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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7 阿斯托利亚

  “钻心剜骨!”
  没有人去扶西弗勒斯斯内普。斐克达死死抓住曼卡利南的手臂,不是叫他别出声,而是在抑制她自己出声解围的冲动。她没用的善良又在作祟了,此刻她本应冷静一点,因为黑魔王不可能真的把斯内普弄死,他还有很大用处。斐克达看向身边的曼卡利南,后者比她冷静得多,她只好松开了他。
  “抱歉。”斐克达小声说。雷古勒斯在对面和纳西莎坐在一起,正看着斐克达没有戴任何戒指的手,他的眼里有他自以为的深情和执着。她移开了目光。
  曼卡利南揉了揉手臂没有说话,只是安慰性地勾了勾嘴角。
  他们错过了哈利波特离开女贞路的时间。黑魔王从一开始就没相信亚克斯利报上来的日期,一早准备好了突袭,没想到这次突袭也被泄露出去了。
  亚克斯利,算是现在的奥娃伯斯德的表哥,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纳吉尼盘踞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奥娃伯斯德已经有十几年未曾露面,从前她有丈夫克拉兹伯斯德依仗,丈夫死在狱中后又可以靠着小姑子西尔玛,现在西尔玛逃出了国,还有表哥替她做事,她只需在家里和女儿相依为命就是了。真是幸运得令人想来几个钻心咒。
  说起西尔玛出逃——斐克达不由得冷笑——她是一个人逃走的,连她视若珍宝的两个女儿都没带走,更遑论她的丈夫。西尔玛的借口是替她哥哥去探望奥娃的家人,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相信,反正她是把一家子人留在英国作人质了。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坐在长桌的最末端,一如既往地畏缩着。他能有个位置坐已经是黑魔王极大的恩惠,毕竟他并不是食死徒。
  西奥多低着头在桌下摆弄着手指。他学东西很快,只是话越来越少。他的头发都垂到眼睛里去了,等空闲下来了得给他修一修。就算不是什么好年月,也得体面些离开。
  斐克达自己的头发很少再编起来了,大半年来她的头发掉得厉害,最近睡得多了倒长回来些许。斐克达已经有十几天没再抽烟,她没觉得有多难受,只是对无梦药剂越来越依赖。剂量不够就不断提纯,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成瘾就成瘾吧。
  只要能活着就好了。活着。
  斐克达想起曼卡利南放在她床头的蜂蜜蛋糕,那是埃文从前最喜欢吃的。那样的甜腻入了口,才算是活着的味道。她还活着,就算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也还不能放弃自己。
  “滚回你的座位去。”
  斯内普狼狈地站起身,脸上除了不知真假的畏惧之外什么表情都没有。他们没有产生任何眼神交流。若是换做格洛丽亚博恩斯,此刻她恐怕已经哭成泪人了。斐克达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位故人。
  “雷古勒斯,把亚克斯利先生带下去。”
  雷古勒斯机械地站起身,把奄奄一息的亚克斯利抓起来拖向地牢。亚克斯利不会知道多少东西,但他无论如何都算是西尔玛的亲信,且用处不大,因此他不会得到信任和优待。
  “斐克达,你也下去。”
  “是,主人。”
  斐克达推开椅子时,所有人都向她看了过来。她的用处可大了去了,比如现在——审讯什么都不知道的亚克斯利。说是审讯,倒不如说是折磨。
  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的头快低到桌子上去了,纵使这样也遮不住他苍白的脸色。西尔玛逃走了,这就是给他的下马威,他应该还没蠢到看不出来的地步。
  所有人目送着斐克达走下地牢。她没有回头,走在前面的雷古勒斯同样没有。在四下无人的地方,雷古勒斯的动作还是流露出公事公办的意思。不愧是十几年的魔法部官员,死板与固执已经刻进了他的骨髓里。
  斐克达讶异于自己的恶意。也许是地牢的阴冷潮湿让她清醒过来,在某个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恨雷古勒斯。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斐克达可怜自己,对他却是单纯的恨。他怎么会不可怜呢?她却可怜不起来。
  “钻心剜骨!”
