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卷复国之战 第一章 疑团重重

  “这不是开玩笑吧？”
  看着空空如也的金库，在场众人惊愕半晌，全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诺大的金库分布着一排排的架子和货柜，那里原本放满了如山的金块，海量的钱币，各种宝石，贵重品，艺术品，以及一叠叠的地产，房产，舰船，矿山等等的契约书。
  但现在，架子上空无一物，货柜的抽屉被拉开或是丢弃在地，内中也没有任何东西。地上虽然散落着很多金币和宝石，但和巨大的金库比就如尘埃般微不足道，凌乱的现场显示出，这里不久前曾经历过一次彻底的搬迁。
  “可…可恶啊！”哈洛特气极之下，一把抓住身旁那名席多尼斯教派负责人的衣领：“你们这些骗子，把金库里的财宝藏到哪里去了？”
  那名负责人也是惊骇万分，他急忙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到这里。”
  “少来了，这金库是你们占领的，肯定是你们为了独吞这笔钱，偷着把财宝给搬走了。”哈洛特不依不饶的道。
  “我对神王泰伦发誓，绝不是我们教派干的。”负责人大声喊冤。
  哈洛特正要再逼问，雷蒙沉声道：“哈洛特，住手。”
  “可是老大，他们…”哈洛特似乎还想争辩。他是强盗出身，最看重“分赃”时的信义，如今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一大笔钱不翼而飞，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
  老实说，对金库里的钱，雷蒙同样满怀希望。这两年海丁顿打完加斯帕德王国打雷纳德，打了海龙打亡灵大军，对财政的压力非常大，之前积累的财富已经消耗一空，加上洛维尔商会遭了难，对海丁顿的支援力度也没以前那么大了。
  所以，现在海丁顿面临着很大的财政压力，可之后雷蒙还需要帮助索菲亚复国，并击退虎视眈眈的迪尔克王国，已经没时间让他慢慢去赚钱了，因此雷蒙急需拉维特联邦金库里的这笔资金。
  如今希望落空，雷蒙的心情丝毫不比哈洛特来得好。
  不过，震惊之后，雷蒙就迅速冷静下来。他很清楚，金库虽然是席多尼斯教派占领的，但对方刚刚攻下索纳利城，根本没时间搬走这么多财物。
  因此他制止了哈洛特对教派负责人的责问：“不是他们干的，肯定是在城破以前，死灵法师就把金库里的东西转移走了。”
  “没错，一定是那些死灵法师。”教派负责人急忙附和道。
  “喵呀，少主，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芭丝特忍不住道。
  雷蒙摇了摇头：“不，这些天索纳利一直被围城，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出去。所以，这些财物一定还在城市的某个地方。”
  教派负责人反应过来，他立刻道：“我这就去报告教宗大人，全城搜索，一定尽快把这笔钱找出来。”
  “转移这么大一笔财宝，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到的，最好再审问一些地位比较高的俘虏。”雷蒙提醒道。
  负责人表示自己记住了，随即匆匆离开金库。
  虽然事情还没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到嘴的鸭子不翼而飞，还是让人大为泄气，一时间雷蒙等人都有些郁闷。
  席多尼斯教派的人走了，金库前只剩他们，因此过了一阵，金库的管理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大人，请、请问，这里该怎么办？”
  “把金库关了吧。”雷蒙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必去俘虏营了，就在这里看守，等战斗结束会有人来接收的。”
  听说不用去俘虏营，管理金库的众人无不千恩万谢，他们随即动手准备封闭大门。
  就在这时，忽听哈洛特道：“等一下！”
  所有人都奇怪的看向他，只见哈洛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地上还有那么多钱，怎么能浪费了。你们快去找扫把和口袋来，把那些钱全部收集起来，一枚金币也不准少。”
  金库极大，虽然被搬迁一空，但地上仍洒落了很多的金币和一些宝石，虽然和金库原本的财宝比根本微不足道，但若是全部收集起来，也有相当的数量了。
  不过，这种近乎捡破烂一样的行为，实在有点寒酸。那些仓库管理人对看一眼，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哈洛特却根本不在乎，他瞪了众人一眼：“还等什么，难道还想要工资吗？”
  被他凶恶的样子吓了一跳，管理人们立刻一哄而散，跑去清扫了。
  “老大，这里就交给我了。”哈洛特拍胸向雷蒙保证道：“我保证一个金币也不会拉下。”
