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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附生》
  作者:柳满坡
  文案:
  u市的富人区就像一只华丽的深海珍珠贝,壳里有山珍海味,有珠光宝翠,也有泥沙污秽。
  祝微星生活的棚户区就是那撮最碍眼的污秽。
  不过一条街,已是另个世界。
  自小贫穷貌美的祝微星乖戾自私拜金虚荣,为了攀附权贵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
  结果没飞上高枝,却把自己作成了半死。
  从高楼掉下去的那一刻,祝微星才明白,他和那个世界隔着的其实不是手段,不是脸皮,而是命运。
  这一摔,让祝微星失忆了,让祝微星变强了,也让基了二十年的祝微星把自己捋直了。
  但命运,却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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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有欲强鬼畜暴躁精分攻x有责任心高冷禁欲直男受
  姜翼(攻)x祝微星(受)
  灵异悬疑向,慢热
  正剧、狗血、老梗,不扶贫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市井生活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微星,姜翼 ┃ 配角:楼明玥,燕瑾凉 ┃ 其它: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一句话简介:贫民窟大少爷vs棚户区贵公子
  立意:脱贫自强奔小康
  【新生】
  第1章 失忆
  祝微星从楼上摔了下来。
  五楼。
  没死。
  被救护车送到u市中心医院的时候他本没了呼吸,亏得主任医生医术精湛,把他硬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icu里昏迷一周,祝微星终于醒转,后脑被砸了个窟窿外,没毁容没残废,十足幸运。
  但他忘了所有的事。
  是的,电视剧般的狗血情节,祝微星失忆了。
  ……
  普通四人间病房中,医生查房。
  内侧病床上,祝微星听着医生询问,忍受着胃部翻腾和干呕晕眩,面上克制,打颤的身体却泄露难抑的苦痛,八月的天气,他抖出了一身冷汗。
  “……昨晚睡不得不好?又做噩梦?”主任医生认真了解患者病况。
  祝微星闭了闭眼,脑中瞬间显出一个巨大漩涡要将他吞没,他猛地睁眼,晃掉重影,低应一声。
  主任又问:“那有想起点什么吗?细枝末节,碎片闪现都可以。”
  祝微星摇头,他脑内仿佛装了个漏斗,只会往里吸,冒不出任何东西。
  “检查报告表示身体机能有在恢复,负面反应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一段时间后应该能减轻,继续观察,不能着急,至于记忆问题……”大脑结构太过复杂,干扰因素过多,医生给不出准确答案,一切要看时间,也要看患者自己。
  见他情状,主任想开些好药减轻下祝微星的症状,跟在身后的副主任小声说:“擎朗酒店支付了他一部分的住院费,后续的费用却没补上。”言下之意,好药没法用。
  主任看向祝微星,得到对方迷蒙的眨眼,像是没听懂。
  副主任直接对床上人解释:“那酒店就是事发地,也是你这回坠楼的地方,调查的警察说,酒店有一定安全责任,但不是主要责任方,他们垫付了急救费用,住院费则是医院暂代。我们建议等你病情稳定点再让警察过来做笔录,但以你目前的记忆状况,似乎他们来了也问不出结果。我们也联系了你的家人和学校,你的家人没联系上,你的学校在放暑假,大概要过一阵回复……”
  话说一半,还是被主任打断了,主任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镇定安神的药还是继续用,不然副作用严重得没办法进食和入睡,哪来的元气恢复,别的等好一点再考虑吧。”
  待医生离开,隔壁床的大婶悄悄看着这个不停打摆子的小孩,从自家的小锅里匀了半碗白粥端上前。
  “喝一点吧,甜的。”
  祝微星晕得难以视物,好一会儿才对焦到大婶关心的脸上。
  只是满满的善意却被祝微星摇头拒绝了。
  “不用,谢谢……”
  大概在病中,他嗓音轻细气若游丝,像还没变声期的小男孩,可从祝微星床头的病历卡看,他已经十九岁了。
  大婶皱眉:“医生才说,你要多吃饭才能好起来,你这又没人来……”她想说你这没人来看又没人照顾,靠自己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康复?但终究没多嘴。
  这小孩受了那么重的伤,住了那么久的院,就算不是本地人,这些天父母亲戚也该坐火车长途赶到了,可现在鬼影也没见一个。瞧那瘦弱的可怜模样,没人陪床没有护工,家里得多狠的心。还有朋友同学什么的,也一个没见着,明明警察没少打电话帮着联系。
  大婶有这疑惑,祝微星自己又怎会没有?
  睁眼之前,他像是已入土百年,被深重漫长无边无际的黑暗缠裹埋葬,独自奔跑挣扎,终于艰难摆脱死亡捆缚,获得生命自由,然睁眼的世界于他依旧茫然虚无。
  他努力回忆,回忆自己是谁,回忆过往生活,回忆事故缘由,回忆曾时点滴。却一无所获,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要一思考,就会不由头脑发胀晕眩,一晕就看不清东西,一晕就想吐,作呕得夜不能寐、灵魂出窍。
  祝微星不得不暂停思考。
  带着仅知的一个名字,和无可傍依的现实陷入虚弱的浅眠。
  ……
  祝微星的病床挨着窗,两周左右,他能摇起床看窗外的景色了。
  这里是u市的中心医院,很好,很有名,大门口病人络绎不绝往复不止。父母关心,恋人着急,朋友安抚,一个人来医院的不多。尤其像祝微星这样,坐都坐不稳,那么那么久,还是只有一个人。
  但祝微星似未注意,从看医院的人,到看医院的花。
  他住六楼,楼下有大片绿植,这两天,很多工人顶着烈日在移栽新的花木,将一株株半人高的植物放进挖开的土里,埋上浇水。那植物已经开花,每一朵花苞都有拳头大小,倒悬着的像白色铃铛,缀在粗粗的根茎上,一株就有几十朵,聚拢着巨大惹眼,风一吹仿佛会叮铃铃作响,载成一排,有种清脆得能听见声音的美丽。
  年轻的副主任来查房,微星问他:“这是……什么花?”