  雷古勒斯念咒的声音咬牙切齿,带着莫名的恨意。他和亚克斯利没有什么交集,他这样做不像是在审讯,倒像是在泄愤。雷古勒斯的右手拿着魔杖指着亚克斯利,左手垂在身边,那枚戒指在昏暗中散发着暗淡又刺眼的光。
  亚克斯利发出有气无力的嚎叫。斐克达想提醒雷古勒斯别下手太狠杀了亚克斯利,张了张嘴又没说话。她现在随身带着逼供魔药,随时都能给人带来入骨的痛苦。
  半瓶魔药下去,亚克斯利已然昏厥。斐克达感受不到自己的一点同情和怜悯,站起来时意识到自己的背由于太过僵直而酸得厉害。
  雷古勒斯站在原地没有动。斐克达假装他不存在,径直走向楼梯。
  “过几天你别去韦斯莱家。”
  斐克达站住了,她不想回头。她听见雷古勒斯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她身边停下了。
  “我不想看见你杀人。”
  斐克达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过去她曾无数次沉溺于这双眼睛中的温柔里,但现在她很清醒。
  等等。
  她下意识地把雷古勒斯刚才的两句话咀嚼了几遍,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平白无故去杀韦斯莱做什么?除非——
  “你怎么知道——”
  斐克达以为雷古勒斯要捂住她的嘴,可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睛里有足以吞没她的温柔,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审视。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这个疑虑不得其解,不过另一个疑虑已经在斐克达心里有了答案。亚克斯利确实没有走漏风声,走漏风声的就是雷古勒斯自己。斐克达忽然想起圣诞节时他们在花园长椅上的说的话,或许就是那时候——或许更早?雷古勒斯去找西里斯不可能单纯为了聊天谈心……
  “嘘。”雷古勒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忽地绽开一个不合时宜的势在必得的笑容。他十七岁后就很少这样笑了。这一笑之间仿佛还是那么年轻,就算二十年的岁月从他们之间奔流而去,他的精神也从未被时间的流逝侵蚀。
  斐克达没有说话。如果雷古勒斯倾身来吻她,她已经做好了推开他逃跑的准备,可是他没有。不知道摩挲一张从未被命运眷顾过的脸庞有什么值得为此消磨时间的。或许斐克达曾经拥有过美丽,可她已经三十六岁,早就走完了一生的道路,在生命的尽头苟延残喘了。
  “我想我明白了,那个人要毁了你……对不起,是我太懦弱……”雷古勒斯低声说。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道早已消失的疤痕,斐克达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不止那道疤,还有重塑黑魔王肉身的那块脸上的肉,她这辈子都解脱不了了。
  雷古勒斯的道歉在某个瞬间让斐克达想哭。她已经瞒了他整整三年,也许因为她的隐瞒他才会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希望。这样一想,斐克达就越发怨恨自己。那时候她很爱他,自以为这样就不会让他难过。如今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斐克达望向那双她曾经深爱、可能现在还不能释怀的眼眸,刹那间她差点就要说真话了。不,她绝不能说出去,她绝不能让雷古勒斯停手。这个男人斐克达最了解不过,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他既然决定为了她低声下气地去求凤凰社那就去吧,这样最好了。真话和沟通没有任何重要性。
  “你一定要好好的,斐克达……”雷古勒斯拨开斐克达散乱的头发,望向她脖子上已经淡去的疤痕,眼眶忽然就红了,“你恨我也没关系,我会守着你,永远守着你。”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倒像是在对自己立誓。他总是这么喜欢发誓。
  斐克达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上的伤,突然发现自己还戴着那条秋水仙项链。这些年她一直戴着,摘下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仔细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这项链固然重要,可失去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斐克达记得四年前西奥多把它偷走时,她好像也没有多惊惶失措。她可真狠心,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斐克达别开眼神,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一句“谢谢”。除了发不完的誓以外,他们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斐克达转头走上楼梯。
