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号码

  温绍年和胡大哥都是一愣。
  “什么不对？”
  我说：“你说他身为广告部的主任，重视客户本来无可厚非。但现在明摆着客户捅了娄子，肯定也会影响到电视台的声誉，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偏袒那个燕丹妮呢？你们也说了，电视台不缺客户。这家出事了，换别家嘛。”
  我的话，让两人都是微微点头。
  “那乔姑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当然很妖。你说一个男人如此上蹿下跳，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色。为了钱他不缺，那肯定就是和那个燕丹妮有一腿了。”
  我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啊？不会吧，丁主任那是邱副台长的妹夫，是靠着自己媳妇在台里面招摇过市的，他居然敢和别的女人有一腿？不会吧……”
  可说着说着，胡大哥自己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大家都是男人。
  回想着之前看着丁主任和那个燕丹妮之间的举动。
  丁主任那个殷勤样。
  确实是有奸情啊。
  “怎么不会？那么风骚妖娆的一个小少妇，最是招男人的欢心了。”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温绍年。
  似笑非笑地说。
  “不说别人了，刚才我看那位燕董事长对我们温记者也是双目含春、眉来眼去的呢。”
  我的话，说得温绍年的脸一红。
  “欢喜姑娘，你别乱讲。”
  现在我与温绍年，已经有了默契。
  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他喊我欢喜。
  在人前。
  则是欢喜姑娘。
  虽然只有两个字的差别，但却像是有着独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了。
  ……
  “可他就不怕自己媳妇知道？邱副台长知道？”胡大哥啧啧地问。
  我笑了：“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何况丁主任这样的人？肯定是对方一发骚，就拜倒在了对方的石榴裙下面了。我觉得他与那个燕丹妮勾勾搭搭，除了贪图对方的美色外，我觉得也有另外的原因。正如你们所说，他是靠自己媳妇上位的，那么他的心里面可能就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在享受着因为女人带来的好处。同时，又很介意这事，担心别人看不起自己。这才在外面胡来，算是一种心理上的补偿吧？”
  胡大哥用手一拍桌子。
  “对！乔姑娘你说的太对了！台里面其实很多人都看不惯这个丁主任的做派，也都有人私下说他就是靠女人上位的，算什么本事？这些话是丁主任最忌讳的，谁说了和谁翻脸。”
  我们都笑了起来。
  这就是一边当表子，一边立牌坊了么？
  笑完之后。
  我又说：“那个燕丹妮走之前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是不是有恃无恐？你们觉得她有这么大的底气是为什么？”
  他们想了一下。
  确实。
  燕丹妮真的显得很有底气。
  即使被电视台曝光了。
  也不在乎。
  “我想最大的理由是，这个燕丹妮还有别的凭仗。她的相好的，绝对不只是那个丁主任一个，还有别人。”
  我顿了一下。
  “很可能，就是这位美艳的燕董事长，她的裙下之臣里面，还有美容行会里面的负责人。正因为如此，所以当那些受害者去投诉的时候，才会像是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我的分析合情合理。
  ……
  这顿饭过后，我们三个人分手。
  温绍年与胡大哥以为我刚才的那些分析，只是在八卦。
  但他们不清楚。
  我不只是八卦，我还有更深的目的。
  我要报复。
  我要打脸。
  打那个丁主任的脸。
  因为他侮辱了温绍年。
  打那个燕丹妮的脸。
  因为她不只是坑害了消费者，还要故意勾引温绍年。
  我这人比较自私。
  可能对我来说，勾引温绍年应该比坑害消费者的罪名还要大。
  想到这里，我一个电话打给了陈建英。
  “建英，你出来一下，有些事。”
  半个小时后。
  我与陈建英见面。
  “当初你们那个改号软件，是从哪里买的？”
  我开门见山地问。
  陈建英有些愣了。
  “什么改号软件？”
  我气得瞪了他一眼。
  “给我扮演纯情，冒充失忆是么？就是你们玩电信诈骗的时候，不是有那种专门的电信诈骗软件么？我之前看报纸上说了，这种软件可以群发短信，还可以冒充号码呢。比如把诈骗短信的号码伪装成通信公司、银行，甚至是巡捕的电话。对方很容易上当。”
  陈建英点头：“奥，是这样的。当初我们是从网上买的。”
  “太好了，你现在马上再买一套！”我不容置疑地说。
  “欢喜姐，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啊？”陈建英苦着脸。
  “你想什么呢？帮我买！”我道。
  ……
  陈建英办事倒还真是很麻利的。
  三天后，已经把一套改号装备摆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微微一笑：“好了，就是你的了！”
  这三天的时间里，我特意留意了省城电视台新闻频道的《民生新闻》节目。
  节目报道了这起因为整形引起的医疗纠纷。
  在节目最后，主持人道：“最后给电视机前面的观众朋友们一句诚恳的忠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越来越多的女性进入了整容市场无可厚非。但请大家一定要睁大眼睛，认清资质，不要被浮夸的广告所蒙蔽。整形改变的只是人的外表，但是相对于外在美，内心美更加重要。美丽始于颜值，而忠于人品。希望大家在重视外表美的同时，更注重内心素质的提高。”
