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妖怪

  大妖的存在在这个爱情故事中是不合理的,类似于本来一个纯爱爱情故事中加入了没有必要的鬼怪元素,明明最后让大小姐单纯梦到美好的梦也可以作为结局,但剧本却执着写了一大段大妖怪的戏份。
  妖怪不知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但拥有意识以来就一直住在山中,他曾被当做神受到崇拜,曾经被当成妖怪遭受诋毁,他只是存在与此,即影响众多人的人生。
  被封印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少怨怼,人类百年于他不过弹指一刻,睡睡醒醒一百多年就过去了,若非那位年迈的女性死前的一个手滑,他可能还会继续睡下去。
  说是手滑,只是大小姐死之前看到了一个深山祠堂,那时候的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前感悟,她拿出了自己多年颠沛流离一直没舍得卖掉的丝绸手帕,一点一点把祠堂的神像擦干净,并合掌祈祷。
  她并不是祈祷改变过去或者拥有新的未来,这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祈愿,纯粹的对这位神明的敬畏。
  而苏醒的“神明”回应了她,给予一个人类最后的慈悲,让她最后带着美丽的梦境离去。
  毫无意义的慈悲。
  深谷桃看着眼前的脏兮兮的祠堂,不太礼貌地撇撇嘴。
  既然是慈悲,至少要让大小姐返老还童,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才算是慈悲吧。
  重新得到选择的机会,不再被错误的选择束缚,获得更多自由,更多幸福……这就是为什么很多重生小说受欢迎的理由,大概因为人生就是有这么多想让人改变的遗憾吧。
  可正是因为人生不可能再改变,人生才这么珍贵,需要好好珍惜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吗?
  或者会踌躇自己现在的选择,或者会后悔自己曾经的盲目,或者有些悲剧是由他人所造成,但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
  ……好像能理解大妖最后只是给予大小姐一个美梦的原因了。
  “亚瑟你会想改变人生……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已经再经历了一次。”
  自家从者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亚瑟王为拯救大不列颠而努力,但正如深谷桃之前所想,既然知道剧本,她肯定会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明知道前面是个坑还不想办法躲过去……以为她是亚瑟么!?
  “总觉得我被御主鄙视了……不过,御主,我也曾经想过要改变命运的。”
  天色已经暗下来,深山祠堂这边气氛阴森森的,亚瑟主动为深谷桃披上外套,并且向自己的御主倾诉自己曾经的想法。
  “我也曾经祈祷过,若我不成为不列颠的王,或者大不列颠最后就不会陷入混乱,向圣杯许愿改变这个命运是否就能改变大部分悲剧呢?”
  深谷桃静静听着,她感觉自己明白亚瑟想要表达的话。
  “可当我真有机会再一次做出选择,我发现自己仍然会拔出王选之剑,在那一刻能够拯救不列颠的人是我,而非其他人。”
  “不过……”看到若有所思的黑发少女,亚瑟微笑着继续道,“那是于我而言的选择,而御主你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可以为之改变的梦,你想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错误。”
  不管是不想改变,或者是想改变,都是正确的。
  “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吗……”
  “——就是这样。”
  ……总觉得这种在别人聊天过程中突然插话的场景出现过好多次。
  深谷桃顺着声音抬起头,身穿着黑色宽松和服的白发男人坐在高大的树干上,白色的布条包裹着他的双眼,面容还是如平常那样俊俏,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白色的头发长得垂落到地上,就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整理过一样。
  “五条老师,你怎么这个模样?”
  “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实在憋着难受,我直接从里面出来了。”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靠着树干,并没有从树上下来的意思。
  “大妖怪”这样明目张胆地破坏封印还真是对剧情不尊重……算了,她也没怎么尊重那个剧情,毕竟她难以想象的地方还是太多了,不管怎么想她觉得自己都不会为了爱情出卖家族的事情,五条悟所扮演的蛋糕店店长也不是那种需要她付出的人,他们两个这种性格,要怎么把剧情发展下去……
  看出深谷桃的担忧,五条悟不怎么在意地晃晃腿,吊儿郎当地说道:“既然诅咒没有出面干涉,那剧情的改变就不是他在意的问题,而且你忘记他的要求了吗?”