  虽然雷蒙不认为这么点金币能改变什么，但这种艰苦朴素的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他点了点头道：“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芭丝特则打趣道：“喵啊，你可不要自己贪污哦。”
  哈洛特大怒：“你太瞧不起人了，我怎么可能贪老大的钱。”总的来说，现在哈洛特的忠诚心还是值得信任的。
  跟着他又道：“况且我们的行规是不走空财，好不容易到这里了，不拿点东西那就太不吉利了。”
  这话一出，雷蒙和芭丝特都哭笑不得，敢情哈洛特抱的还是做强盗时的那一套啊。
  随后，两人留下清扫的哈洛特，离开了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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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索纳利城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随着席多尼斯教派军的涌入，佣兵的反抗迅速被瓦解。城中虽然还有一些零星的抵抗，但都无关大局了。一股股浓烟从城市各处冒起，冲向半空，偶尔还能听到有人临死前的惨叫，显示某些地方战斗仍在继续。
  街道上，一队队教派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跑过，居民们纷纷躲在家里，用恐惧的眼神注视着他们。不过他们的军纪非常好，至少一路走来，雷蒙并没有看到破城后常见的抢劫或是扰民的情景。
  此刻，整个城市里只有一个地方还在做顽强的抵抗，那就是中央议会。
  当雷蒙和芭丝特来到中央议会所在的地方时，那里已经被席多尼斯教派军重重包围，不肯投降的佣兵和拉维特的贵族占据了议会，正在拼死抵抗。双方杀声震天，激烈的战斗丝毫不比攻城战时弱。
  希尔尼斯，洛娜等人也都在那里观战，由于雷蒙只是客军，加上他并不打算帮席多尼斯教派白白流血，因此他只带了少部分人跟着进城。海丁顿的部队则交由布莱斯和赫尔密率领，回到费雷登城休整。
  “情况怎么样了？”雷蒙走过去问道。
  看到是他，希尔尼斯向雷蒙行了一个礼，然后道：“还有一些人困守在议会里，不肯投降，领头的是中央议会的会长，洛兰。”
  “德内克和埃米尔呢，找到了吗？”雷蒙问道。
  希尔尼斯摇了摇头：“他们似乎没有在议会里。席多尼斯教派已经展开了全城搜索，但至今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奇怪，那两个人究竟跑哪里去了。还有，为什么只有洛兰在议会里抵抗。”雷蒙不禁奇怪的道。
  由于不知道死灵法师公会内部的变故，没人知道现在的洛兰只是个冒牌货。相反，雷蒙还颇为奇怪，死灵法师公会的会长竟然不是洛兰，反而是之前一直当他跟班的德内克。
  此外，亡灵大军灭亡后，爱德华和赛路斯全都失去踪影，现在加上德内克和埃米尔，死灵法师公会的重要人物居然全都下落不明，这一点实在让人非常担心。
  看来，只有攻破议会后，抓住洛兰才能问个明白了。
  由于怨恨亡灵在伦纳德城的杀戮，席多尼斯教派的攻击非常猛烈，大批教派士兵冲击着议会的大门，坚守议会的佣兵竖起栅栏，拼死抵抗。二楼站着一排排的弓箭手，箭矢满天飞射，双方的魔法师不断互相抛射着魔法，各种颜色的冰火闪电在空中交错而过，击打在魔法护盾上爆出一团团的光球，不时有某处被击中，炸开的砖石飞溅四方，尘埃滚滚而起。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失守了。”观察片刻，希尔尼斯得出结论。
  现在还在顽抗的人，都是佣兵里的精锐，加上中央议会的建筑修建得高大宏伟，坚固无比，要攻下这里颇为棘手。
  但也架不住人多，加上教派士兵全都怀着复仇之心，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上冲，佣兵的防线正在一步步后退。
  突然，就听哗啦一声，堵在门口的栅栏被一颗魔法弹炸得粉碎，门前的佣兵猝不及防，立刻被魔法弹爆炸的冲击扫倒一片。余下的人见势不妙，只好向议会内部退去。
  这时，十多名装甲僧侣兵团的士兵排成一列，手持巨盾，就像一堵移动的墙壁般缓缓向门口走去。二楼的弓箭手拼命向他们发射箭矢，但根本无法穿透对方厚实的铠甲。
  很快，装甲僧侣逼近门口，有几个不甘心的佣兵还妄图抵抗，想把他们挡在门外。但没等他们靠近，就被十多把重剑给砍成了肉泥。