  “斐克达,求求你——”
  雷古勒斯第一次带着一个成年人应有的尊严在央求,但斐克达不会回头。就算她是被黑魔王的魔咒逼疯的,那些心结仍在。她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自己。她还得活着,她本不该想太多。
  卡佩拉总能看见自己不想看的东西。她在书柜里沉睡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被西奥多带出来看了看外面的世界,发现还是书柜最舒服。看着被搞得乱七八糟的世界,卡佩拉第无数次感叹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如果真的有地狱,那它就是按着人间的样子建造的。
  卡佩拉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真正去往另一个世界。她真的很想知道埃文被烧成一块烤肉之后会不会改变(不得不说,虽然从人性和情感上卡佩拉不能忍受,烤肉的味道还是很香的,比霍格沃茨厨房做的香多了),她很想见见父母,还有很多很多故人在等她。
  埃文哪,埃文。
  在肉体死去后,卡佩拉并不怎么能适应空闲。除了睡觉,她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是追忆故人。她想得最多的还是埃文,他也常常到她梦里来。他们生死相隔了十数年,却在幻象中过完了一生。
  他们手牵着手走过开满玫瑰的田野,阳光与风轻拂他们永远年轻的脸庞。卡佩拉总是穿着那条樱桃红的裙子,那是她在西尔玛伯斯德的婚礼上穿的,当时她还在为埃文不和她跳舞而伤心。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跳过一支正式的舞,总有一方在翘首企盼。
  卡佩拉的梦里还常常出现尖叫棚屋,他们在那片空地上倒是跳过很多次。埃文笨拙地把卡佩拉牵在手里转圈,后来在格林格拉斯家的舞池里又娴熟地牵着特拉弗斯转圈。卡佩拉总是干些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她都习惯了。那时候他们没有音乐,卡佩拉就唱歌作伴奏。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he once was the true love of mine
  那是个少见的冬日里的艳阳天,埃文少见地没在一曲终了时把卡佩拉摔在地上,阳光刚好照进他褐色的眼睛里,那颜色像极了他最喜欢吃的蜂蜜蛋糕。人们说罗齐尔兄妹长得一点都不像实在是太遗憾了,卡佩拉却觉得灰蓝绿色烟雾濛濛的眼睛不适合埃文;他不适合忧郁的眼神,他生来就属于阳光和春天——后来他死在熊熊燃烧的邪火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卡佩拉讥讽地想。
  “我能告诉你一件事吗?”埃文说。
  “什么?”
  “这首歌你唱得一点都不好听。”
  “噢。”
  卡佩拉没好意思说明明是埃文没听懂她为什么要唱这首歌。于是卡佩拉不再唱歌,也不再奢望总是去牵那双汗津津的手了。她跑过白茫茫的雪地,跑进熙熙攘攘的村落,寒风把她的眼睛吹得直想流眼泪。埃文不是卡佩拉的埃文,她的梦做错了。
  后来在最后的圣诞节,他们坐在房顶上看夜幕下结了冰的卡克米尔河,埃文生怕卡佩拉跑走一般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问她,“你能再唱一次那首歌吗?”
  “噢,我都忘了。”
  看着埃文遗憾的表情,卡佩拉高兴得直想跳舞。
  “真的忘了?”
  “真的忘了。”
  忘了,全忘了吧。卡佩拉在玻璃罐中歌唱,在画像中歌唱,在挂坠盒中歌唱,在遇见埃文的每一个梦里歌唱。不管他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他总会听见的。埃文那么蠢,卡佩拉不奢望他能听懂。
  埃文来卡佩拉梦里时,他的脸永远是阴沉又悲伤的。他们在玫瑰花瓣的雨里跳舞,卡佩拉的裙摆转成一朵硕大的玫瑰花,那是她毕生求而不得的圆满。
  “原谅我,卡佩拉。”
  “是我错了,卡佩拉。”
  “我等你回来,卡佩拉。”
  埃文说过那么多话、许过那么多诺言,却从来没说过一句“我爱你”。他撒了那么多谎,为什么这句谎话就说不出来呢?卡佩拉都死了,骗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玫瑰花都枯萎了。卡佩拉追着落山的太阳奔跑,直到落进深不见底的湖。她从阴尸的撕咬中挣扎着爬上岸,发现埃文并没有追来。她在鲜血四溅中苦苦哀求他带她回家,他也没有来拯救她。不过这倒没什么关系,这是卡佩拉自己的选择。死人总比活人值得铭记。
