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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第19节

  “鸟笼”里有历险者的时候,为什么新的历险者仍能加入?姜笑没有说过这个细节,这也是“鸟笼”的规则?
  阿尔嘉和亚瑟在落入“陷空”之前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国家、什么年代的人?为什么使用的是古怪的无法解读的文字?
  如果真是亚瑟主动设计炼狱,阿尔嘉为什么要听从?即便亚瑟有再大的热情,只要阿尔嘉拒绝,炼狱就不可能出现在“鸟笼”里。
  阿尔嘉的讲述仍在继续。
  亚瑟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阿尔嘉记不清楚了。
  阿尔嘉常被原住民攻击,他们嘲笑阿尔嘉和亚瑟沿用的那些古老的规则,比如他们见到阿尔嘉应当避让,应当下跪,山顶的宫殿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疲倦的阿尔嘉开始深居简出。他长久地呆在自己的王宫里,亚瑟提议有一些必须出面处理的事情,自己可以代替阿尔嘉去完成。
  阿尔嘉感激他。他没有想到,亚瑟其实已经在打算取而代之。
  对阿尔嘉的限制是从亚瑟自称“王”开始的。先是“王”,之后是“阿尔嘉”,亚瑟深深迷恋这个替身游戏。
  他们年纪只相差一岁,长相相似,稍作打扮,很容易掩人耳目。
  阿尔嘉被铁索和侍卫困住。新的“阿尔嘉”说:亚瑟发疯了,死了。这个说法太容易被人接受,毕竟在“鸟笼”里最不新鲜的事情就是癫狂和死亡。
  痛苦的“阿尔嘉”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弟弟亚瑟的名字,原住民们惧怕王的威仪,小心保守秘密,而新来的历险者则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亚瑟”存在。他们只认识王国里唯一的“阿尔嘉”。
  阿尔嘉无法接触到更多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王国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他被囚禁的时候,山顶的王宫尚未完全建设好,只粗略搭了个形状。亚瑟太心急了,他急着在哥哥的“鸟笼”里称王,甚至没来得及让阿尔嘉把一切做得尽善尽美。
  阿尔及被囚禁起来后,心灰意冷,“鸟笼”的一切建设就此中止。
  “亚瑟想成为笼主。他在我身边,他知道关于如何设计和建造‘鸟笼’的一切。但是……他不能狠下心来杀我。”阿尔嘉说,“我如果死去,会在‘鸟笼’里重新复活,那时候,他面对的将会是一个对他充满仇恨的哥哥。”
  鱼干终于逮到机会发言,匆匆总结:“因为他爱你。”
  阿尔嘉轻笑:“是的,他爱我。”
  短暂的沉默后,樊醒忽然举起小手:“我可以问问题吗?王。”
  他很恭敬地称呼。
  阿尔嘉点头:“可以。”
  他的回答让樊醒眯起眼睛笑了笑。
  他指着自己:“首先,我为什么会变小?”
  阿尔嘉:“笼主可以在‘鸟笼’里设计自己的规则,只要这个规则不会破坏‘鸟笼’的基本准则。我的规则是,进入‘鸟笼’中的人,如果我认为你威胁较大,我会让你以孩童身份生活。”
  樊醒:“我没听过这样的规则。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
  余洲心头一动:樊醒似乎认为,在“鸟笼”之上,还有管辖和控制笼主的人。
  阿尔嘉没有继续解释,似乎认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在他面露不满之前,余洲换了个问题:“所以,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人进入‘鸟笼’,以及我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阿尔嘉点头:“大概可以知道,虽然不至于十分清晰。”
  紧接着,樊醒又问:“你是笼主,你可以自如控制‘鸟笼’里什么东西消失,什么东西出现?”
  阿尔嘉:“对。”
  樊醒指着他的脚镣:“那为什么,你不直接消除这个东西?”
  阿尔嘉一怔。
  樊醒故作天真:“不疼吗?”
  阿尔嘉没有回答,他眼皮微微低垂,眸色里带有寒意。
  “其实你是乐意的吧,王?”樊醒笑着,用孩子的声音说,“你乐意当一个‘王’,乐意被戴上口笼,蒙着面纱,在所有人面前巡游。你也乐意被亚瑟囚禁在这个王宫里,亚瑟为你处理一切的事情,你只要在这个房间里,乖乖当一个‘新娘’就可以了。”
  黑发的青年沉默不语。
  “你怕的不是他会杀你。”樊醒说,“你怕的是,他是这个‘鸟笼’里,唯一可以离开的人。”
  余洲跟上了樊醒的思路。
  只要阿尔嘉愿意,他可以随时摆脱亚瑟的刑具。但他没有。
  整个“鸟笼”都是他的,他可以让天气变化,让植物常开不败,何况摆脱一个亚瑟?
  他不摆脱的唯一原因只有:他不想摆脱。
  他想成为“新娘”,成为亚瑟的所有物。
  不是亚瑟控制了他,或者,事实正好相反。
  是他想成为“新娘”。是他想藏在王宫里,是他让亚瑟代替自己去处理一切。是阿尔嘉把亚瑟,调教成了“阿尔嘉”。
  这个美丽的国度里,存在两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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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鱼干没什么机会说话,嘴巴痒得很。
  姜笑和柳英年在聊吃的,鱼干凑过去听,口齿不清地接话:我也吃过我也吃过!