  他话很少,恢复意识以来没怎么开口,不是在睡觉就是捂着肚子蜷缩在角落。医生听他主动攀谈,研究了会儿窗外,道:“好像是一种灌木,叫凤尾兰。”
  凤尾兰……
  祝微星咀嚼这个名字。
  “医院怎么在盛夏移栽植物?”医生也觉奇怪。
  “是啊,胡医生你记不记得,这楼下本是一片向日葵,往年这季节开了花很美,不知怎么回事,前几天医院让人把花全都挪走了,替换了这种植物。”小护士也跟着稀奇。
  两人不甚在意的聊了几句,小护士再次委婉的提起费用问题,虽然她们也知,催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少年没结果,但还能找谁呢?警察那边也只说想办法,却迟迟没消息。
  祝微星点头,苍白的嘴唇开合表示会想办法偿还,语意诚恳,甚至隐含愧意,倒搞得小护士不忍,开不了口再行逼迫。
  等人走后,祝微星拿着毛巾,慢慢撑下了床。
  隔壁床的大婶忙警告他尚不能乱动,想来搀人,被微星摇头拒绝,自己扶着墙龟速的朝前走。
  “啊哟,没见过这么犟的小孩……”大婶在身后无奈念叨。
  不过几步路,微星花了五分钟才摸进了病房洗手间。抵御着袭来的晕眩、耳鸣和反胃,他靠在洗手台前喘了一阵才抬起头来。
  镜中映出一个病弱少年,算不得很高,但非常非常瘦,不知原本就这身量,还是因为吃不下饭的缘故。头发被剃光,两周多的时间只长了一层青茬覆在头皮上,哪怕缠着厚厚的绷带,也看得出头颅格外的圆。
  头圆,下巴却很尖,小小的一张脸上虽青灰浮肿,缀着的五官已显出精致轮廓,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拆开漂亮,合在一起更漂亮,漂亮得有些阴柔。
  微星往前趔趄几分,对面的脸被放大,能看清少年拉长又上挑的眉尾。眉毛被修过,还穿了耳洞,一只耳朵四个,另一只九个,竟然有十三个。
  那是自己的脸,可微星却觉得无比陌生,每看一次感觉就更重一分。
  他盯着镜子再一次自问,这是谁?这是我?我又是谁?
  很快,无用的情绪被放下,呼口气,微星掬水洗脸,解开衣服给自己擦身,这几天他都是这样过,哆哆嗦嗦跌跌撞撞,好在现是盛夏,一点凉水就足够保持清洁。
  苍白纤瘦的胴体袒露,微星擦完前面转过身去,一抬眼,目光落在背后。只见左方凸起的蝴蝶骨处纹了一朵花,一朵鲜红的木槿花。
  鲜艳的色泽透着一种娇艳欲滴感,将祝微星本就苍白的皮肤衬得几乎透明,它对着正前方的心脏绽开细娆枝蔓,仿佛要穿过胸腔抓住里面跳动的什么。
  这样的东西放在身上,加上本就不阳刚的长相,祝微星看着镜子里雌雄莫辩的的少年,不喜的紧紧皱起了眉……
  第2章 无依无靠
  祝微星开了颅,手术不大,医生还是建议他卧床一月。可许是出于寂寞,祝微星总是躺着躺着就坐了起来,摇摇晃晃的靠在那里看着窗外。
  护士见了,多嘴想让他乖乖躺下,却又语塞在少年幽深的眼中。
  祝微星看过来的眼里没恐惧,没焦虑,甚至不悲不喜,缺少应有的活泛情绪,但也不是一潭死水,那里面有茫然,有好奇,有寻找。茫然于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好奇于往来穿梭的万事万物,寻找自己存在的真实与意义。
  不带任何记忆的他在观察,也在探索,就像一个初初降世的孩童,带着孱弱的小心翼翼。
  这本该被认为是一种积极的行为,可所有人看到他都只觉得同情难过。
  没有钱,没有健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记忆,甚至……没有自己。
  不止医护人员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同一个病房里的病人、家属、隔壁房的患者,几乎整层楼都知道了606号病房里有个男孩子孤苦无依,众叛亲离,好像被世界遗弃。
  这一天,微星又犯病了。
  八月的u市天气多变,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已大雨倾盆。
  楼下的凤尾兰被石头般的滂沱雨珠砸得枝叶频颤,一朵一朵花苞在风里抖得跟尾活鱼似的,像跳舞,更像挣扎。
  微星也在抖,住院快三周了,他的脑震荡后遗症却并无退散的迹象,夜晚梦魇不断,白天则重度耳鸣和头痛,一天要呕吐好多次,时时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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