  “是he……对吗?”
  “对,他想要的是女主角获得美好结局的故事,而不是剧本里的悲惨结局。”
  可是,为什么呢?
  深谷桃难以想明白,诅咒的目的。
  梦境的结局于它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明明有可能会被他们拒绝直接被祓除,它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这个故事的结局怎样很重要吗?就算变成he,也不会变成现实。
  ……跟很难察觉到异常的银座相比,这个世界更容易发现它的微妙之处,例如有些人的样貌直接打了马赛克,就像想象不出来他们的样貌一样,比起之前感觉更像努力构架出来的梦境。
  “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
  五条悟问道,像是在认认真真好奇这个问题。
  “?”
  深谷桃感觉很奇怪,五条悟问这个问题时的语气,似乎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跟平常的满不在乎不一样,是很重要的问题吗?
  “意义很重要啊。”
  既然是很重要的问题,深谷桃认为自己也不应该轻忽,认真地回答他。
  “或者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原本都是无意义的,赋予他们意义的是人类,正因为这样才显得重要……因为我还是人类。”
  “话虽如此,我也经常觉得自己做恶事情很无聊很没意义……”
  努力练习咒术有意义吗?即便努力她也只能作为一个反转术式术师,很难登上一级术师的级别。努力学习舞蹈和唱歌有意义吗?她的目标是演员,这些不过是为了平衡她作为偶像的技能而学习的。喜欢五条悟有意义吗?明明对方根本不会喜欢自己。
  “即便是这样,也没关系。现在我可能看不出它的意义,但很久以后或者就能看出来了。”
  “……合格。”
  白发的大妖露出了笑容,终于从树上跳下来。
  “大小姐通过了我的考验,因此从今天开始我将会是守护你的妖怪,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妖怪拖着长长的头发,他一边走一边解开头上的布巾,露出那双湛蓝的眼睛,走到少女的身边,在她额头上献上祝福的亲吻。
  额头上留下了灼热的感觉,深谷桃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但脸上依然维持着若无其事的微笑,“五条老师,这个……我觉得我额头很荡,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嗯……上面现在多了个花型印记,就是所谓的妖怪和契约者的印记吧。”
  五条悟不怎么在意地说道。
  “……您要发展剧情的话,请提早通知我一声。”
  深谷桃用冷静的声音回道。
  而且这个契约后有花型印记的设定也太古早了吧,虽然一直是少女漫里长久不衰的常用设置,这个诅咒到底定了多少狗血设定。
  “哈哈哈不试一下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有效果嘛。”
  五条悟伸出手,想要触碰出现在少女额头的印记。
  “给我住手,大叔!”
  紧急喊停的,正是从草丛里钻出来的白发少年,他头上沾着枯草和树叶,显然经过了一番奋斗才找到这里。
  “碍事啊,小鬼。”五条悟老气横秋地摇摇头。
  “比起某些大叔来说,我确实是身强力壮青春活泼。”少年咧咧嘴,就算对象是自己他也丝毫不给面子。
  “太年轻了容易技术不好。”
  “年纪大了容易肾虚体弱!”
  “……你们在说什么?”
  深谷桃松了口气,多亏少年五条悟的打岔,她终于有时间平复自己的克制不住的心跳……才不是她动摇了,被这么帅的帅哥亲额头肯定是会脸红心跳的好吧,就算对象换成自家从者,自家青梅,自家网友她也会!
  亚瑟站在一旁,适时的闭上嘴,不管怎么说五条悟也是提供了咒力给自己的人,因此对于五条悟的一些骚操作他一向是假装看不到的——反正他也打不过五条悟。
  “那个……悟君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在这个世界不能使用咒术,你没办法远距离移动吧。”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道:“还行吧,反正是自己,很容易找的。”
  如果不是经历了辛苦爬山的过程,深谷桃可能会轻易相信并且拍拍手表示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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