  姜笑、柳英年:……你也吃过?!
  鱼干:好吃,太好吃了!啊,我天天都想吃!
  姜笑:我们在说酸菜鱼。
  鱼干:……呃咦哦?
  第18章 蔷薇汤(10)
  阿尔嘉脚踝上的铁索松开了,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认为跟历险者玩游戏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我不喜欢玩游戏。”他的眼睛和头发一样黑,肤色如蜜,长期呆在王宫的室内,也仅仅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健壮而已,“但亚瑟喜欢。他最喜欢看别人因为他的游戏规则而痛苦不堪,连快乐也得小心翼翼伪装。”
  他靠在窗边,身后是宽大的窗台。
  樊醒依偎着余洲的腿,又乖又稚嫩的样子。
  说出来的话却很冷:“前任笼主,是你故意杀掉的。”
  阿尔嘉不承认也不否认。
  “提议反向追踪笼主的人是亚瑟。他擅长这样的游戏,他也习惯冲在最前面。”阿尔嘉说,“‘鸟笼’这种地方真的很奇特,人会不知不觉地被它改变。我原本没有那样的想法……”
  “什么想法?”樊醒立刻问,“当‘笼主’?还是‘新娘’?”
  阿尔嘉看他:“我真不喜欢你。”
  樊醒小嘴吧嗒吧嗒根本没停:“你也会像炼狱里的人一样,跪下来亲吻他的脚?”
  阿尔嘉笑着:“亚瑟是个单纯的孩子。他只喜欢游戏,喜欢别人服从。只要满足他小小的游戏瘾头,他不会深究。”
  “三年还不足够他深究?”樊醒脆声说,“三年没有历险者来过这个‘鸟笼’,天天对着你和这里的人,亚瑟不会烦?”
  他说完还蹭着余洲的裤子,抬头看余洲:“哥哥,我说得对吗?”
  阿尔嘉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历险者的魂灵才是鸟笼之所以成为独立世界的原因。他们生活、劳作,做应当或者不应当的一切事情。鸟笼因此丰富起来。
  鸟笼是一个沙盘,笼主是控制沙盘的人。小小的沙盘里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它繁荣、生长,成为乌托邦。
  但沙盘里的人和物如果一成不变呢?
  亚瑟仍是历险者,阿尔嘉没有夺走他的性命。只要亚瑟愿意,他随时可以摆脱这个貌似热闹、实则死气沉沉的世界。
  门在阿尔嘉手里。如果亚瑟要求,阿尔嘉会拒绝吗?阿尔嘉怕亚瑟憎恨自己,他会为了亚瑟打开那道门吗?
  余洲并不觉得亚瑟讨厌这儿。亚瑟赦免炼狱里的人时,何等畅快和疯狂。
  “你们应该答应我的要求。”阿尔嘉岔开话题,重复自己的要求,“门在我手里,这是你们唯一能够离开的途径。”
  余洲抬头看向窗外。
  阿尔嘉背后的窗户清澈透明。天快要亮了,飞星崖愈发清晰。
  有历险者从飞星崖上跳下去的话,这儿必定也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一定是飞星崖?为什么一定要历险者从飞星崖跳下去?仿佛这是一个新生的仪式,人们默默接受了这个规则。
  直到看到这扇宽大的窗户,余洲才明白飞星崖的意义:每一个历险者纵身跳下的时刻,阿尔嘉和亚瑟都在这里注视着,享受着历险者活着的最后一刻。
  他们的“王国”又多了一个臣民。
  而在夜晚,见证了无数生命陨落的悬崖,会上演不知疲倦的狂宴。死亡在“鸟笼”里不再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只要杯中有酒,人们就心满意足。
  那形如炼狱的“另一边”,自然也是阿尔嘉和亚瑟一起设置的。
  无法逾越的山,明明存在但不能泅渡的通路,他精明地给被弃置和惩罚的人们留了一个可能,但那是走不通的路。
  于是人们只能寄望于历险者的死,还有自称“阿尔嘉”的亚瑟,偶尔心血来潮赐予的赦免。亚瑟无法让炼狱中的人直接回到另一边,这显然需要阿尔嘉来协助完成。
  肉体和精神的折磨,让“鸟笼”里的人根本不敢反抗和质疑笼主。余洲所见的每一个人,手臂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花瓣形斑纹。
  那是从炼狱走过一遭的印记,也是王的提醒:不要背叛,不要忤逆。
  阿尔嘉和亚瑟对打造“王国”如此兴致勃勃。
  兄弟俩在这个“鸟笼”中,分明各取所需。
  。
  “我不知道‘鸟笼’的历险者是如何筛选的,也不知道间隔时间究竟有多久。但这里,已经有足足三年没有来过历险者。”用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扇小门的形状,阿尔嘉吟诗一般轻快地说,“所以我优待你们。杀了亚瑟,我为你们开门。”
  樊醒和鱼干看余洲。
  余洲:“我不杀人。”
  阿尔嘉:“或者你们死,或者亚瑟死,你必须选一个。”
  余洲很干脆:“不选。”
  阿尔嘉也很干脆:“那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批历险者身上了。”
  河边的石头房子前,姜笑和柳英年正蹲着等渔夫帽给他俩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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