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不是那样

  宋庭是怯生生的，担忧的看了一眼朱暖离开的方向，点点头应了一声好。但在宋于要离开时，他突然开了口，小声的问道：“姐姐，我还能见她吗？”
  宋于的脚步停顿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他还只是一孩子，他会想要妈妈。但朱暖，却未将他当成是孩子，他不过是她落魄时利用的工具。
  就算她不说，宋于也能猜到，她来找宋庭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钱。
  但她没有那么大的神通，所以，她的背后一定有人。
  宋于最终都没有回答宋庭的话，往唐续所去的餐厅去了。
  唐续的人是守在包间门口的，见着宋于微微的欠欠身算是打招呼。
  宋于推开包间的门，唐续坐在桌前，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打火机敲击着桌面。
  朱暖是害怕他的，就跟鹌鹑似的缩头缩脑的样儿。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都看向了门口。
  宋于看了朱暖一眼，看向了唐续，说道：“你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她谈谈。”
  会让唐续送她过来，是因为那时候太急。
  唐续没有说什么，站起了身来，凉凉的看了朱暖一眼，说道：“我就在外边儿。”
  这话是在警告朱暖。
  宋于点点头，他很快便出去了。
  待到唐续关上门，宋于就看向了朱暖，问道：“你怎么知道宋庭在这边的？”
  唐续不再朱暖是没那么畏缩了的，哼笑了一声，说道：“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宋于就跟没听到她这话似的，淡淡的又问道：“谁告诉你他在这儿的？”
  朱暖显然是不打算回答这问题的，说道：“我是他妈，他在哪儿我都知道。”
  宋于不想再和她磨嘴皮子，冷笑了一声，说道：“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怎么就不能相信，母子连心你没听过吗？”她完全是一副滚刀肉的样儿，嘴硬得很。
  宋于这下就不说话了，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朱暖被她这眼神看得发毛，站了起来，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说着就起身，打开门往外边儿。
  唐续一直站在外边儿抽着烟，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朱暖是怕他的，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埋着头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唐续看了她的备用一眼，走进了包间，抬了抬下巴，问道：“她又要干什么？”
  “说是去洗手间。”宋于回答。她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来的，也一时琢磨不透朱暖的背后是什么人。
  在儿童拐卖这一案件上，她在无形中得罪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人。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整晚没有休息，宋于的眉心突突的跳个不停。一时就那么坐着没有动。
  过了那么四五分钟，唐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起了电话来。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他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进了衣兜里，他才看向了手撑在眉心处的宋于，说道：“走吧，她已经悄悄的溜了。我让人跟了她。”
  朱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哪里会那么轻易就离开。她这偷偷溜走，不过是暂时的。宋于并不担心她会不出现，点点头之后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包间，宋于这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唐续询问她是否要吃东西，但她压根就没有胃口，摇头拒绝了。
  回去时张妈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好了饭，而宋庭则是坐在客厅看着门口，听见敲门的声音立即就开了门。
  看见宋于回来他是眼巴巴的，想问朱暖，但却又不敢问。今天回来张奶奶已经批评了他一次，说是昨晚到现在，为了找他姐姐都没有睡过觉。
  他本就很懂事，昨晚随着朱暖离开，他想说要给张奶奶打电话的，但又怕失去妈妈，只想着明天回去就能见到张奶奶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找自己一整晚上。
  看着宋庭眼巴巴的样子宋于是不忍的，她蹲下了身来，伸手摸了摸宋庭的头，说道：“吃过饭了吗？”
  宋庭怯怯的摇摇头，和朱暖在一起，晚上他饿了没敢吭声儿。今早就只吃了一个干面包。
  张妈端了一碗面从厨房里出来，听到宋于的话叹了口气，说道：“真是造孽，把孩子带走也不给孩子弄点儿吃的。庭庭说昨晚到现在就只吃了一个面包。”
  她一边说着一边叫宋庭过去吃面。
  宋庭却不动，紧紧的拉着宋于的手。
  宋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柔声说道：“饿坏了吧？姐姐陪你一起吃面。”
  她说着将宋庭带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她陪着宋庭在外边儿，唐续则是到厨房里去帮张妈煮面去了。现在大家都饿了，张妈只做了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将她平常做的小菜拿了出来下面。
