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曲终

  于是我只能顺坡下驴。
  幽幽地说：“哎，这样啊？你也不容易啊。”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情景的开关。
  一下子打开了郑华情绪的阀门。
  “呜呜呜……”
  他双手捂脸，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不敢放肆大哭。
  只能哭得很压抑，很隐忍。
  充分体现了一个男人的委屈，还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心理。
  我见犹怜啊。
  我走了过去，从身上拿出了一块手绢。
  “别哭了，擦擦眼泪吧。”
  郑华接过手绢。
  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
  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样？刚才我演的怎么样？你说我这么一番表演，像不像一个为情所伤的男人？会不会让女人母性泛滥，对我各种温柔安慰，然后我趁虚而入呢？”
  一幅求表扬的语气。
  眼泪当然是没有的。
  我轻轻地鼓掌。
  “精彩，真是精彩，你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入木三分，让我十分佩服。”
  我的称赞是真心的。
  如果没有防备，被这个郑华如此表演一番，真的很容易着道。
  “好了，不演戏了，和我去开房吧。你们公司不是想要订单么？能不能要得到，就看你的表现了。”
  郑华过来要抓我的手。
  我一甩手。
  让他没有抓到。
  “郑先生，刚才你说，你和很多供货商都提到了你要找女人，也就是说，你要找的不只是我这一个女人，还有别人。所以你要是把我给睡了，但是吃干抹净了不认账怎么办？我不是白吃亏了？”我说。
  郑华一怔。
  然后哈哈笑了起来：“聪明，你还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不错，就算是我把你睡了，我也不见得就会把订单交给你们公司。但你们能怎么样呢？你们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这么说吧，把我哄开心，你们有可能得到订单，但是让我不开心的话，你们一定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这样岂不是就很不公平？”我显得很不服气。
  “哈哈哈，不错，确实不公平。但是你们能怎么办？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两个字。讲究的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所以不要埋怨自己被欺负了，要埋怨只埋怨你们自己没本事。之前我还只是一个出苦力的农民工的时候，我也挨过不少的欺负。我那时候心里面就发誓，以后我发达了，一定会都报复回来的！我还记得有一次，我那时候给一户城里人家送货，那家的女人居然嫌弃我脚臭？呵呵，那天我就立下了志气，以后一定要玩城里的女人！”
  他在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
  算是让我明白了他变成现在这样的一个原因。
  坦白说，被人歧视、欺负确实值得同情。
  但他现在变成了这幅人嫌狗厌、面目可憎的样子。
  如此贪婪、自私。
  还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人渣。
  因为他报复的可不是曾经伤害、侮辱过他的人。
  而是曾经爱他的人。
  是无辜的人。
  他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
  好了，我觉得戏到这个地步。
  已经可以曲终人散了。
  可以“theend”，“saygoodbye”了。
  于是我说：“郑华，你真是一个王八蛋。”
  郑华：“哈哈哈，对，我就是王八蛋，当王八蛋好啊，因为只有能欺负人的人，才配叫王八蛋。王八蛋不是人人可以当的。”
  我又说：“郑华，你真是一个大垃圾。”
  郑华：“哈哈哈，对我就是大垃圾，你骂吧，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女人骂我呢？越骂我，我越兴奋，觉得越刺激。”
  我的语气更加冰冷：“郑华，你真是一个败类啊。”
  郑华：“好好好……就这么骂，一会儿我们开房的时候，你还说我脚臭知道么？可劲的讽刺我、侮辱我！然后我才更有激情呢！”
  靠！
  我心里面暗骂了一声。
  这王八蛋还是一个抖m啊？
  是一个受虐狂？
  于是我不骂了。
  我很平静地说：“郑华，你被开除了。你不但被开除了，你还有大麻烦呢。”
  郑华一愣：“开除我？就你？”
  我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啊，你被开除了，被我开除了，我是你们那个乔总啊，我有权利开除你是吧？”
  郑华笑了：“丫头，你怎么还在演啊？咱不是说不演了么？”
  我纠正他：“我没演，我真的是你们乔总啊。我不但会开除你，还会和你好好算账，算算你之前收了多少黑钱，够不够把你送进牢房啊。”
  这一次，我说话的时候，没有再刻意改变声音。
  而是用了本来的声音。
  真正的乔欢喜的声音。
  郑华已经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但似乎又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呆了一下，又笑了。
  “你接着演？好啊，一会我们开房的时候，你可以继续扮演乔总，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真是精虫上脑。
  完全是下半身思考。
  一点智慧都没有了呢。
  果然是上帝欲使人灭亡，先让人疯狂。
  我还是用乔欢喜本来的声音。
  “我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既然你都打算追我了？那为什么现在又出来胡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