  不得不说，这个揭露整容市场乱象的报道还是很犀利的，确实警醒了不少只顾着美丽，而忽视了安全的消费者。
  同时，之前午夜里面循环播放的真姿整形美容医院广告，也被另外一则卖减肥药的广告也替换了。
  算是广告部门的一种应对吧。
  但换汤不换药。
  我看这个卖减肥药的，更夸张，更像是忽悠人的骗子。
  ……
  我也特意关注了那家出事的真姿整形美容医院。
  发现真姿整形美容医院只是关门歇业了几天，然后就又开门了。并且开门的时候，还做了力度很大的优惠大酬宾活动。通过办卡六折，隆胸赠隆鼻，消费抽奖，介绍新客户现金奖励等一系列的优惠。
  生意居然比之前还好了。
  简直都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正引证了那句话，看便宜就上，记吃不记打。
  同时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这样的风波中，本来应该起到裁判仲裁作用的美容行会，出奇地沉默。
  没有站出来有任何的表态。
  很多时候，没有表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代表着默许，代表着纵容。
  而我的报复计划，也已经开始了。
  ……
  我的计划需要一套改号设备。
  需要四个电话号码。
  分别是丁主任的电话。
  燕丹妮的电话。
  美容行会那位袁会长的电话。
  以及丁主任的媳妇，也就是邱副台长妹妹的电话。
  丁主任的电话很好掌握。
  他是广告部的主任，在电视台的网站上，就有他的联系方式。
  燕丹妮的电话同样好找。
  作为真姿整形美容医院的董事长，她也在网络上留下了很多的个人信息。
  那位袁会长同样。
  去一次美容行会的办事大厅，这位尸位素餐的会长照片和联系方式，就在墙上的公示栏挂着呢。
  唯一有些难办的是邱副台长的妹妹。
  对于她的信息，我知之甚少。
  想打听，都无处去打听。
  但我也有办法。
  这一天下午，我蹲守在电视台的门口。
  终于看到了那辆丁主任的车。
  我骑着电动车在后面跟着。
  虽然电动车的速度没有汽车的速度快。
  但好在现在路上车多人多，汽车的速度很慢。
  让我始终没有丢了目标。
  20分钟后，丁主任的车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我想跟着进去。
  却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下了。
  “小姐，请出示门禁卡。”
  我当然没有门禁卡。
  但我必须要进去，知道丁主任家的具体位置。
  “你好，我是来找人的。”我脸上带着笑说。
  “找几号楼，几单元，哪户？”保安一脸公事公办地问。
  我当然答不出来了。
  事实上，我要是能答出来，我就不用跟踪了。
  “师傅，我是第一次来，我真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个楼里。但那人姓丁，是省城电视台广告部的主任，刚刚开车进去的。”
  保安上下审视地看着我：“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能放陌生人进出，那样是要被业主投诉的。这样，你给丁主任打个电话，他说可以，我们就让你进。”
  从这个保安说话的口气，我能判断出，他是认识丁主任的。
  但让我给丁主任打电话？
  虽然我有他的电话。
  但我不能打啊。
  那样不是全露馅了？
  我知道，这些保安也都是按照规矩行事。
  不是故意为难我。
  所以我不能翻脸，只能智取了。
  于是我的脸上故意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小声说：“保安大哥，行个方便，是这样的，我是一家厂子的业务员，我们厂想在电视台打广告，但你知道，这省台的门槛高着呢，丁主任看不上我们的厂子，不搭理我们。我没办法，只能想再做做丁主任的工作。我要是现在打电话，他指定不能让我进门，你看这……”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的把200元钱，递到了这个保安的手里。
  “大哥辛苦，买包茶叶喝。”
  伸手不打笑脸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
  看在钱的份上，保安的态度马上就从公事公办，变成了和蔼可亲。
  他呵呵一笑：“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都是来找丁主任办事的。丁主任的家住在9号楼2单元2801，你直接去找就行。不过可不要说是我给你的消息啊？”
  我马上点头：“大哥你放心，这里面的事情我都懂，肯定不会做那些让你难做的事情。”
  我与保安达成了默契，这才顺利地混进了小区。
  找到了9号楼。
  2单元。
  但找到他们家的地址只是第一步。
  更重要的工作是怎么弄到丁主任老婆的电话。
  但这同样难不住我。
  我进了单元，坐电梯，上了28层。
  出电梯。
  我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去敲门。
  问，丁太太，你能把电话给我么？
  那样不是很愚蠢？
  我是直接来到了楼梯间。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里面杂七杂八地扔着好多个纸壳包装。
  都是包快递的。
  我笑了。
  现在城市里流行网购。
  每个人每天要是不收几个快递，就好像生活无法继续下去了一样。
  人们需要的是商品，不是外面的包装。
  这些包装怎么处理？
  那些比较节俭的，会过日子的人家，都会把这些纸壳子集中起来，放到储藏室。
  然后等上一段时间后，都卖给收废品的。