  宋于那会儿是没有胃口的，现在倒是有了些胃口，吃了一小碗面。
  昨晚砸小旅店里宋庭对妈妈既害怕又想念，几乎都没怎么睡。现在吃饱之后打起了瞌睡来。
  张妈原本是还想给她洗澡的，这下只得作罢。将小家伙带回房间睡觉去了。
  宋于的眼底是难掩的疲倦，宋庭回房之后唐续看了她一眼，说道：“去睡会儿吧。晚些时候有消息了我叫你。”
  他呆在这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宋于沉默了一下，说了句谢谢。
  身体疲累得厉害，宋于简单的洗漱后倒在床上，却完全睡不着。头胀疼得厉害，她伸手用力的摁着。
  宋于到底还是睡了过去。客厅里的唐续却并未休息，张妈让他在沙发上躺会儿他也没躺，站在阳台上抽起了烟来。
  唐续在阳台上站了没多大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接起了电话来。
  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人就说道：“唐总，那女人溜了。她进了一旧巷子，我跟住绕了几圈之后就找不到她了。”
  那边的人是有些气恼的。那女人的警惕性很强，几次差点儿被她发觉。他后来只敢远远的跟着，但碍于对地形不熟，离远了很容易跟丢。
  唐续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后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先回来吧。”
  那人应了一句是，横跨挂了电话。
  唐续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一时没有动。隔了会儿才重新开始抽起了烟来。
  宋于并没有睡很久，不过两个来小时就醒了过来。
  从房间了出来，客厅了静静的。昨晚都没睡，大家都应该还在睡觉。她原本以为唐续已经离开了的，但走到客厅里才发现他在阳台上站着。
  外边儿的天色灰蒙蒙的，他的身影带了那么几分的寂寥。
  宋于的脚步顿了顿，走了过去。
  唐续是听到了脚步声的，回过头来，说道：“醒了。”稍稍的顿了一下，他结账说道：“我让人跟着朱暖，但应该是被她发现了，跟丢了。”
  他的眉心微微的皱着。
  朱暖这样的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溜走还甩掉了唐续的人，这怎么都是有些奇怪的。
  宋于微微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如果在之前，她觉得朱暖不会离开，而现在，她已有些不确定了。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唐续才看向了宋于，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朱暖的背后有人，她是受人指使才过来的。那么，宋庭的身世不可能再瞒得住了。
  其实，纸哪里能包得住火。她将宋庭藏起来，不过是害怕父亲的事会连累到他罢了。但那些事儿，总会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的被淡化。
  宋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还未说话，唐续就开口说道：“如果你放心，将他交个我。我会让人照顾好他。”
  宋于摇摇头，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用，在过年后我打算将他带回青禾市。”
  唐续这下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宋于是还得赶回青禾市的，她还得上班。晚些时候张妈醒来，她叮嘱她最近多加注意，如果有陌生人接近他们，一定要小心。
  朱暖可能是还会回来的，宋于这下便让她如果见着她就给她打点好，她会处理。并细细的叮嘱宋庭，无论是谁，他都不能和人走。
  离开时已经是下午了，宋于疲倦得厉害，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最开始离开时没有下雪，车子驶出没多久就下起了雪来。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晚上路上容易结冰，车速渐渐的慢了下来。
  唐续一直都未休息，这样的天气里是容易犯困的。宋于是想找点儿话来说的，但一时找不到，于是沉默着。
  路况不好，唐续也未说话，聚精会神的看着前边儿的路。大抵是觉得有些闷的缘故，他放了音乐。
  宋于并没有休息多久，见她一直看着前边儿，唐续就说道：“休息会儿吧。路况不好，要很久才到。”
  也找不到说的，宋于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唐续白天没有休息，她打算睡会儿同他缓缓。
  大抵是身体疲倦到了极限的缘故，宋于本是不觉得困的，但闭上眼睛么多大会儿竟然就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车子是停着的，她原本以为是已经到了，但看向外边儿，才发现还在高速路上。
  驾驶座上并不见唐续的身影，宋于是有些疑惑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待到下了车，才发现唐续在不远处打电话。大抵是听到了她关门的声音，他很快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说道：“车子抛锚了，我打了电话，雪下得大，他们应该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他的车已经熄火了，他试了许多次都没打燃。这会儿车子里面还暖和，但下着雪，车内的温度很快就会降下来。而路况不好，虽是已经叫了人过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两人要是就那么一直在外边儿呆着，不出两小时肯定得感冒。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是想投宿也无处可去。
