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内灵

  上午九点。
  阿曼达来到了我们的工作区。
  拍了拍手。
  “大家先停一下，我有事情宣布。”
  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扭头看着阿曼达。
  阿曼达拿着手里的一份文件念道。
  “公司决定，从即刻开始，开除市场部主管华小飞，请你马上收拾东西，到人力资源部门交接一下吧。”
  说完，阿曼达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扭头就要走。
  大家都很诧异。
  当然，最诧异的自然是华小飞了。
  他看了看左右。
  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然后一下子就从工位上站了起来。
  “阿曼达，开除我？你在开玩笑么？哈哈，哈哈，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故作轻松。
  还在打着哈哈。
  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可惜。
  阿曼达没打算给他这个台阶。
  “我在公司，从不开玩笑。”
  华小飞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开除我？凭什么！”
  阿曼达：“因为你违反了公司规定。”
  华小飞哈哈大笑了起来。
  “规定？我违反了什么规定？我不服！”
  阿曼达冷声说：“可以告诉你，跟我出来吧，我们到我的办公室去谈。”
  哪知道华小飞却是一下子把手里的一份文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阿曼达！不！应该是王彩霞！为什么要出去谈？我华某人一向是走的端、行的正！最是光明磊落！无事不可对人言！要谈就在这谈！我到底违反了哪条公司规定，你就在这里当着大家说！”
  阿曼达没有发火：“华小飞，如果我是你，我就选择低调一点，免得影响自己以后的就业。”
  华小飞哈哈哈。
  发出了夸张的大笑。
  “阿曼达，少给我来这假惺惺的一套！我不吃！我为什么要低调？我又没有做那些不忠不孝的事情！大家都不是傻子，周围人也都是明眼人！阿曼达，你为什么要开除我难道我不懂么？还不就是你听说了我昨天骂了你！你这是公报私仇！”
  然后华小飞又看向了我。
  “乔欢喜，是你打的小报告是吧？你这个小人！狗腿子！”
  华小飞这么一说。
  其余几个平时与华小飞关系不错的人也都过来打圆场。
  “阿曼达，老华的嘴是不好，但大家同事一场，算了吧。”
  “是啊，开除有些过分了。”
  “小飞，赶紧道歉！”
  众人这么一说。
  华小飞倒是来劲了。
  “道歉？凭什么我道歉？我做错什么了？我伸张正义有错了么？该道歉的是这个假公济私的阿曼达！来啊，开除我啊！我出去就到处告诉大家，我们公司的高管不但不孝顺父母，还打击报复同事！我看看你们还怎么混！我看以后谁还会和你们合作！还有谁会来应聘！我看你们还怎么有脸出去说是光荣公司的！”
  他这么一闹。
  马上又有人过来劝。
  “老华，不能说气话啊，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好这样的。”
  “是啊，家丑不可外扬。”
  “阿曼达也是一时冲动。”
  然后这些人还劝阿曼达。
  “阿曼达，赶紧说几句吧，大家都是在气头上，互相退一步吧。”
  “是啊，这是为了公司好。”
  “赶紧和小飞说说。”
  有几个平时也对阿曼达不满的人。
  则是趁机说开了风凉话。
  “呵呵，一个助理，好大的威风啊！说开除就开除？你是女王啊？”
  “对啊，自己做得出，就不要怕人说！”
  华小飞此时见大家的舆论都偏向了自己。
  就更是气焰显得无比的嚣张。
  “阿曼达，你是公司高管，我比不过你，但这个乔欢喜在背后煽风点火，昨天还骂了我，我绝对不能忍！你不是要开除我么？好，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不让我走，我就让这个乔欢喜滚出公司！”
  这是威胁上了？
  逼着阿曼达二选一？
  我看着华小飞得意的脸。
  明白他内心的想法。
  这当然先报复我昨天得罪了他。
  也是当众羞辱了阿曼达的面子。
  抖了自己的威风。
  他之所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他一定不会被开除。
  因为他是公司的老员工。
  资历深。
  而我不过是一个实习的。
  当然没有他重要。
  就算是阿曼达心中不乐意。
  但当着大家的面，自然不能把公报私仇做的太过分。
  只能挥泪斩马谡。
  大义灭亲了。
  周围那些公司的同事，见局势如此。
  面面相觑。
  这是越闹越僵了。
  看华小飞这咬牙切齿的样子。
  那是非得让公司开除一个了？
  这些人自然也都是向着华小飞的。
  道理也很简单。
  还是因为华小飞是老员工。
  与他们都熟悉。
  而我才到岗了几天。
  与很多人都不认识。
  有人连我叫什么都不清楚。
  所以他们不敢直接说阿曼达的不是。
  倒是开始说我不该乱传话。
  破坏公司的气氛了。
  显然是同意把我开除的。
  不过也有为我说话的。
  公司一个戴着厚厚的瓶底子眼镜。
  看起来有些呆的男生。
  他是我们行政部的。
  之前与我在工作上交接了几次。
  于是就为我说话。
