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谈判

  而我看到在目前的候选人之中。
  温绍年的网络投票是最高的。
  毕竟他不但长得帅。
  又是做的关系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好事。
  自然有很多人支持。
  ……
  所以，就是在温绍年马上就要获评“十大杰出青年”的关键时刻。
  温绍年为了帮我出气，与人大打出手么？
  看今天那个丁三的态度。
  他就是一个混混。
  虽然人品不堪，但还是挺有性格的。
  这从他受了伤都不肯下场就能看出来。
  这也是一个狠人啊。
  所以他说要去电视台闹，就一定会去。
  而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到时候闹了起来，吸引了舆论的关注，对温绍年的影响可是很不利的。
  虽然是那个丁三先招惹的我。
  但外人不清楚啊？
  外人只知道，在球场上，是温绍年先动的手。
  都会觉得是他在故意挑衅，在欺负人。
  这肯定会影响他的网络形象。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十大杰出青年”的评选，还有评委会的那些专家们的投票。
  他们肯定不会想让选出的人，陷入到社会的争议之中。
  影响评选的严肃性。
  因为这是官方的评选，很正式的。
  不是娱乐圈的活动。
  哪怕出了负面新闻也不要紧。
  只要能吸引人气就行。
  甚至会为了热度，自己都会主动搞出一些事情来。
  所以哪怕温绍年出手是事出有因，但落在这些专家的眼里。
  那也说明了温绍年性格冲动，不安分。
  也会影响他们对温绍年的评价。
  所以很有可能，温绍年这一脚，把自己的“十大杰出青年”荣誉称号给踢没了。
  这代价太大了！
  为了教育丁三这个一个小混混，不值得啊！
  想到这里，我无法再保持淡定。
  我就想马上打电话告诉温绍年。
  你这么做太冒失了。
  但我没打。
  因为我知道，打人的代价有多大，我能想到。
  温绍年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他本身就是做新闻的。
  新闻敏感性当然比我更好了。
  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
  这说明，在他的心中，为了给我出气。
  比他自己得奖还重要。
  这个傻子！
  让我觉得生气又感动。
  所以就算是我给他打电话，估计他也会和左总说的那样，并没有放在心上吧。
  要不让温绍年找家里运作一下？
  不要让这事发酵出来影响他的获奖？
  但我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
  有的人明明做事都是依靠家里面的关系和背景。
  但在嘴上却是不肯承认。
  非得吹嘘自己是依靠个人奋斗成功的。
  属于又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矫情得让人不齿。
  但温绍年说不想依靠家里面的势力，那可是货真价实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不在家族公司任职。
  而是出来当记者了。
  所以怎么办？
  温绍年可以不在乎。
  我不能不在乎啊！
  这关系到温绍年的前途。
  我不能让别人影响到他的前途。
  更不能让那个影响他前途的人是我！
  所以我思来想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那个丁三了。
  让他不要追究！
  想到这里，我急忙在下一站下了地铁。
  先回了一趟城中村。
  然后打车，又回去找那个丁三去了。
  好在我知道他的店！
  ……
  我又来到了那个胡同。
  找到了丁三的店。
  但是店门却是关着的。
  他没有回来。
  去哪了？
  我只能在门口等。
  等了一个多小时。
  门口来了一辆出租车。
  车门打开，丁三摇摇晃晃地下来了。
  我看到他脸红红的。
  像是喝了酒。
  既然能喝酒，不就是说明受伤不重了？
  也对。
  温绍年虽然当初那一脚确实挺狠的。
  但毕竟只是把足球踢。
  又不是拿刀捅。
  所以只是当时把丁三打懵逼了。
  但他受伤不重。
  休养一会儿就没事了。
  丁三走到门前，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在后面追了上去：“丁先生，等一下。”
  丁三回头一看是我。
  明显是吓了一跳。
  忙往我的身后看。
  可能是担心我带人过来继续揍他吧？
  来一个瓮中捉鳖？
  关门打狗？
  我急忙解释：“你不用看了，就我一个人，我是来和你好好谈谈的。”
  见我没有带别人过来找麻烦。
  丁三这才放了心。
  “谈，有什么好谈的？”他撇嘴问。
  “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对不起！”
  我还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这是一个垃圾。
  一个烂人。
  但现在既然不想让他闹事。
  我当然要放低姿态了。
  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向这样的垃圾道歉。
  但为了温绍年。
  别说道歉。
  让我下跪。
  甚至往我的脸上吐口水，打我的耳光，我都不介意。
  温绍年能为了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前途。
  我为了温绍年受点委屈又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为了他，什么都值得！
  我的道歉，显然也让丁三有些意外。
  “道歉？哎呀，我不是看错了吧？你们不是很牛逼么？怎么想起来道歉了？”
  我说：“这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朋友也是为了帮我出气才动手的。之前要不是你用足球踢我，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丁三一听。