  但是那些比较阔绰的，不在乎这些三瓜俩枣的人家，或者是没有地方放这些东西的人家，都是选择把这些快递的包装随手就给丢了。
  勤快一点的，丢到垃圾桶里面。
  不那么勤快的，直接就扔到楼道里了。
  之前的朱丹，就总是把那些纸壳子扔到楼梯间里面。
  我想，以丁主任家的财力。
  估计也不会有那个功夫把快递的包装盒子存在储藏室里面，一定是随手就扔了。
  我现在楼道里面找。
  如果这里没有的话，我就只能去翻垃圾箱了。
  ……
  好在，只在楼道间里面翻了两个，就找到了我的目标。
  一个长方形的纸盒子。
  上面的收货信息还留着呢。
  “9号楼2单元2801，收件人邱素珍，收件人电话159……。”
  就是她了！
  我心满意足，用手机拍下了这些信息，离开了。
  在路上，我自己想。
  乔欢喜啊，这其实也给了你自己一个教训。
  以后这种快递包装盒，不论是卖了，还是扔了，一定要把上面写有自己收件人信息的贴纸给撕掉。
  要不然，这些信息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就是一个麻烦啊。
  ……
  在离开小区的时候。
  经过那个门岗。
  保安还和我打招呼。
  “事情办好了没有？”
  我点点头，报以微笑：“办好了，多亏你的帮忙。”
  保安摆手，很仗义地说：“你客气了。”
  我正要走。
  忽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于是我扭头问：“保安大哥，我问你一件事啊。那个丁主任和他太太的感情怎么样？”
  保安回答：“很好啊……这个小区的人都说，丁主任夫妇是模范夫妻呢。都说丁主任是一个疼老婆的好男人。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是……”
  说到这里。
  保安忽然严肃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想用美人计走通关系吧？妹子，听大哥一句劝，你还年轻，不能走歪门邪道啊。这女人的名声很重要，你要是误入歧途，以后可就难翻身了。”
  这保安当然误会了。
  但看得出，他虽然有些贪财，但还是一个不错的人。
  于是我急忙解释：“保安大哥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丁夫人人很不错的，但是又听到了有人说，丁主任在外面好像有别的女人，所以才有此一问。”
  保安听了咧嘴一笑。
  摇头道：“丁主任有别的女人？不可能！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这里出来进去的都看得到，丁主任对老婆可好了，平时连让老婆扔垃圾都舍不得，怎么会做对不起老婆的事？那些都是谣言。”
  真的是谣言么？
  我的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
  演员，果然几乎所有的渣男都是好演员啊！
  在家装得一本正经，出去就胡作非为。
  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么？
  与保安告辞，我离开了。
  ……
  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就位。
  下面开始了我的操作。
  我先用改号软件。
  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伪装成了那个燕丹妮的号码。
  然后发给了丁主任一条信息。
  “丁哥。”
  这第一条信息是试探。
  所以不能发更多的内容。
  因为说多错多。
  我又想了一下。
  那个燕丹妮，一定是一个很爱撒娇，很能发嗲的女人。
  所以聊天的气氛，应该更轻松，更活跃一点。
  光是“丁哥”两个字，显得太生涩了。
  所以，我又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过去。
  我是一个从来不会撒娇的女人。
  现在把自己扮演成了一个爱撒娇的女人，我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呢。
  ……
  我在等着丁主任的回信。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与燕丹妮真有一腿的话，一定是会回信的。
  十几分钟后。
  信息回来了。
  “妮妮，你咋往这个号发信息了？”
  这一声“妮妮”，差点把我恶心得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
  真特么肉麻。
  但是也坐实了两人的奸情。
  只是他的问题--你怎么往这个号发信息？
  我一摸额头。
  失策了！
  很多偷情的人，都会有一个专门的手机小号和情人联系。
  而我找到的丁主任号码，却是电视台公开的号码。
  他当然不会用这个号和燕丹妮勾勾搭搭了。
  现在怎么办？
  怎么回答？
  岂不是要露馅了？
  好在我的脑子够快。
  我马上回答：“丁哥，人家的手机丢了，之前的号码都找不到了，只能记起来这个号码了。”
  这次丁主任的回复很及时：“奥，我说之前给你那个号码发信息，你总是不回呢。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呢。妮妮，你理解一下，那个姓温的实习记者家里面很有背景，就是我也不能轻易动他。还有，这几天风声紧，所以你们的广告暂时停一下，但放心，等风头过了，我肯定再给恢复了。”
  我继续冒充燕丹妮，与丁主任周旋：“丁哥，我哪里会生你的气呢？我知道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了，知道你对我的好，你是我心里面，最亲的人呢。”
  这话好恶心。
  我一边打字，一边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