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学徒

  谭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朱老板的面前。
  拉着朱老板的胳膊：“老三！老三啊！二姐求你了，你赶紧说句话啊！说他没有卖假货啊！”
  朱老板叹了一口气，挣开了二姐的胳膊：“二姐，现在这事已经不是我们一个店的事了，已经惊动了有关部门，我也没有办法了。”
  谭母一听更是像是火上房一般：“怎么没办法？你说啊！你说……你说那些假酒不是我儿子卖的，是别人……是别人卖的！你是老板，你不是说谁就是谁？”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这是公开找人顶罪，背黑锅了么？
  还是当着市场调查局人的面？
  这是自作聪明，还是在公然犯蠢？
  谭母说完之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于是急忙改口：“不……发货发错了，对，不会故意的，是发错了！谭青他买假酒，根本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
  在场的人都看着这个泼妇。
  都想知道，她还能想出什么借口出来自圆其说？
  给谭青脱罪？
  这编瞎话的难度也太高了吧。
  但大家还是低估了谭母的无耻程度。
  只见她眼睛一亮，拍手说道：“我儿子买假酒，就是为了不让别人买！不让这些酒害人！他这是做好事啊！”
  大家都服了。
  甚至想鼓掌。
  牛逼。
  这借口太牛逼了。
  自己买假货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别人买假货。
  这还真是舍己为人，让人感动啊。
  这不但不应该追究责任，还得开大会表彰啊。
  谭母都被自己编出的理由给感动了。
  她说完，又看向了朱老板：“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现在你外甥都要被抓了！你怎么还在边上看戏，无动于衷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你去坐牢，也不能让我儿子去坐牢啊！你才是老板，你的责任最大啊！”
  看看吧。
  这个女人已经进入了疯狗模式。
  开始乱咬人，甚至开始拉自己的弟弟下水了。
  说句心里话，我虽然不齿这个女人的人品。
  但仅从母子之情看，她确实还是一个不错的母亲。
  对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很爱。
  至少比我的母亲强多了。
  真的，要是我的母亲也能对我有这样的维护。
  就是受更多的不公，我也认了。
  但你爱自己的儿子可以，不能害别人啊？
  朱老板一脸的纠结。
  我在一边幽幽地开了口：“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弟弟了。”
  谭母怒视我：“小贱人，你说什么？”
  我呵呵一笑：“难道你忘了吗？刚才不是你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是你儿子犯了法，你要把自己的姓倒着写么？还要和你儿子断绝关系？”
  这确实是谭母之前说的话。
  现在被我一下子问到了要害。
  谭母还想继续跳脚撒泼。
  但她又能说什么呢？
  只能继续去和朱老板死缠烂打，非得让朱老板把他儿子的事情给承担下来。
  市场调查局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领头那个沉吟一下：“好了，不要闹了！我们是来调查案情的，不是来和你们玩过家家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到底是谁的责任，我们会仔细调查！如果我们发现这里面还有酒庄的责任，那朱经理你也是要负责的，把人带走！”
  说着，市场调查局的人，带着失魂落魄的谭青走了。
  谭母也跟着追了出去。
  不知道是要再搞什么幺蛾子。
  店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朱老板先对那个做电商的小姑娘说：“你马上在购物平台上发布道歉公告，说我们之前发出的酒被人掉包了，之前所有的问题产品我们都无条件退货，然后以八折的价格重新发货，安抚客户的情绪，并保证我们以后一定会严加管理，不会再发生这种以次充好的事情。”
  那小姑娘点头答应回去处理了。
  朱老板来到了小武的身前。
  用手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小武，我也和你道歉。虽然之前我嘴上说对你们一视同仁，但心里面，也是一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会第一个想到你的身上，这是我的不对。以后在这里好好工作，从明天开始，你开始学酿酒吧。”
  小武有些激动。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我会好好学习的！”
  虽然今天受了些委屈，但以小武的经历来说，他之前受到了数不清的委屈与排挤，早就不是多愁善感的玻璃心了。
  因此并不会因为今天这个风波，而对老板有什么怨恨。
  甚至是闹辞职之类的。
  他太知道了，以自己的情况，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
  能找到一份可以学到手艺的工作就更不容易。
  特别是现在朱老板已经许诺，可以让他学习酿酒这核心的技术了。
  那以后自己自立门户，做黄酒加盟，那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了。