  就是冷笑：“怎么了？所以他打我是应该的么？我挨打活该？我是自找的？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教训我的？”
  你挨打当然是活该。
  是自找的。
  是欠揍。
  但我当然不能那么说。
  我急忙解释：“道歉，当然是道歉！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所以我是真心来上门赔罪的。”
  丁三的笑容充满了嘲讽：“赔罪？说得轻松！你们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先是你昨天报告了巡捕，让巡捕过来给我罚了500块钱，又教训了我一顿！然后是今天，那个姓温的，是你的姘头吧？不但在球场上肆意装逼，还打我，这些事情难道是你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算了的？”
  我当然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算了。
  于是我道：“当然不只是说说的。昨天你被罚的钱我出！我来赔偿！”
  丁三斜着眼睛看着我：“光是赔偿500么？打发要饭的呢！”
  我急忙说：“当然不是，要多少，你说个数！”
  丁三咬着牙：“今天被打了，我是身受重伤，我的医药费，我的精神损失费，这些都得好好算算啊！”
  这是狮子大开口，准备讹人了？
  但能用金钱摆平那也不错。
  不过，我也得和对方把道理掰扯清楚。
  不能让对方真把我们当成冤大头了。
  “丁先生，你是刚吃完饭吧？我看你也没有什么事啊？”我说。
  距离近了。
  我能闻到这丁三的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气。
  真的是喝酒了。
  丁三却是一瞪眼：“没事？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告诉你，我受的是内伤！”
  好吧，你说内伤就内伤吧。
  为了让这个丁三不要再闹事。
  我现在的态度是特别的谦卑。
  于是我说：“好，我都认了，丁先生，你说要多少钱呢？只要别过分，都可以谈的。”
  丁三没有直接说数目。
  而是嘿嘿一笑。
  脸上露出了奸猾无比的表情：“刚才这顿饭没白吃啊，因为有人知道这个温绍年的底细。怪不得这么嚣张呢？原来是一个有钱公子哥啊！”
  他嘴里啧啧道：“所以我被这么一位公子哥打了，还是一件好事呢！这可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机会呢！你说是不是？碰瓷？咱也可以碰碰瓷了，哈哈哈哈。”
  此时他完全就是一副市井无赖的嘴脸。
  我的心里面一沉。
  果然。
  这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不知道被他怎么样知道了温绍年的底细。
  所以这是要狠狠地敲诈一笔了？
  我道：“温绍年虽然家里面有钱，但他自己没有多少钱的，他就是在外面工作的一个小记者，不是你想的那种一掷千金的公子哥。”
  丁三哈哈一笑：“那我不管，我就是要钱！我要的也不多，就给1000万吧！”
  1000万！
  温绍年打了他一下，他居然要1000万？
  这都不是狮子大开口了。
  这简直就是漫天要价。
  穷疯了吧！
  去抢银行吧！
  在我原来的想法里。
  给500当然太少。
  但要是给个万八千的，也就可以了吧？
  哪知道对方却要1000万！
  于是我说：“丁先生，你不觉得自己要的太多了么？你这么要，根本就不是谈判的态度！”
  丁三抱着胳膊。
  好整以暇地说：“对啊，我本来就没有想和你谈啊！你算什么东西？我要找的是温家的二公子！不过，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敲温家一笔。我就指望着这一票少奋斗20年呢！”
  我耐心地说：“温绍年根本就没有1000万。”
  丁三笑：“你以为我傻啊？温家的二公子居然没有1000万？别逗我了！还有，我刚才还打听了一下，说这个温绍年正在评选什么省城十大杰出青年？那就更好了啊！这时候肯定不想出什么幺蛾子吧？现在要是出了什么负面新闻，那可是因小失大了！所以不想出这样的麻烦，只能拿钱买我的嘴严！让我不要出去胡说八道！这么有钱，肯定是不在乎钱了，但一定是在乎名声吧？要是不想名誉扫地的话，就乖乖听我的！告诉你，我就是一个无赖，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轻易摆脱我？没门！”
  我看着丁三上下翻动的嘴唇。
  心里面一凉。
  这小子不但知道了温绍年的背景，连十大青年评选的事情都知道了？
  所以才坐地起价么？
  吃准了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
  到底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哪里来的狗头军师？
  无赖！
  他都自认是无赖了。
  我知道，这种无赖往往是最难缠的。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破裤子缠腿！
  被他们讹上了，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见我没出声。
  丁三晃着脑袋，继续道：“到时候我一闹，我不但说温绍年打我，我还要点出他的富二代身份！说他就是依仗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嚣张跋扈！我看看到时候这小子怎么办？到时候会不会烂了大街！哼哼，我知道那小子现在有些名气，还被人当做了什么平民英雄，到时候应该会被骂得更狠吧？这就叫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闻言。
  我几乎流出了冷汗！
  歹毒！
  太歹毒了！
  这是要利用社会上的仇富情绪，来把温绍年给彻底搞臭啊！
  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的。