  唐续伸手摁了摁眉心，对宋于说道：“上车把车门锁上，我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能休息的地方。”
  过来这一路都是荒凉的，只能寄希望于前面了。
  宋于伸手关了关车门，说道：“一起吧。”
  空中的雪下得大，偶有雪花儿落在脖颈中冰冰凉凉的。宋于拉了衣服上的帽子戴上。
  唐续没说让她去也没说不让她去，微微的挑了挑眉，说道：“你一个人留下来害怕？”
  虽是高速，但大概是天气原因，下车这会儿都没看到有车过来。宋于没有搭理他，将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后就说道：“走吧。”
  她说着不等唐续说话，就先往前边儿走。
  两人本是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的，但非常不幸，走出很远也未看到有人家，只得返回了车中。
  车里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是，上车就直打起了哆嗦来。好在车上丢了一条毯子，唐续丢给了宋于。
  虽是冷得厉害，但坐着坐着的仍是忍不住的犯起了困来。唐续大概是怕宋于睡过去，开口说道：“说说话？”
  他应该也是冷的，但却不肯要毯子。像是为了避嫌似的甚至坐到了前边儿。没有坐后排的位置。
  宋于还没有说话，他又开口说道：“这次朱暖找过来，你怎么看？”
  说起这事儿来，宋于的思绪微凝。本是闭上了眼睛的，这下睁开了眼睛来。她虽是猜测朱暖是的背后有人，但却没有线索。于是沉默着，隔了会儿后摇摇头。
  她以为唐续要说点儿什么的，但却没有。他是想抽烟的，但最终还是未去摸烟。过了那么一两分钟，才开口说道：“我让人去找她，再排查她这段时间都接触了什么人。”
  朱暖混迹于酒吧会所之类的地儿，接触的人都是三教九流的。想找出是谁给了她宋庭的消息并不容易。
  宋于不愿意再麻烦他，摇摇头，说道：“不用，我……”
  她的还没有说完就被唐续给打断，他的语气是淡淡的，开口说道：“于安河现在帮不了你，他现在自顾不暇。”
  宋于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看向了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唐续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说道：“你这几天就没发觉有哪儿不对劲？”
  是了，这段时间是有些不对劲的。于安河给她打电话的时间很少，从过来找宋庭起，她就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
  宋于这下看向了唐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唐续倒是没绕弯子，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在严查，在他的场子里查出了不该有的东西。现在上面在彻查。”
  唐续说得虽是轻描淡写的，但宋于是知道事情是严重的。要不然于安河也不至于会分身乏术。
  她一时没有说话，就那么怔怔的坐着。她是想给于安河打电话的，最后却没有动。
  车里一时安静极了，过了十几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唐续才重新开了口，说道：“对不起，宋于。”
  宋于的反应是迟钝的，这下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这句对不起他已经说过几次了，凭心而论，在婚姻存在的期间，他做得已经够多。比许多的丈夫都要负责。除了，没有给她爱情。
  但这不是他的错，感情这种事儿，哪里是自己能控制的？
  唐续静默了片刻，说道：“我答应过伯父说照顾好你的。”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也算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易，我从他的手中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但我却没能完成他的托付。”
  宋于本以为他会继续这话题的，但却没有。他的稍稍的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我和孔繁，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提起孔繁，像是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来。
  宋于还没有说话，他又淡淡的说道：“我和她是在一起过，但分开却并不是因为家里阻挠。”他没有说为什么会和孔繁分开，暗淡的光线中眼中有些戾气，接着说道：“结婚那次，也不是真正的要结婚。那时候说她的病恶化，最想要的就是结婚举行婚礼……后来才发现是假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些疲惫来。那时候唐家的情况并不太好，宋于那么倔强，他便借此离了婚。
  他不等宋于说话，接着又说道：“我该向你道歉，对不起。”他的语气真诚，“如果你能原谅我，以后就做朋友可以吗？”
  从一开始到现在，这还是宋于第一次见他那么有诚意的样子。
  比起做朋友，宋于更怕的是他死缠烂打。她其实并不愿意再提这些事儿，这下胡乱的点点头。
  听到唐续说了这些，她的心里竟然十分的平静。侧头看向了车窗外。
  车窗外的路灯灯光暗黄，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下显得十分的凄清。宋于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以前许多的事儿来。明明是过去了那么久的事儿，此刻回想起来每一幅画面都是那么的清晰。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