  所以小武的心里面，没有怨恨，只有感激。
  这场风波过后。
  本来大家都要散开了。
  却在这时，又出事了。
  酒庄又热闹了。
  只见外面又来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四十岁左右，一进门就发了脾气。
  “朱老板，咱能不能管好手下的人，你收的那些学徒能不能有点素质！不要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什么东西啊！”
  有人认识这女人。
  正是商业街上一家温泉洗浴城的老板娘。
  姓陈。
  大家都喊她陈老板娘。
  不知道她找上门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到底又是出了什么事。
  朱老板已经被这一出又一出，闹得有些焦头烂额了。
  他也认识这陈老板娘，于是问：“怎么了？是不是我这些学徒又惹祸了？”
  那陈老板娘怒哼一声。
  “惹祸？对啊，是惹祸！还是耍流氓！这已经有好几天了，总有人晚上鬼鬼祟祟地跑到我们温泉洗浴城的后面，把窗户弄出了一个洞，在女宾区那里面偷窥！呸！真是不要脸！”
  众人一听，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相比于偷酒、换酒。
  现在这个偷窥的事情，无疑是更加的香艳。
  今天真是好戏不断，你方唱罢我登场啊。
  别人有心思笑。
  但当事人朱老板可是笑不出啊。
  他估计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心里面一定在暗骂。
  怎么什么破事都找上门来了？
  心里面不满，但嘴上还得陪着笑：“陈老板娘，有人去女宾区偷窥，这事一定要严肃处理，但怎么就找到我这里了呢？难道就肯定是我们店的学徒做的么？现场抓到了？还是看见是谁了？你只要说出是哪个学徒做的，他多高，长什么样子，认识不认识？我绝对不包庇！”
  陈老板娘听了，语气更加的不爽：“当然就是你们店的人做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是谁，没看清长什么样子，让他跑了。否则抓住了，当场就得打断他的腿！”
  朱老板一听，也有些不高兴了。
  “陈老板娘，你没抓住人，也没看清长什么样子，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店里的学徒偷窥呢？”
  陈老板娘冷笑。
  从身上摸出来一个东西。
  扔到了地上：“人跑了，这东西丢下了。看看，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众人往地上一看。
  只见地上扔着一件棕色的围裙。
  大家都认识，这正是“诚意酒庄”里面所有学徒的工装。
  上面有酒庄的logo。
  包括现在场内的小武等人，身上也穿着这样的围裙。
  这围裙落在了偷窥现场。
  那真是很有力的证据了。
  看来这个偷窥的流氓，不但坏，还很蠢啊。
  哪有穿着工作服去做坏事的？
  你在现场直接念自己身份证号得了。
  还是说有人故意陷害诚意酒庄，故意穿着酒庄的工作服去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呢？
  就是为了栽赃？
  但不论是酒庄的学徒，还是酒庄的仇人。
  都和这“诚意酒庄”有脱不开的关系。
  因此现在这陈老板娘找到这里，没有找错地方。
  朱老板叹了一口气。
  “陈老板娘，不管是我的哪个徒弟做的，我都有责任，是我管教无方。现在您要怎么办呢？”
  见朱老板并没有推卸责任。
  这陈老板娘的火气这才消了一点。
  她长出了一口气：“怎么办？当然是把真凶抓出来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无耻，这要是不管的话，以后还得做出更龌龊的事情，甚至去当街耍流氓，强迫女人！”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极端。
  但也是有道理的。
  朱老板只能把自己的所有学徒都叫了出来。
  除去已经被带走的谭青。
  还有21个人。
  排成了两排。
  这些人的脸上，有的紧张，有的惊慌，有的无奈，有的不耐烦。
  今天这“诚意酒庄”真的是赚足了眼球。
  所以吸引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
  楼上楼下都挤满了。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那个偷窥的人到底是谁。
  “说，这事是谁做的！谁去女宾区后面偷窥了！”
  朱老板虎着脸问。
  没有人回答。
  这自然不出乎大家的意料。
  拿贼拿脏，捉奸捉双。
  只要不是当场被抓一个现形。
  没有人会认这样的罪名。
  “我的天，真是没想到，朱老板的店今天这么热闹啊。”
  “是啊，简直就是天下大乱、群魔乱舞。”
  “哎，朱老板人不错的，怎么遇到了这么多不省心的徒弟！你说这闹了一出又一出的，多影响生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连父母老师都管不好的，指望老板能管好么？”
  “你们说到底是谁做的？我之前经常来这里吃饭，与这里的学徒也都是打过交道，我觉得这些人都看着很本分啊。”
  “呵呵，这人啊，复杂着呢……”
  “你说是不是小武做的啊？毕竟他的出身……”
  “我说，这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话？刚才的事情还没让你受到教育啊！这父母是做什么的，与子女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肯定不是小武做的。”