  穷人越穷。
  富人越富。
  所以存在着不少的贫富对立。
  互相敌视。
  甚至是仇视。
  这固然是因为社会上有很多的不公平。
  也是因为很多富人确实是不地道。
  他们的发家本身就充满着丑陋与阴谋。
  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
  有钱后，从不想着回报社会，反而是越来越卑鄙无耻。
  压榨穷人。
  就像是那个赵董一样。
  所以在社会上，确实存在着严重的仇富情绪。
  很多媒体，也喜欢利用“仇富”当做噱头，来吸引流量。
  比如路上，两个车发生了刮擦。
  司机下来发生了冲突。
  争吵，甚至是动手了。
  这本身不算新闻。
  但如果媒体写上《宝马司机蛮不讲理，当街发飙殴打平民司机》之类的题目。
  就马上有人会关注了。
  他们觉得，这个司机都开宝马了。
  那就不是普通人了。
  所以他们的车与别的车发生刮擦。
  一定是宝马车的错。
  不是超速，就是闯红灯，就是压线了。
  总之不会是平民司机的错。
  哪怕是交管部门证明不是宝马车的责任。
  是平民司机违反了交通规则。
  那网民们一般也不会认可。
  而是觉得，这一定是交管部门被收买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都是黑幕啊。
  这当然是偏见。
  开好车的当然不一定是好人。
  也可能是坏人。
  但不能说开好车的就都是坏人吧？
  不能说开破车的就都是好人吧？
  那还有很多开着网约车害人的司机呢？
  他们的车不贵，但人可是罪大恶极。
  见色起意。
  骚扰乘客。
  甚至是害人性命！
  温绍年也是一样的。
  温绍年虽然是一个富二代。
  但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欺负人的事情。
  没有依靠自己的财富去做过欺男霸女的事情。
  但问题是，网友哪有那么理智？
  他们不清楚温绍年的性格啊！
  现在一个富二代主动打人了。
  那一定是他的错了。
  还有。
  正像是之前这个丁三说的那样。
  温绍年之前的名声很好。
  大家都说这个记者为民请命，是帮穷人说话的。
  因为温绍年主要做的就是维权新闻。
  帮助很多骗局、案件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而被各种商业欺诈，被各种电信骗局套路的，也往往都是穷人。
  这确实是一件说起来，让人很悲哀的一件事情。
  按理来说，富人都比穷人有钱。
  所以骗子要骗钱，应该向富人下手了？
  可事实上。
  被骗的，最多的还是穷人。
  有1000万的人，挣钱更容易。
  还不容易被人把钱骗走。
  只有1万的人，却容易被人骗得倾家荡产。
  你说这和谁说理去啊！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能就是因为穷人本身就因为没钱。
  所以就更迫切地想要富裕。
  想要找到挣钱的门路。
  就容易乱了心智，只看到馅饼，看不到陷阱。
  加上穷人的见识少，知识层次低，又掌握不到有用的信息。
  知道的信息不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就是被有心人放出来故意误导的。
  所以经常被骗子当成了肥羊。
  总之，在客观上，温绍年的节目，主要就是为穷人说话的。
  现在在网络上，给温绍年投票的，也都是一些普通人。
  也确实有很多人管温绍年叫作“平民英雄”。
  所以要是现在网络曝光了。
  温绍年其实很有钱。
  特别特别有钱。
  不是一个普通人。
  网友们会怎么想？
  尽管这不是温绍年故意隐瞒的。
  但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会不会让大家觉得受到了欺骗和愚弄呢？
  那时候，之前温绍年受到的赞誉有多大。
  现在就会遇到多大的诋毁。
  会有心理阴暗的人，把温绍年之前的所有成绩都抹杀。
  然后杀人诛心地说，温绍年是在沽名钓誉吧？
  根本不是为民请命的好记者。
  就是一个捞取资本，骗取名声，消费民众感情的纨绔子弟！
  你看，在电视上人模狗样的，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现在在私底下，大打出手，殴打球友，这不是本性暴露了么？
  这样，温绍年还怎么工作？
  还怎么实现自己伸张正义的理想？
  再继续深究的话。
  有了这样的舆论氛围。
  固然可能会影响到温绍年的评奖。
  可就算是没有影响到温绍年的评奖，他还是获得了“省城十大杰出青年”。
  那迎接温绍年的，估计也不会是诚心的赞美。
  而是社会上铺天盖地，更加汹涌澎湃的质疑吧？
  虽然温绍年获奖是实至名归。
  但那时候的公众舆论一定会说，这里面有利益交换。
  是暗箱操作。
  是组织方被收买了。
  收了温家的钱，才把这么重要的奖项给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那时候，这个“省城十大杰出青年”就不是温绍年的荣耀，而是污点了。
  这可如何是好？
  这简直就是对方的连环计。
  不像是丁三一个小混混想出来的。
  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别让我找到你！
  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
  丁三应该是看出了我的脸色难堪。
  于是就悠然道：“想明白了没有？想明白的话，就赶紧拿钱让我闭嘴吧！现在是1000万！但是过了今天可就2000万了！”
  我几乎要屈服了。
  要说，好，这钱我给你。
  只要你不要影响温绍年。
  因为我现在手里是有这些钱的。
  赌石挣的那3000万，给农民工补发工资花了500万。
  还有1000万，是给赵董的。
  当然，目前还没转账。
  也就是说，我手里面还剩了1500万。
  再拿出来1000万帮温绍年摆脱麻烦，我当然不会有任何的舍不得。
  哪怕这麻烦不是我引起的。
  我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