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有些人的耳朵里就自动曲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朗潇这是在嘲讽他们生的太不起眼?还是说自己这些人还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晏母差遣人把灯打开,屋里这才亮堂起来。
突然亮起的灯光令眼部不适,朗潇眯起眼睛看清了对面坐的人,虽然有被人数惊讶到,朗潇还是不动声色的打了声招呼。
他客气着笑道:这想必就是族叔们了,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就简单备了些薄礼
有坐在椅子上的人阴阳怪气开口:朗领主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叫得亲热得很。
朗潇嘴角笑意收了几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来得路上对今天即将发生的做了数种猜想,但是没想到这些人急得连表面寒暄的功夫都没有。
坐在主位的晏老太爷此时重重咳嗽一声:说得什么胡话,朗潇入了族谱,自然就是我们晏家人。
同朗潇呛声那人冲朗潇敷衍地拱手:老爷子说得是,是我言语不当,五叔给你赔个不是。
朗潇笑意不达眼底:不妨事,想来不管过了多久,世家里的嫡庶尊卑还是分得清楚,晏五叔善意提醒我,我理当感激才是。
晏五叔脸色涨红,这话就差没指着鼻子说他是个庶子。
他正要张口怒斥朗潇,屋门又被推开,晏清河三人走了进来。
包打听抖落伞上的雪花后收伞,嘴上抱怨道:老大你也是的,下雪跑那么快做什么,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朗潇不再看这边一眼,径自朝晏清河走过去:怎么现在才到。
晏清河取下斗篷递给祁安,转头看了一圈,拥着朗潇走到左方空着的那张椅子边。
朗潇皱眉,座位的异常他现在才看见。
两个人,只有一张椅子,谁坐,怎么坐,是个问题。
晏五叔幸灾乐祸出声:侄子也别怪叔叔们不近人情,一家里只有掌权人能坐上这张椅子,这是规矩。
晏五叔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他在晏家横行这么多年,今天竟被一个小辈骂是庶子。
晏家的规矩,能坐在这张金丝楠木椅上的,只能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所能行使的财权很广,但最重要的还是在晏家中拥有的话语权。
任你是领主又如何,入了晏家,今天势必有一个人要站着开会!
晏清河知道家里规矩多,他不把这些放眼里,却不能委屈了朗潇。
晏清河把椅子拉开,示意朗潇坐,朗潇却侧开身子,把晏清河压在了椅子上。
晏清河不赞同的看他一眼,起身就要把朗潇拉过来,朗潇后退两步,玩笑式的讨饶道:晏哥你可饶了我,这屋子里就够冷的了,再坐个硬板凳,我得多受罪啊。
晏清河看他说得认真,只好作罢。
他转头看向坐在高台上的晏老太爷,询问道:家主,潇潇第一次来参加会议,能否破例让他拿个小软凳坐着?
晏老太爷点头:准了,迅速入座,耽搁太久了。
再拉扯两句,他可就坐不住了。
朗潇得到准许,也不再拖沓,他掏出一张小软凳展开,在晏清河左手边坐好。
众人沉默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没有人开口说话。
每个椅子摆放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左侧,晏清河所在的位置是最接近老太爷的,也是主家身份最高的人能做的。
现在朗潇坐到了晏清河左边,再一伸手就能碰到晏老太爷,怎么都于理不合。
再说他的小软凳,非要讲究点说的话,这是一个可前后调节靠背的软椅沙发。
朗潇陷在软椅里,在左右两边各放了两个供暖器,确保晏清河和站在他们身后的包打听祁安都能暖和到。
晏五叔眼角抽搐,努力克制着说道:老太爷,这、这不合适吧。
晏老太爷原本也觉得不合适,但是朗潇的供暖器是循环送暖,功率还大。
暖风送了一圈,晏老太爷藏在袖子里的手暖和了不少,他面色也舒缓下来:这有啥不合适的,他们家的掌权人已经决定出来,朗潇又是领主,坐这里挺合适的。
朗潇冲晏老太爷咧嘴笑笑,老太爷,这次来得匆忙,我原本想着给您带的礼物简陋了点,现在倒是感觉正合适。
晏老太爷一抬眼,来了兴趣:让我瞅瞅,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右侧的人好奇的看着朗潇把一个礼盒交给祁安,祁安走到老太爷那边,轻声说着什么,老太爷颤颤巍巍站起来,祁安迅速把一个东西放在椅子上。
朗潇带给晏老太爷的是一个他新造出来的小型多功能按摩椅,它可以自动感知并调节到入座人最舒适的位置,根据温度调节冷热并按摩刺激穴位。
晏老太爷坐下感受两秒,整个人都舒服了。
不错,你有心了。
腰部的酸冷很好的得到缓解,冷硬的椅子也变得柔软舒适。
这场会议他还能再坚持一个晚上!