  “华哥，算了吧，这姑娘还是一个新人，不懂规矩的。”
  华小飞却是得理不让人。
  一歪脑袋。
  “陈涛，这有你什么事？别在这装滥好人！你为他说话？你是看上他了啊？回去我告诉你老婆去！”
  这是开始不讲理了。
  气得陈涛都不出声了。
  见越闹越乱。
  阿曼达用手敲了敲桌子。
  “好了，别吵了，华小飞，你就收拾东西吧，大家继续工作。”
  华小飞显得很不可思议。
  “什么？你还要开除我？你留这个实习生不留我？”
  阿曼达点头：“是的，留她不留你。”
  华小飞怒吼：“黑幕，这是黑幕！你公报私仇！你任人唯亲！你打击报复！”
  阿曼达叹了一口气：“华小飞，你是非得不留一点余地么？”
  华小飞冷哼：“余地？我不需要！”
  阿曼达道：“好，既然你不服气，大家也都好奇，我就明说了。你是不是在背后骂我，与是不是开除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被开除的原因是你出卖公司信息，这违反了公司的保密原则。本来我觉得，这事私下解决，你离职后，还可以换一份类似的工作。但现在，你逼着我当众宣布，我想以后，你很难在行内找到工作了，没有公司会录用一个当过内奸的人。”
  华小飞呆住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诬陷我……”
  阿曼达的声音不带个人感情。
  “诬陷？你之前是把我们公司游戏的一些设计概念稿发给了先锋公司的设计人员吧？这些都是公司的机密，给你们市场部，是让你们提前做好市场开发的方案，三令五申要保密！结果被你出卖了！那边前前后后给你转了三次钱，你一共得了2万块钱的好处！”
  华小飞几乎石化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不打自招了。
  阿曼达冷笑：“还不是因为你太蠢？或者是你的同伙太蠢？刚才先锋公司的人又给你发邮件了，是那边的财务，说需要你补充一个收款签字！结果邮件发错了，没有发到你的个人邮件，发到我们公司的邮箱了！邮件里把你们之前的交易列的是清清楚楚！”
  这是实打实的证据了。
  华小飞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我没出声。
  我心里冷笑。
  这当然不是愚蠢的错误。
  这是赵董那边应我的要求。
  故意卖出的破绽！
  然后让这个华小飞成为我的投名状。
  在他报复我之前。
  我先把他干掉！
  ……
  华小飞没有词了。
  灰溜溜的去办理离职手续了。
  之前那些帮华小飞说话的人，也都是讪讪的，不敢出声。
  在华小飞离开后不久，技术部的李主管有业务走了过来。
  听到了华小飞的事情后。
  狠狠地啐了一口：“呸！这个内鬼！”
  是啊，华小飞出卖的，可都是技术部的资料啊。
  李主管当然生气。
  然后李主管在气愤之余。
  居然爆了一个料。
  “你们知道么？我和那个华小飞是邻居！当初他进公司还是找的我！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白眼狼？吃里扒外！本来我是不该说别人的闲话的，但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这个华小飞有什么脸说别人的家庭？他自己家就是一堆的烂事！”
  经李主管这么一说，我们才知道。
  华小飞是兄妹两人。
  他是老大。
  本来他们家在老城区有一套房子。
  后来拆迁了。
  换了一套楼房。
  结果华小飞是根本不让自己的父母和自己一起住，把他们都推给了妹妹。
  为此闹了好大的一阵呢。
  他本身这样，还敢如此的嘲讽阿曼达。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当了间谍，觉得心中没底。
  知道阿曼达一向严厉。
  这才想故意败坏阿曼达的名誉。
  甚至让阿曼达在公司待不下去吧。
  当然了，华小飞如此，其实他的父母本身也不是什么光彩人物。
  据说他妈年轻时曾经跟人跑了。
  后来才臊眉耷眼的回来的。
  ……
  我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暗暗给赵董发了一条信息。
  “你提供的证据不错。”
  那边回复：“我们极力配合，你也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把数据拿到手。”
  我又发了一句：“还需要你配合一下，你之前既然接触了李菊花，那关于那个王钊的信息，应该也掌握了吧？我需要他的资料，特别是国外的生活照。”
  赵董没有问我要这些做什么。
  时间不大，已经发了一份文件包过来了。
  我打开文件包，继续忙活起来。
  ……
  中午。
  马上到了吃饭的时候。
  公司的气氛又有些微妙了。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昨天阿曼达的养母说了。
  今天中午会过来拿钱。
  阿曼达会给么？
  虽然华小飞现在被开除了。
  可还是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说虽然华小飞当内奸，被开除了这本身是没有毛病的。
  大家都支持。
  就是要赶走这些内鬼。
  因为内鬼走漏了消息，让竞争对手获利。
  影响的不不只是公司的业绩，更是大家的奖金啊。
  但华小飞控诉阿曼达的那些话没说错吧？
  虽然华小飞自己也是个极品。
  但罪犯还有污点证人这么一说呢。
  华小飞再不是人。