  占领门口后，一群群教派的突击兵随即鱼贯而入，议会内部再次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不过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议会的陷落已成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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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呀，少主，我们也上吧。”芭丝特看得手痒痒，忍不住道。
  “不必了，这不是我们的战斗。”雷蒙摇了摇头：“等着吧，他们很快就能把人给带出来了。”
  雷蒙并不想进行无意义的战斗，况且他们也插不上手。现在席多尼斯教派憋足了劲要把拉维特的贵族一网打尽，再把每一个死灵法师都给揪出来。
  等到这里的战斗结束，拉维特联邦基本上就等于彻底沦陷了。
  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那笔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您是雷蒙大人吧。”就在雷蒙等着看好戏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转过身，只见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他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一边注视着雷蒙，满脸谨慎之色。
  现在兵荒马乱的，谁也不知道这男子是什么来头。芭丝特和洛娜立刻露出警惕之色，那男子马上摊开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然后等着雷蒙的反应。
  雷蒙点了点头：“是我。”
  “太好了，总算找到您了。”男子喜道。他走近两步，然后压低声音道：“我是弗雷迪大人派驻在索纳利城的密探，有重要的情报向您报告。”
  “弗雷迪？”雷蒙等人不禁奇怪的对视一眼。
  当初为了防备拉维特联邦，弗雷迪派了不少密探潜入索纳利城收集情报，但由于死灵法师公会体系严密，根本无法打进内部，再加上随后海丁顿的情报重心渐渐转移到更有威胁的加斯帕德王国和迪尔克王国，因此对拉维特的情报工作一直没有太大进展。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自称弗雷迪手下的人，不由得不让人感到怀疑。
  看到众人怀疑的目光，那个男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雷蒙大人，我叫理查德。您请看，这是弗雷迪大人发给我们的信物。”
  希尔尼斯接过，随后递给雷蒙。雷蒙看了看，那的确是弗雷迪为了辨认身份，而发放给手下情报人员的标识物，上面也清楚的写着理查德的大名。
  对方能说出海丁顿情报头子的大名，又有这东西，可信度高了不少。雷蒙于是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叫理查德的男子刚要开口，恰好一队席多尼斯教派士兵从众人面前走过，他于是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跟我来。”
  按理说，席多尼斯教派自然管不到雷蒙跟自己的手下接触，但作为情报人员天生的警惕性，理查德仍然选择了回避。
  至少从表面上，这人不像个假的。犹豫了一下，雷蒙决定跟他走，看看对方究竟能提供什么情报。
  几人跟着理查德来到一旁的小巷，待四周清净了以后，理查德转过身。同时，洛娜和希尔尼斯一前一后守住巷口，芭丝特则警惕的注视着对方的举动，一旦有任何异变，他们都能做出最快的反应。
  “好了，你可以说了。”雷蒙淡淡的道。
  理查德对芭丝特等人的举动恍如未见，他恭敬的对雷蒙道：“雷蒙大人，中央议会有一条秘密通道。”
  “你说什么！？”雷蒙吃了一惊。
  理查德道：“索纳利城下有一条隐秘的地下通道，是当初修建索纳利城时，那些大商人为了保命而开凿的。不止中央议会，城中几个重要的贵族家中都有出入口，最远的一条出口在城外，这是只有少数高层才知道的秘密。”
  雷蒙沉声道：“消息可靠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理查德解释道：“弗雷迪大人派我们潜入索纳利后，本来我们的任务是打入中央议会，随时监视拉维特高层的行动。”
  “但是死灵法师占据索纳利以后，防范非常严密，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我的其他同伴都只能在外围收集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只有我运气比较好，进入一名叫维兹拉的高层议员家里，做了从事。”
  “后来维兹拉因为与议长洛兰不合，遭到死灵法师的暗杀，我在当时的混乱中，和维兹拉的管家一起逃走，那名管家历代都为维兹拉家族服务，掌握了对方很多的秘密，我就是从他那里得知了这件事。”