朗潇腼腆笑笑:您喜欢就好。
这椅子还是他瘫了太久,腰有些酸的时候,灵光一闪造出来的。
朗潇有给晏父晏母递过去两个供暖器,窝在椅子里不再动弹了。
屋内持续沉寂着,朗潇不解,眼神示意晏清河:不是要开会?
晏清河手伸在暖风口不想动弹:没事,就这么耗着,饿了你就吃点东西。
朗潇:
这两人在这眉来眼去,有年轻人沉不住气说道:这朗领主坐的这个位置是不是不大合适。
晏父:这种情况族规有写,合理的。
晏三叔目光阴沉:族规毕竟是先人千百年前留下的,教条陈旧。若族长一遇到事情都要按照族规来走,如何能够带领族人在动荡中站稳跟脚,保我晏家百年基业。
晏父眼都不抬,二十几年前乱世刚开始,那时候紧急召开的族长竞选上,三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十年前说族规不可违的是你,现在说族规陈旧的也是你。
晏家是听你的还是听族长的?
晏三叔脸色铁青:自然是听族长的。
晏父:晏家族长现在是你还是我?
当年晏父和晏三叔一同参与族长竞选,晏三叔落败。
如今旧事重提,无疑是在往晏三叔伤口上撒盐。
晏三叔挣扎半晌,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自然是你。
晏父:我身为晏家族长,说朗潇坐在这里符合晏家族规,你有意见?
没。
朗潇虽然不懂这两人当年的往事,但是看晏三叔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摸出开心果,津津有味嗑起来晏父杀人诛心啊。
晏老太爷斜眼冲朗潇示意:给我也来点。
朗潇:
老顽童老顽童,晏老太爷这个年纪越发小孩子心性,拿不到开心果就不罢休。
朗潇无奈,给晏老太爷递了一罐混合坚果。
晏老太爷得到想要的,咳嗽两声:晏家第八十二届族会,现在开始。
第64章 分家
宣布族会开始后, 屋内反倒沉默了下来。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在自己周围打量,朗潇面色不显,内心颇为玩味看来这次族会是冲着他来的。
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个解决办法, 众族叔暗地眼神交流过后,有人率先开口。
此次召开族会的目的主要是商讨我晏家的财政问题, 大家也都知道,晏家一直是靠制作文房四宝方面的产品维持生活。也就是末世来得突然,这些东西一跃成了奢侈品,价格才被抬上去。
我们的东西在末世前并不起眼, 在末世中反倒成了人尽皆知的大品牌, 收入空前大涨。
我们产品主要的购买人群就是各地的高官显贵,尤其是东部基地和皇城,离得近,需求量大。
晏父沉声道:直接说重点。
重点就是, 我之前接到科研院发来的消息, 如果朗潇决心要在基地投放终端,那他将会联合皇城各大世家以及东部、中部基地等,联手切断与我们晏家的生意来往。
一旦主要的经济来源被干扰,我们晏家的经济必定会一蹶不振,所以,终端绝对不能投放进南方基地。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人,说话的语气义正言辞, 看着朗潇时才,眼中还带着一丝愤懑。来之前他就有被告知, 此事关系晏家的百年基业,所以绝对不容有闪失。
这个年轻人说出口的话,晏父晏母并没有听到风声。
晏母: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事关晏家的根基, 这种事情可容不得作假。
年轻人点开自己的终端,掌家夫人,我虽然年轻,却也并不鲁莽。既然能说出这种话,一定是有自己的依据。
他展示出的终端上,右下角有科研院专属的红印。
晏母皱眉,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的族会居然能把科研院和东部基地牵扯进来。
年轻人继续劝说,终端上面讲了,只要朗潇放弃研发终端,我们晏家的生意还是照旧进行,不会有任何损失。
朗潇挑眉:我在南方基地投放终端,跟他们科研院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停止研发终端?这种惠及全民的好事,你们身为南方基地的一份子,没有阻止的理由。
年轻人慷慨激昂道:科研院何等的技术水平,他们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花费数年时间才成功研制出可以在局部范围内通讯的终端,你又耗费了多少时间?
