。
  长孙澹见黑子被杀的大败,却丝毫不见房遗爱有反攻应对的意思,不由好奇问道,“你这是什么路数?”
  见长孙澹出言询问,房遗爱绝对不会说是自己怯战,随即信口对他讲起了“改良版”的“南宋国手刘仲甫骊山遇仙所著《呕血谱》”的传说,“实不相瞒,在下数年前四方游历求学之时,曾在骊山脚下见一老媪所持黑白子独自对弈,出于好奇驻足观望,只见老媪手下白子胜于黑子,老媪一心想将黑子的局势扭转,苦思不通之下登时呕血数升。。。”
  听着房遗爱“言之凿凿”的讲述,长孙澹一时吃惊,喃喃道,“天下竟有如此痴棋之人,难得难得。”
  言语忽悠过长孙澹后,房遗爱全神贯注的望向棋盘,心中开始仔细分析起了长孙澹的棋路棋着。
  百着过后,房遗爱依旧保存实力,任由长孙澹将黑子分吃蚕食,但却丝毫没有与其争锋的意思。
  见状,通文馆众人望着铁质竖立棋盘,纷纷摇头沉吟。
  “何榜首这是什么棋路?如此下去恐怕不出百着便会输掉吧?”
  “既不攻又不守,唯独四下躲闪哪里有半点君子之风?这当真是何榜首的棋路吗?”
  “何榜首被长孙澹逼得四下疲于奔命,看来他的棋艺就连王海都比只不过,哪里会是长孙澹的对手!”
  长孙润虽然不通棋艺,但倾听着耳边众人对房遗爱的评价,也将棋局战况猜出了八九,眼见“何足道”即将败下阵来,长孙润大喜过望,带着四五名跟班快步走出席间,将身站立在了高台之下。
  望着坐在台上,聚精会神分析长孙澹棋路的房遗爱,长孙润再次使出了“太白山吹马哨”的卑鄙伎俩。
  “何足道,不足一道。下来吧,别丢人了!”
  见长孙润出言奚落房遗爱,他的几名跟班不甘落后,纷纷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澹公子本是棋坛妙手,何足道一届小子怎能与其争锋?快些下来吧!”
  “是啊,何足道不过就会写几手小诗而已,哪里是澹公子对手,快些认输吧!”
  长孙润及跟班的奚落言语一出,通文馆内四下哗然,接着两三双棉靴朝着几人扑面飞来,其中一只靴子径直击中了叫喊兴致正高的长孙润的额头。
  “不好,有暗器!”被靴子打中额头后,长孙润连忙躲在跟班身后,看向面前一众生员,大声喝道,“谁!是谁偷袭你家少公爷!”
  众生员正在为房遗爱的古怪棋路唉声叹气,见长孙润等人跑到台下奚落布衣榜首,怒极之下不由将心底积攒下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了长孙润几人身上。
  “滚下去,吃里扒外的东西!”
  “亏你们还是国子监的荫生学子,怎地帮着外人奚落何榜首?”
  “眼下不过是没有砚台,要不然老子一定砸死你!”
  谩骂间,之前脱靴“偷袭”长孙润等人的一干学子,唯恐失去靴子的自己会被长孙润认出,随即鼓动着同窗将靴子一齐丢向了长孙润。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靴子,长孙润叫苦不迭,一连被“靴雨”击中数下后,这才在跟班们的掩护下退回了席间。
  望着高台下数百双靴子,林修文虽然面带不悦,但心中却实实出了一口恶气。
  吩咐过差人将靴子收走后,林修文负手而立,聚精会神的观望着棋盘上的战况,显然并没有打算追究学子们喧哗学堂的罪过。
  高台上,房遗爱、长孙澹心系棋局,并没有受到台下吵杂环境的影响,二人此刻一心想着如何能够取胜,以至于双手紧握,俨然一副临阵交锋的架势。
  一百五十着过后,长孙澹见房遗爱只躲不攻,盛怒之下转而摆开架势,准备将房遗爱的黑子困死在棋盘的角落之中。
  而正是这盛怒之下的举动,却看得房遗爱欣喜若狂,险些没能叫嚷出声来。
  “长孙澹,想要用对付谢仲举的方法鲸吞掉我?眼下你白子的阵仗还未摆开,正是首尾难顾之时,所以我决定...”
  “痛打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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