  但你阿曼达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与华小飞可以说是一丘之貉！
  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了。
  说不定，你早就知道了华小飞通敌的事情。
  之前之所以没有大肆追究。
  那是因为华小飞接触的数据还不算是核心数据。
  毕竟他不是技术部的人。
  他是属于市场部的。
  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市场推广。
  所以能接触到一些数据。
  但像是游戏新版本这种核心机密，就不是他做市场的可以拿到的。
  今天这是听说了华小飞在背后骂自己。
  所以才借机处理吧。
  这还是公报私仇啊！
  我也看到了大家目光中的深意。
  关于华小飞出卖信息的分量，我是同意的。
  我想也是因为华小飞对赵董的利用价值不大。
  赵董这才同意把他推出来，给我当投名状。
  但阿曼达绝对不是公报私仇啊。
  顶多算是被我借刀杀人了。
  阿曼达也挺冤枉的啊。
  ……
  趁着一次给阿曼达送文件的时候。
  我坐电梯到了阿曼达的办公室。
  悄声对阿曼达说：“阿曼达，一会儿你养母就该来了，你做好准备了没有？”
  阿曼达道：“恩，我已经出让了股权，换回来了300万。”
  我放了心。
  但是又嘱咐道：“千万不要让你的养母知道你拿了这么多的钱，不然她会更贪婪的。”
  阿曼达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们正说着话。
  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请进。”阿曼达说。
  门一开。
  一个同事进来道：“阿曼达，有人找你，已经到了下面的行政部了。”
  不用问。
  肯定就是养母李菊花了。
  这是已经等不及在外面。
  直接跑到了公司。
  阿曼达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推门出去。
  我也跟了出来。
  我们一起下楼。
  到了行政部。
  只看到那个养母李菊花。
  已经趾高气扬的站在了办公区会议室的中央位置。
  ……
  光荣公司的布局是这样的。
  不像是先锋公司那样，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里面，占据了几层。
  创业谷这边的建筑，都更有特色。
  有大楼，也有小楼。
  比如光荣公司，就是一栋三层的小楼。
  楼外是绿地，还有喷泉。
  虽然不算奢华，但环境很让人喜欢。
  像是左总和其他高管的办公室，都在最上层。
  之前我说过，左总的办公室可不像是赵董那么奢华。
  而是很简朴低调。
  相应的，其余高管的办公室也都不铺张。
  除了出资人的办公室。
  那个办公室我进去打扫过一次卫生。
  真是富丽堂皇。
  出资人，也就是光荣公司的大股东，是董事长。
  但平时并不在公司办公。
  最起码，我就一次没见过。
  因为这个投资人手里还有其他的企业。
  好多企业都在别的城市。
  顶层还有一家小会议室，以及公司的机房。
  中间那层是技术部和财务部。
  是公司最核心的部门。
  最下面一层是行政部、市场部和人力资源部。
  技术部的人最多。
  但我们行政部这一层的面积最大。
  整个大厅，都被打通了。
  我们三个部门在左边安排工位。
  虽然是三个部门，但距离都很近，便于交流。
  中间是一个开放式的大会议室。
  可以坐下几十人同时开会。
  对面的墙壁上，是一个巨大的投影。
  方便演示。
  这会议室就由我们行政部负责管理。
  包括投影仪和电脑，现在就是我负责的。
  右边是会客室。
  会议室的建筑会延长出一块，两边是玻璃的长廊。
  当初我进公司面试，就在是那个会客室里面。
  会客室很漂亮。
  但是漏水了。
  这几天已经找人施工，在解决漏雨的问题。
  说实话，我还得感谢这漏水呢。
  要不然我也不会被面试上。
  ……
  这几天左总被喊去到投资人目前所在的城市开会了。
  其余的高管也都各自有任务。
  所以现在阿曼达是公司的最高负责人。
  养母李菊花看到我们几个人进去。
  嘴里面怪笑一声。
  “哈哈，好大的面子啊，还得老娘我等你。”
  “妈你来了，我们还是出去说吧。”阿曼达对养母李菊花道。
  养母李菊花冷哼一声：“怎么？你的公司我不能来是么？你现在功成名就了，所以嫌弃我这个乡下妇女给你丢人了是么？告诉你，你没有嫌弃我的资格，要是没有我，能有你的今天？”
  这老泼妇。
  开口就不说人话。
  阿曼达耐着性子解释：“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是公司，不好在这里说私事的。您这次不是要钱么？我已经把钱凑好了，我下午就去给小钊转账还不行么？”
  李菊花听到钱有了。
  眼睛一亮。
  嘴里嘿嘿一笑：“你看看，你看看，你就是一个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之前管你要钱，总是和我哭穷！现在被我一逼一闹，这钱不就有了？哼，对你这样和家里面藏二心的死丫头，就不能客气！要不然非得着了你的道！别废话，赶紧把钱给你弟弟转去，不知道他在国外没吃没喝的，把钱都拿去创业了有多可怜！哪像你啊，在这里养尊处优、吃香的、喝辣的，可舒服呢！”
  阿曼达不解释：“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