  “据说维兹拉的亲族试图利用那条通道逃生，但通道早就被死灵法师控制，所以一个人都没逃出去，那个管家也一直都没敢再进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向弗雷迪报告？”希尔尼斯问道。
  理查德道：“前不久那名管家身上的亡灵之毒发作，临死前才向我透露了这件事。我本来想立刻向上面报告，但席多尼斯教派围城后，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一直拖到现在。我得知雷蒙大人也入城了，这才赶紧来报告。”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无故消失的金库，失去踪影的德内克和埃米尔，以及洛兰竟然肯留在中央议会死守，都说明了死灵法师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席多尼斯教派攻入城中。
  金库中消失的财宝，很可能就是从那条密道转移出城的。那么，洛兰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和中央议会同归于尽了。
  回头看着越来越多的教派士兵冲入议会的建筑，雷蒙知道洛兰随时都会从密道里逃走，如果想抓住这个至关重要的家伙，就得赶快行动了。
  “你做得很好，现在立刻带我们去那条密道。”雷蒙当机立断，对理查德道。
  理查德点点头：“我只知道有一个入口在维兹拉议员的家里，维兹拉死后他的房子已经废弃了，不过大概的位置我已经从管家那里打听到了。”
  随后，在理查德的带领下，雷蒙一行向维兹拉的宅邸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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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穿街过巷，没多久就来到一片繁华的住宅区。
  此处位于索纳利城的中心，四周都是一幢幢漂亮的大宅。索纳利的贵族几乎都是身家巨万的大商人，因此这些屋子一栋比一栋精美。
  不过由于索纳利城破，这些贵族躲的躲，逃得逃，昔日繁华的住宅区一片萧条。街上到处是逃难的人丢弃的东西，各种华美的衣物此时就像败草一样丢得满街都是，附近看不到一个人影，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惨叫，更添混乱的感觉。
  维兹拉的宅邸就位于这片区域的西部，隔得老远理查德就指着最大的那栋豪宅道：“就是那里了。”
  众人走到近前，只见一人多高的围墙围着宽阔的前庭花园，院中碎石小径弯弯曲曲，通向中心巨大的喷水池，再往后就是那栋让人惊叹的四层豪宅。豪宅四周林木茂盛，占地极广，一看就知这家人非富即贵。
  不过此刻，这栋精美的宅邸却显出一片破败。花纹繁复的正门用一条铁链锁着，前庭的花园已经很久没修剪过了，野草疯长，花木枯萎，地上到处是腐朽的落叶。那栋大屋虽然从外表看仍比较光鲜，但屋子门窗紧闭，纵然白天也阴森幽闭，一看就知道很久都没人住了。
  理查德走到大门前推了一下，门关得很严，缠绕在上面的铁链在碰撞下，发出一阵哗啦声响。
  理查德显得有些尴尬：“自从维兹拉的家族破落以后，这里就被封闭起来了，恐怕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了。”
  洛娜一言不发走上前，抽出古德温留给她的剑，挥剑砍断铁链。随后，锈蚀的铁门在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铁门打开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一阵大风吹来，满街的衣服和杂物被吹得四下乱滚，维兹拉宅邸的花园里，野草也随风倏倏而动，满地落叶卷起，就如同维兹拉的阴魂冤屈的呼号，一股让人心悸的恐怖感油然而生。
  雷蒙等人见惯风浪，不为所动，理查德只是个普通的密探，此时不由得脑袋一缩，吞了口唾沫。
  “走吧。”雷蒙当先迈步走入。
  行走在曾经精致的花园里，更显得这里的破败，那个美丽的喷水池早已经干涸，池底铺着一层灰尘，蜘蛛在喷泉的角落结起厚厚的网。
  众人来到大屋前，屋子的正门紧闭，上面还贴着索纳利守备队的封条，不过封条的纸已经快要脱落了。正对众人的那一排窗户拉着白色的窗帘，四周寂静无声，安静得就好像有鬼魂在附近徘徊。
  “入口就在屋子里吗？”希尔尼斯问道。
  理查德左右看了看，然后道：“不，管家说在另一边。”
  说着，他带着几人转向另一侧，来到屋子的后方。这里离屋子大约数百米远，有一丛小小的树林，树林边矗立着几栋木屋和一个仓库，是储存劳动工具，木柴以及饲养牲畜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排马厩，不过里面当然已经空无一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