这孩子话糙理不糙。晏三叔慢悠悠道:朗贤侄,老夫托大说一句,就算你真的研制出了终端,但是不能联网的终端,不要说人手一个,你就算人手十个又有什么用呢?
朗潇反问:你又知道我造的终端不能联网了?
晏三叔:年轻人不要火气太大,就算你真的制造出终端,科研院也不会同意你使用他们的信号发射器。
没有信号发射器,你造出的终端就是废物。索性一开始就不要制造终端,不投放出去,对你的威信,对我们晏家的利益都是有利的。又有一位老者抚过胡须,蛊惑的劝说道。
不错,双赢的选择,何乐而不为呢?
晏母唇角紧抿,晏父闭口不言,全场的目光都紧盯着朗潇。
朗潇沉默两秒,开口道:我保证我制作出的终端可以正常上网,到时候南方基地的所有居民都可以在网上进行快速高效沟通,能够极大提高居民的求生欲和生存率。
晏三叔语重心长道:但是没有终端,大家也活得好好的,对不对?现如今,你只要一步踏错,晏家的百年根基都会因你而坍塌,晏家历代先祖的心血都会毁在你的手上!
晏五叔叹惋道:朗贤侄,你不能拿你自己的任性去赌整个晏家的明天。
朗潇抿唇,这些人虽然市侩,但是说得话却也有一定的道理,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跟晏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说科研院和东部基地真的要因为他去拿晏家开刀后果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见朗潇有些犹疑不决,晏三叔和晏五叔对视一眼,继续说道:再说你这终端,单是制作就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吧,你还要给他们免费发放人手一个,这么大的损失,你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把亏空给补回来?
朗潇对这个倒有些不以为然。
诚然,他最开始时候确实想着赚钱,但是到后来,他的想法已经从赚钱变成了如何更好的为民众增加便利。
想要这座城市的居民能够有更好的生活条件,一些革新就必不可少,终端的普及也是其中之一。
晏三叔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贤侄啊,晏家上下数千口人都指望着这一口饭活着呢,在座的人,哪个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活,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才拉下老脸过来求你。
气氛再度陷入静滞。
朗潇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晏父晏母各有自己的心思。
包打听和祁安身为外人,不好冒然插手别人家事,只在后面默不作声站着。
位置摆放考究的座椅像是横在主支和分支中间的天堑。左右两边的人,泾渭分明;主位上的老太爷坐在中间,两不偏帮。
一道温润的嗓音开了口,话语拂过耳畔,带着一股寒雪撞竹的清冽:这怎么能算求人呢?我怎么看都像是仗着人多前来威胁的。
晏清河徐徐开口:三叔五叔上了年纪,考虑事情就容易犯糊涂。
不等对面反驳,晏清河继续说道:您们张口闭口把潇潇和整个晏家绑在一起,太过牵强了吧?归根究底,潇潇只是入了我的门,和你们这些分支连一根头发丝的关系都没有。
再者说,这次是因为终端,外界的人扬言要切断我们的经济命脉,你们就急里忙慌跑过来威胁潇潇,潇潇心软,倘若他真得让步了,下一次呢?
下一次又出了人才、食物、交通、武器方面的牵扯,他们又扬言要切断经济命脉了,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厚着脸皮过来威胁潇潇?
您们说一步踏错,晏家的百年根基就要毁于一旦,我倒是想说,一旦今天受制于人,以后处处都要受制于人。
这件事一旦被有心人透露出去,世人只会看到我们晏家是如何的软弱好欺,到那时,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以切断晏家命脉做威胁,进而胁迫我们做各种不愿意做的事情?
晏三叔沉了脸:以后的事以后再提,这次的族会只提现在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果我们继续放任朗潇发放终端,那么晏家一半的人都会流离失所吃不饱饭。
您看得短了,晏清河摇摇头,现在的事当务之急是,如果不让潇潇继续发放终端,南方基地的发展水平会在十年之内都落后于其他基地。
这十年间,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吃不饱饭?而造成这些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您现在的三言两语造成的。
晏三叔不为所动:那是以后的事情,与现在的我无关,现在的我只是为了那些在晏家手下工作了一辈子的员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