  “对，我们以后可不能再用有色眼镜看人了。”
  “还等管好自己的子女。”
  抛开众人的议论纷纷不说。
  再说朱老板。
  自己的20多个学徒都成了犯罪嫌疑人。
  站在一起，等着人的辨认。
  朱老板有一种很屈辱的感觉。
  做生意这么久，还没这么丢人现眼过。
  “陈老板娘，现在人都在这里，你说吧，到底是谁做的？”朱老板道。
  “我都说了，没看到长什么样子。你让我怎么分辨？”陈老板娘道。
  “那现在还要怎么样呢？”朱老板叹气了。
  “都得送到巡捕房那里，让巡捕房好好调查一下！”陈老板娘回答。
  朱老板一听，急忙摆手：“不行，这样不行，这么一闹，事情就闹得太大了，不好收场了。”
  是啊。
  虽然现在已经闹得够丢人现眼了。
  可要是真的把自己20多个徒弟都给弄到巡捕房里面去。
  那影响简直都是无法控制了。
  三人成虎，有一成十。
  传言就是这样的。
  明明只有一个耍流氓偷窥的学徒。
  但这些徒弟们在巡捕房里面走一圈之后。
  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不得说自己这酒庄养了一帮的色狼啊？
  都得说这些学徒都做了那样龌龊的事情。
  那样的话，自己的酒庄也不要再开了。
  听到朱老板拒绝。
  陈老板娘也翻脸了：“怕影响不好？怕影响不好，你平时好好管教你这些学徒啊！反正我不管，这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们是不能吃这样的亏！今天你要是不带这些人去巡捕房，我现在就报告！让巡捕来这里现场调查，先封了你们的店！”
  这局势就闹僵了。
  就在这时，我来到了那陈老板娘的面前。
  “陈姐，你怎么在这里？”
  陈老板娘扭头看到是我。
  也是很意外：“欢喜，怎么遇到你了？”
  是的，这个陈老板娘，还真是我的一个熟人。
  ……
  我之前在朱丹家当保姆的时候。
  以小芹为首的一伙保姆，在菜价上做手脚。
  他们勾结市场的摊主，做阴阳菜价。
  采用虚高菜价的方式挣钱。
  比如一斤黄瓜，明明一块二，结果保姆却回去报账一块九。
  因为我不肯配合她们，所以她们还找我的麻烦。
  于是我就把真正的菜价贴在了小区门口的公告栏上。
  来一个广而告之。
  因为我的揭发，有7个保姆被开除。
  还上了全市家政公司的黑名单。
  而在这7个保姆里面，就有我的2个同事。
  是和我一个家政公司的。
  因此事情爆发之后，我们家政公司的主管很生气。
  她觉得我的做法，损害了公司的利益，损害了公司的名誉。
  还要开除我。
  正在我与那个主管据理力争的时候。
  家政公司的总经理来了。
  总经理并没有因为我的举报而发火，反而还表扬了我。
  不愧是经理，就是比主管看得远。
  总经理说，我把同事举报了，是好事。
  更说明了我们公司办事严谨，绝对不藏私，不包庇。
  体现了我们公司守规矩、重原则、人放心的核心竞争力。
  那样在顾客中的口碑就更好了。
  会有更多的客户。
  总经理这样一说，我是开心了。
  那个主管却尴尬了。
  当着总经理，她当然不能再说什么要把我开除之类的蠢话了。
  再说的话，可能走人的就是她了。
  因为那样会显得她一点都没有当领导的才华。
  于是就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希望我能给她一个台阶下。
  而我虽然报复心比较重，但也是对人的。
  那些真的欺负到我头上的人，我报复起来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一般的小事，我不会斤斤计较。
  就比如这个家政部主管，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所以我就选择了给主管一个台阶下。
  但我也不会白白地就帮这个忙。
  不给我自己弄点好处，我怎么对得起刚才遭受的冷言冷语呢？
  于是我就胡说八道，说主管要奖励我奖金。
  主管无奈，只能奖励了我5000块钱。
  这个主管，姓陈。
  就是眼前的这位老板娘。
  当初在出了那事后，我与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后来虽然不能算作多么好的朋友。
  但也算是有些交情。
  后来，我从家政公司辞职的时候，总经理和这位陈主管还很舍不得。
  要我继续留在家政公司，说以后还可以进管理层呢。
  只是我已经离开家政公司很久了。
  以后与他们也没有了什么往来。
  所以要不是今天遇到，还真是不知道她跑到这里开了一个温泉洗浴店了呢。
  ……
  我把陈姐拉到了一边。
  陈姐才说。
  她去年就辞职了。
  这里本就是她的老家，房子什么都是现成的。
  索性就自己做起了生意。
  “说起来，我自己做生意，还是多亏了你呢。”陈姐对我笑着说。
  我有些发愣。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陈姐解释：“哎，其实我之前早就想自己做生意，当老板了，怎么也比给人打工挣得多。但之前啊，一直下不定决心，担心自己做不来，担心麻烦事太多。后来，我听说了你不当保姆了，自己在夜市上摆摊卖衣服，现在生意做得很好了。我就想，人家一个小保姆都能自己出去闯，自己当老板，我为什么不可以呢？于是我也辞职了……哎，欢喜啊，我说这话可不是贬低你的意思，不是说我比你强多少，别生气我说的话。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我有些无语。
  什么时候，我都成了别人的创业偶像了？
  于是微笑：“行了陈姐，你别谦虚了。你能把生意做起来，还是说明你有本事。不过今日这事，能听我一句么？你不要闹，我有办法，帮你把那个偷窥的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