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2 章 撤离
神兽的修炼，有一部分灵力的来源便是世人的供奉和信仰。
当这些人跪下行礼的瞬间，从他们的身上传出淡淡微光，很微弱，甚至连凡人的灵识都达不到。
但是它们会聚集在一起，然后漂浮着奔向赤焰兽。
那画面很美，也很震撼。
苏寒缓缓从赤焰兽的身边退开——
这是属于神兽的时刻，所有人都不能站在它的身侧，那些敬仰和意念，都是神兽应得的供养。
不愧是活了很长时间的灵兽，这只赤焰兽很是从容地接受着这些人的信仰之力，周身被淡淡光芒包围，又慢慢将其吸食。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北林等人一直跪在那里，态度虔诚，嘴里念念有词，像是某种仪式。
“苏寒，我们需要做什么？”
谭星悦看所有人都跪下了，自己有些不安，甚至产生了要一起下跪的念头。
那是一种没由来的感觉，像是被这些人感染了情绪，不由自主要跟着行动。
“什么都不做。”
苏寒牵住她的胳膊，“他们在做跪拜仪式，向神兽供奉自己的虔诚信仰，看到那些微光颗粒了吗，那就是他们的精神力，能够为神兽提供养分。”
“这个我知道。”
廖莫星跟着凑过来，“咱们没有跟神兽结成信念契约，就算跪下一起叩拜，也不会产出信仰之力，换句话说，跪了也是白跪。”
谭星悦点头，三人站在边上，旁观着这一场小小的供奉仪式。
忽而，赤焰兽缓缓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苏寒感受到心口出的骚动，将大黄放了出来。
大黄是白泽后裔，也是神兽之一，感应到世人的信仰之力，也会产生悸动。
从图腾中钻出来，大黄化身灵兽形态，同赤焰兽面对面站着。
大黄低吼一声，赤焰兽也同样发出低吼，两者用头相互触碰，中间发出一阵亮光。
似乎是在确认彼此身份，也在了解彼此信息。
神兽之间会有一种莫名的指引，尤其这只赤焰兽的灵力很是充沛。
赤焰兽身上没有半点人间的戾气，让大黄觉得很亲切，在短暂的犹豫后，大黄猛地扑上去。
两只灵兽纠缠在一起，相互咬着对方的脖子，在地上打滚。
赤焰兽刚刚吸食的灵气还不稳定，随着打滚，被倾泻出一部分，绕着它俩的身边，自带荧光。
北林担心它们打起来，作势要阻止。
“别动。”苏寒拦住他，“大黄对它没有恶意，它也只是把大黄当成小孩在对待，闹着玩罢了。”
果然，两只灵兽很快就停止打闹，大黄给赤焰兽舔了舔脖子下的毛发，一脸的乖顺。
赤焰兽则是威风凛凛地站着，再朝着天空大吼一声。
“起来罢。”苏寒说。
北林率先站起来，身后的众人也都陆陆续续跟着做。
赤焰兽得到了他们的供奉，立即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灵力，将周围的水邪驱散开。
它年岁高，修为也高，若不是正好想要挽救一城性命，根本不会这么轻易被北林抓到。
灵兽可以为他们暂时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但它无法长期安顿这些人。
苏寒问道:“若是解开你们身上的地缚灵，你们可愿意离开此地，找寻一个相对安全的住所定居？”
这些人沉默了。
北林亦是满面愁容:“父亲带着他们坚持了数年，没想到会败在我的手里，这里是我们的根，若是离开，不管走到哪里，我们都只是一群外乡人。”
“活着重要，还是坚守阵地重要？”苏寒将问题抛出。
他可以理解这些人的情结，但更希望他们好好活着。
苏寒看向人群:“想要活着的人，举起手，让我看到你们的意愿，不愿意的，我不勉强。”
听到苏寒的话，有一部分人开始动摇了，经历过洪水的恐吓。
再加上一部分人本就是被地缚灵所困才无法离开，而不是不想离开。
有人举了手。
苏寒看过去，那人又怯生生地慢慢把手放下，他不敢表露自己真正的意愿。
北林面色激动:“离开？不能离开！如果要走，我父亲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苏寒按住他的肩膀:“听我说，当时穹顶是可以找办法修复的，但现在穹顶完全消失，洪水已经把北地全淹了，在雨季结束之前，洪水都不可能退散，甚至很快就会蔓延到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当务之急不是懊恼为何没保住穹顶，而是找寻生路。”
北林有些茫然，反问道:“所以，只能离开吗？”
苏寒点头:“只能离开。”
他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人要跟他走。
这一次，有三个人举手。
紧接着，五个人举起手、十个人举手……几乎有一半的人举手回应。
“好，想要活着的人过来，我先说说咱们应该如何离开此地。”
苏寒把他们聚拢，掰断一根树枝握在手中。
一次迁徙，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他们一无所有，只能凭着一腔孤勇，孤注一掷。
苏寒在地上画出大致的迁徙路线:“平原几乎都被洪水侵袭了，所以我们只能往东边走，朝着云水天主城过去，但因为在场大部分人都是被流放的犯人，不能被官家的人知道，所以我们不能离主城太近。”
苏寒在崀山附近画出一块地来，继续说:“这里有一段地势较为平缓的地带，荒无人烟，且三面环山，不容易被外人发现，较为适合。”
“轰隆！”
正说着话，山间忽然一个震颤。
苏寒远眺而去，发现是洪水冲破了一道山口，正以非常迅猛地速度冲击山口外的地带。
洪水肆虐，雨势越来越大，再过不久，从这里离开的路也会被淹没。
因为山口的崩塌，人群再次爆发不安，越来越多的人露出急切的神态。
苏寒知道，他们想要活着。
北林仍旧在坚持:“不是说这只赤焰兽是活了两三百年的神兽吗，赤焰兽专克水邪，难道就不能带着我们重建北地？”
“不能。”苏寒冷漠回应。
一旁的廖莫星听不下去了，摇着扇子走到北林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