  如果卡佩拉再老一点,她可能就会原谅埃文了。没办法,卡佩拉才十八岁,她以为人生还很长,还放不下骄傲、还觉得自己值得耿耿于怀。
  ——“你们不信?那大可以召唤一下试试。来吧,波特先生。”
  卡佩拉觉得自己应该醒来一会儿了。斐克达已经在错误的路上走了太久,卡佩拉有必要帮帮她。至于曼卡利南……他肯定是知道的,不知为何没有说出来。这个蠢货,该说的永远看破不说破,不该说的又喜欢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于是卡佩拉睁开眼睛。
  “十二月底我杀了帕特里克蒂法尼,然后对他的尸体施了黑魔法以修改他的死亡时间。圣诞假期开始的前一天,我把这座房子卖给了邓布利多。一月二日早上塞夫带着我去了岩洞,我把挂坠盒换出来复制了两份,其中一个复制品被我做成了魂器——就是现在这个。我回家写好遗书,去古灵阁放好,接着就去蒂法尼家了。滋的一下,血就流个不停,快得很。可惜太脏了,没办法,蒂法尼绝望的时候总不可能关注敌人的卫生问题。”
  卡佩拉干巴巴地叙述着自己计划好的死亡,仿佛只是在讲解一道枯燥乏味的魔法史论文题。她盘腿坐在茶几上,就像很多很多年前曼卡利南和她都还是孩子时那样。这个地方早就和当年的诺特老宅不一样了,每一个角落却都承载着他们的童年回忆。哪怕沉浸在缭绕的烟雾里看不清眼前定格在十八岁的女孩,曼卡利南还是能回忆起他们从前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欢乐的瞬间。
  漫长的、压抑的沉默。曼卡利南从未如此害怕过哭泣,他拼命让烟草的味道充盈自己的肺,紫玫瑰的香气还是让他想哭。曼卡利南明明早就知道卡佩拉是怎么死的,可在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口还是堵得慌。他不想在妹妹面前哭,她会笑他的,笑得很大声。
  “给……给我一支。”斐克达伸来颤抖的手。她又有些喘不上气了,曼卡利南连忙再掏了一支烟塞进她手里。仔细想想还挺可笑,他们以为这挂坠盒是真的,没想到却是卡佩拉,倒不算是无用功。
  斐克达点上烟,会客室里的烟雾更浓了,但没有一个人表示介意。西里斯布莱克不是很能说吗?那三个孩子不是有很多事要问吗?他们怎么就不说话呢?他们那样沉默,就像在哀悼。
  屋外紫玫瑰开了满院,那是邓布利多留给这座房子现在的主人的嘱咐。卡佩拉没有被遗忘,他们全都记得她。这本应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曼卡利南却有些矫情的不情愿:卡佩拉是他的妹妹,不是谁的恋人、妻子、母亲,也不是凤凰社的英雄,她只是诺特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只是画像里永远年轻的精灵般的少女。
  雷古勒斯突然站了起来,只有斐克达目送着他以一种做作的熟捻快步走进厨房。曼卡利南听见柜子开关的声音,随后啪啦一声,一个玻璃酒杯碎在地上。
  “你要知道,诺特小姐,”西里斯的声音里有从未有过的空洞,“你原本无需去死。”
  卡佩拉平和地笑了,“我当然知道,可绝望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一想到我的未来仍旧会被杀戮充斥,我就觉得还是死了更舒心。毕竟死亡只是一场更伟大的冒险,邓布利多跟你们说过吧?”
  “小姐!塞夫对不起小姐!”一直站在一旁抹眼泪的小精灵塞夫此刻终于嚎啕大哭,“塞夫毁不掉那个东西!塞夫对不起小姐!”
  “没事,现在这都不重要了,塞夫是个好精灵。”
  卡佩拉很少这样温柔地说话。这样的温和在十七年前有过一次,那是1979年的圣诞节,卡佩拉看着站在门外手足无措的埃文,脸上洋溢着怜悯的笑容,里头还有一丝奇怪的、足以配上一只闪闪发亮的光环的母性。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女不应该有那种母性,曼卡利南当时以为卡佩拉是在幻想她和埃文未来的孩子,如今才明白过来。她是看破了。
  “对不起啊,给你们惹麻烦了。当初要不是我手欠,真的挂坠盒也不会被弗莱娅当成小麦金农的遗物带回冰岛去。弗莱娅是个好姑娘,小麦金农也是个好小子,他住的是我从前的房间吧?唉……”卡佩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身边的挂坠盒拿在手里把玩。
  “你不要责怪自己,诺特小姐,你已经做了很多了。”赫敏格兰杰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卡佩拉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想帮帮忙。你们比当初的我们幸运多了,至少你们从小就分得清对错。”
  “现在——现在也不算晚。”罗恩韦斯莱小声说着,扫了曼卡利南和斐克达一眼,眼中仍有微小的厌恶与恐惧。他们两个的魔杖都握在西里斯的手里,那是他们能好好坐在这里的保障。
  “在我回去睡觉之前,”卡佩拉忽地抬起头,“我能看看任何人的守护神吗?我从没变出来过。”
  “呼神护卫!”
