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结识的友人

  六极宗和留春阁众人看到谢湘归来,陆续躬身行礼,那边闹的人见这边主人回来,也暂时停手,齐齐看向这个修长俊美的男子。而他怀中少女,也被方才的呼喝之声吵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往院内诸人望去。
  “启禀尊主,夫人,那芸娘把看守她的人毒倒,又给整个客栈的其他住客都下了药,只剩我们几个没有中毒。她趁他们找我们麻烦一片混乱之时,偷了那把剑逃走了。婢子原本想追上去,却被这些人拦住,一定要我们拿解药出来。”
  尹娘叁言两语把事情梗概禀告清楚,一句废话也不多说,退守一旁垂首等谢湘示意。
  “中了什么毒?既然事情是因我们而起,那确实不能置之不理,本宫来看看吧。”新乐揉揉眼睛,示意谢湘放自己下去。
  谢湘还没开口,那粗布女子便跨上一步,朗声说道:“这位小女郎瞧着弱不禁风,说的话却堂堂正正,颇有大丈夫之气概,你们一群人还不如一个弱女子有担当,不觉得丢脸吗?”
  六极宗众人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家女主人,一个个都神色古怪,连谢湘也不得不干咳了两下,掩饰笑意。只有尹娘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位是我家夫人,事发之时我家主人与夫人皆不在此,并不需要担当什么。”
  新乐对尹娘微微一笑,尹娘本是谢湘安排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探子,后来与谢湘交好之后,便顺水推舟让她跟了自己,只是她从来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像今天这样特意出声维护自己,实在难得。
  “无妨,本宫对岐黄之术略知一二,若能帮上诸位,也算是做了件功德。”
  “既然夫人如此说了,那便安排个地方给他们诊治吧。”谢湘对自己的随从下令,并不理会其他人。
  那粗布衣衫的女子因为两个师妹功夫不济,中毒后腹痛难忍,正急得火烧眉毛,现在新乐开口帮忙,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十分高兴,自告奋勇给新乐打下手。
  新乐耐心给十几个客人一一把了脉,众人所中皆是同一种毒物,便开了方子,让人去药铺抓了药,煮给众人喝下。
  药到病除,一行人谢过新乐后各自回房,只剩方才的女子与两个师妹还在和新乐交谈。原来这叁人是雁荡山惠宁寺静闲师太的徒弟,两个小的师妹是女尼,粗布衣衫的女子是大师姐,她们也是得了请帖,代替师傅去木樨山庄赴宴的。
  “两位小师太既是出家人,那慧梦师傅是代发修行吗?”新乐不解地问道。
  “不是不是,大师姐她好饮酒,师傅说她肯定守不了戒律,所以不让她出家,只肯让她做俗家弟子,光给了她一个法号。”
  两个小女尼慧智慧善与新乐年岁相近,差不多也是未及桃李的年纪,初出茅庐天真烂漫,见新乐长得漂亮又文雅温和,自然而然就亲近起来。
  “哈哈,师傅她老人家说得不错,其他怎么都行,就是不让喝酒太难受了。”慧梦也不遮掩,就是被师妹揭了短,有些不好意思。
  “那不知慧梦师傅酒量如何呢?本宫倒是十分乐意陪你小酌两杯,只是酒量太差,喝几口就神志不清了。”
  新乐掩嘴而笑,第一次见到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子,说话嗓门又大,豪气十足像个男人,却讨厌不起来,反而因为快人快语,让人心生好感。
  谢湘在旁听到这话,再看到娇妻笑靥如花,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光彩,忽然心中一动,插嘴道:“既然叁位师太也是去木樨山庄,相请不如偶遇,不若与我等同往。战事方息,流民甚多,女子出门在外多有危险,有人结伴同行的话,可多个照应。本座带着女眷,也不会不方便。”
  慧智慧善一听谢湘如此提议,立刻高兴地击掌叫好。慧梦到底年长稳重些,先道了谢,随后问道:“原来贤夫妇也是应邀往木樨山庄而去,敢问两位施主高姓大名,师从何派?”
  “六极宗谢湘,内子新乐。”
  谢湘说话一向倨傲,慧梦震惊之下却不及计较这些,她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是闻名江湖的大魔头谢湘。
  六极宗亦正亦邪,势力遍布刘宋,与天下第一大派天师道关系千丝万缕,而谢湘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为人狂放不羁心狠手辣,江湖上对他皆是谈虎色变,很少有人敢招惹这个反复无常的魔头。
  她正想开口婉拒,听到新乐也欣喜地赞同道:“今日之事是因我们而起,连累了两位小师太,萍水相逢皆是缘,便由我们招待叁位同行,聊表歉意,慧梦师傅觉得如何?”
  两个师妹和新乐六只眼睛都充满期待地看着她,让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扫了众人兴致,况且谢湘此人如何先不提,他的这位夫人确实温软讨喜,也没什么架子,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
  当夜谢湘就为新乐与她新认识的叁位朋友单独设了素宴,准备了好酒,让她们女儿家自个儿尽情把酒言欢,自己则跑去对秦冼兴师问罪。
  “你不用扯谎,本座知道人是你放走的。怎么,你身边那么多男男女女还不够用,这么个半老徐娘你也想招入麾下?”
  秦冼知道瞒不过谢湘,堆起笑脸解释道:“安流兄错怪我了。那把妖剑放在身边夜长梦多,若你要拿走,又会拂了尊夫人的意,小弟我由得此女盗走,那你们夫妻之间就不用为此生出间隙了嘛。何况琵琶岛的人要寻她,留她在这里也是徒增麻烦。”
  谢湘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记恨芸娘下毒,搞得他现在被妻子冷眼相待,心中愤愤。
  “你倒是机灵得很,放走就放走罢。本座不管你与她有什么交易,但只要她再敢出现在本座面前,就不要怪本座辣手摧花了。”
  “那是自然,不过安流兄为何要带上那叁个尼姑?惠宁寺小门小派,与六极宗应该素无往来啊。”秦冼转移话题,好奇地问道。
  “本座的毒已经解了,新乐的却还没有解开,现在我近不了她身,带上几个尼姑路上陪她说说话解闷,免得她总是郁郁寡欢看本座不顺眼。”
  秦冼闻言一脸莫名,百思不得其解,这解毒之法他当时也在场听到芸娘说了,需要用中毒的男女体液混合服下,既然谢湘的毒解了,那就是说他已经与新乐交欢过了,又怎么会没解开新乐的毒呢?
  谢湘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树林里强迫妻子,结果差点被休了。
  “总之就是这样,你不要去惹那叁个尼姑。”
  说完谢湘便离开准备回房,心里有些担心新乐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白天的事情不让自己与她同榻而眠。还没走到门口,便看到慧智皱着眉头一脸忧虑从走廊另一头走来。
  “谢施主,对不住,尊夫人好像喝醉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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