  一直没说话的救世主哈利波特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银白的牡鹿在屋子里跳跃、奔跑,银色的雾气在卡佩拉昏黄的眼眸中映成了金色,曼卡利南发誓那是他一生中见过最惊心动魄的美丽。他没有那样美的眼睛,不过他并不羡慕,因为如此的美丽只有在卡佩拉身上才算完满。
  牡鹿绕着会客室跑了几圈,最后奔向开满紫玫瑰的院落和远方奔流不息的卡克米尔河。
  “哇。”
  卡佩拉望着牡鹿消失的方向,眼角缓缓流下了一滴泪。
  “你的所作所为是勇敢而伟大的,诺特小姐。”波特坚定地说道。
  卡佩拉摇摇头,“别那么说,那都只是我自私的选择罢了。谢谢你,小波特,我想我的人生圆满了。谢谢你们记得我。”
  “那具尸体——”
  斐克达打断了本应令人哭泣的气氛。她木然地熄掉烟,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已经哭完了。
  “是的,那就是我。能葬在埃文旁边,我很高兴。”卡佩拉眯起眼睛发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们是不是该走了?”
  斐克达露出古怪的不耐烦的表情。她站起来,从沙发背上扯下自己的斗篷,居高临下地从西里斯手里抢过自己的魔杖。波特估计是以为她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立刻把手伸进放着魔杖的裤兜。韦斯莱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格兰杰倒是还算冷静。
  “斐克达。”卡佩拉叫她。
  斐克达背对着他们不说话,在只有曼卡利南看得见的角度把魔杖对准自己有旧伤的那条腿,施了一个无声恶咒。
  咔地一声,那段腿骨再一次碎裂。斐克达疼得瘫坐在地上,却还是没有回头。“放心,”她淡淡道,“我们本来就是来杀你们的,不负点伤没有说服力。”她几乎是爬向大门的,曼卡利南不敢看她的模样。他们两个都腿脚不好,真是一种奇怪的缘分。
  “再见,斐克达。”卡佩拉挥手告别,斐克达在幻影移形时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那应该是个决绝又狼狈的背影。
  只剩曼卡利南一个人在会客室了。他已经无话可说,跟面前的四个人面目相觑只剩下尴尬。“行了,西里斯布莱克,”曼卡利南熄掉烟,“你要是不介意就把我的魔杖还给我,我给你们送完了好处,也该滚蛋了。”
  “喂!你怎么能把我称作好处呢!”卡佩拉蹦下茶几,插着腰嚷嚷道。她气焰嚣张,一如他们的小时候。
  曼卡利南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如此鲜活的卡佩拉了。他站起身,泪水还未流出眼眶,卡佩拉突然的拥抱就让他愣住了。她只是一块灵魂碎片,那拥抱却那样真实。
  “好好保护你的头发,秃了看起来老得快。”卡佩拉给了曼卡利南的背一掌。
  “你可闭嘴吧。”
  “别哭了,我还有幅画像呢。”
  “我没有哭!”
  卡佩拉咯咯地笑了两声,随后便消失了。屋子里就像是突然空了一般。他们也没有告别,他们从小就不习惯告别。格兰杰默默地把茶几上的挂坠盒收了起来。
  曼卡利南转身时还未习惯没有卡佩拉歌声的送别。雷古勒斯还在厨房里不打算走,那就随他吧。这座房子曾经也算是食死徒的老巢之一,如今竟成了凤凰社的总部,也不知这算不算是命运捉弄。曼卡利南到了这一把年纪居然开始干正事了,这也是一件不能习惯的大事。
  他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公平正义?为了问心无愧?为了保全家人?曼卡利南想不出来,不过没关系——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狱里。
  从阿兹卡班捡回来的石头在曼卡利南的衣袋里滚动。西里斯把曼卡利南的魔杖递给他,脸上挂着许多年前他们拿对方寻开心时的笑容。
  “我时常怀念万圣节的唠叨汤。”西里斯说。
  “我也时常怀念万圣节的南瓜炸弹。”曼卡利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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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尔韩剧三连:撒浪嘿!卡机吗!让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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