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终止协议
裴老爷子笑骂了一句：“死脑筋。”
就这个脑子，还能像是外边传的那样能将男人耍得团团转？
她就是太实心眼了，做什么都不知道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让眉妩帮裴家做事，交代的桩桩件件，她都完成的很好。
因为她太投入，不懂得给自己留余地，所以才会被说得那么难听。
说到底，眉妩会成为众矢之的，裴家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他跟眉妩之间的交易，从来就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
所以她是不是裴家的功臣，也没有人知晓。
有那么一瞬间，裴老爷子也是心软了，他是想将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但最终他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因为有些事情，就只适合藏在阴暗的深处，不能见光，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在裴显面前，裴老爷子也是三缄其口，什么话都没有透露过。
当然这也是眉妩的意思。
她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
这样会不利于她做事，她觉得会碍手碍脚。
裴老爷子再三思量，最后还是尊重了她的意见。
这一瞒着就是这么多年，倘若不是他知道了裴显做的那些事，他也不会将眉妩找来。
眉妩摇摇头，她不否认自己脑子不会转弯。
她不会恭维别人，也不会讨好别人。
只会硬碰硬，外人对她的恶意越大，她就越是强硬。
她这样的个性，有好也有坏。
好的一面是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但凡是她决定好的事情，也一定能做好。
不好的一面是没有人会真正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她会伤害到很多人，包括那些曾经尝试着要接纳她、爱护她的人。
眉妩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谢玉，美眸一暗。
她跟谢玉从上回见过一面后，就没有再联络过。
眉妩仔细回想，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确实挺伤人心的。
尤其是在谢玉对她那么好的情况下，她还做出那么让人寒心的事情来，她想谢玉应该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
可是没有。
他说的那些话，就足以证明他还没有死心。
原本眉妩还庆幸谢玉选择了回到谢家，这样，她就不用对他说那些狠心绝情的话去伤害他。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才是最好的。
但现实却不容许她抱着这么乐观的心态，一定要逼着她去面对谢玉。
逼着她将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说出来。
当她看到谢玉沉默时的模样，眉妩是心软了。
她真的不想伤害谢玉。
这世上，给予她最多帮助的人是裴老爷子。
可要说对她最全心全意的人，就只有谢玉了。
谢玉好像从没有嫌弃过她的出身，没有在意过她以前的所作所为。
他的包容，让她惭愧，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堪。
跟谢玉在一起的两年里，她很快乐也很自在，同样的，她也有了很强烈的自卑心。
因为他太好了，所以在他面前，眉妩总是自惭形愧。
如果可以，她也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
眉妩垂眸，自嘲一笑：“你觉得我是死脑筋也好，还是愚蠢也好，总归，这笔钱我是不能收下来。”
裴老爷子其实也猜到了会有现在的局面，以眉妩的性格来说，让她接受别人的帮助好像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
她是那种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性格，一定要将事情做的十全十美了，才肯同意接受别人对等的报酬。
只可惜为了鹿悠悠，她这么些来的努力都算是白费了，她一点酬金都不肯收下。
裴老爷子最初看中的就是她这个百折不挠的性子，有一说一爱憎分明非常好，而且她的美貌是她做好的武器，旁人就是想跟他做交易都没有这个资格。
但是有时候，裴老爷子也会觉得她这个性太让人头疼了。
怎么都说不通，一根筋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仿佛这样就是守住了她的底线一样。
他不否认眉妩的优秀，却也无法真的认可她这样的性格就是最好的。
至少现在，裴老爷子就是拿她没有办法，正觉得头疼的时候。
她遇到了什么事儿也不肯只说，给她任何东西，她都觉得是在施舍同情她，不愿意收下。
一定要做对等的交易获得的报酬，她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倘若她们两姐妹的个性可以中和一下，那他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鹿悠悠性子太软，根本撑不起一家之母的位置。
说难听点，他要是以后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这么走了，这个家就得靠着裴显来打理了。
到那个时候，他身边需要的就是一位贤内助，光是善解人意还不够，还得有能力帮助他打理好家中事务，得不让他分心，裴家才能发展的越来越好。
可鹿悠悠那性子，不被人骑在头上欺负都不错了，更不用说指望着她去做些什么事，替裴显分忧解难。
对他来说，鹿悠悠就是个麻烦制造机。
尽管裴老爷子也知道鹿悠悠是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办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这也没办法，大家都有难处。
他能体谅鹿悠悠，却没有办法完全接受鹿悠悠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
以义女身份入了他们裴家的族谱他倒是还能接受，真要成为裴家未来的主母就不行了，他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么一个孙媳妇儿的。
这件事，他虽从未直接说出来过，但他想他们应该都很清楚。
要是他真的能接受鹿悠悠，也就不会有意给裴显安排其他的世家小姐了。
裴老爷子也不是信奉门当户对的那种人，只单纯是觉得鹿悠悠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智方面来衡量，都不太适合成为一家主母。
裴家需要一个理智聪敏的掌权人，也需要一位让人没有后顾之忧的女主人。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判断，鹿悠悠都是不合格的。
现在裴显可能不理解他，以后，他相信裴显会懂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裴显搞清楚自己的心底对鹿悠悠究竟是保护欲更多还是真的喜欢更多。
如果只单纯是因为同情怜爱而产生的感情，迟早有一天是会消耗殆尽的，不可能保存长久。
等到裴显完全接手了裴家后，他也会明白要管理一个家族不是他所想的那么容易，也不是他如今经历的那么轻松。
说难听点，他会觉得游刃有余，是因为已经有人替他扫清了前路的障碍。
已经有人替他去承受了那些未知艰险带来的痛苦折磨，他才能走的如此顺畅。
他不是没有栽过跟头，而是因为每次都有人在为他善后，为他铺平前路，才会让他觉得摔倒后再站起来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迟早有一天，裴显是需要从现在的舒适圈走出来，真正踏入这个残酷的竞争中，那时候，他才会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弱肉强食，什么是强者为王。
所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裴老爷子就一定要为他扫平一切障碍，确保他身边能有可用之人。
至少不能像是鹿悠悠那样，只能拖后腿，没有其他用处的废棋。
当然，裴老爷子也知道这些话不可能在眉妩面前说。
眉妩有多看重这个妹妹，他也是知道的。
这些年来，眉妩一直替他做事，他对这个家破人亡明明承担着骂名万千却还要强装无事的小姑娘也生了几分好感。
倘若不是他们现在都各自有了心仪之人，裴老爷子倒还真有想要撮合他们在一起的意思。
眉妩还不知道裴老爷子在想些什么，她说了那句话以后，裴老爷子也一直没做声，就只是看着她，看得她颇为不自在。
诚实点来说，桌上的支票数额确实很诱人，要不是为了日后鹿悠悠不会低人一头，她还真会将这钱收下来给鹿悠悠攒着。
眉妩沉吟了许久，主动挑起话题：“裴爷爷，您刚刚不是说有事要我去做吗？您就直说吧，您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全力替您办好的。”
不需要这笔钱，她也会将事情给办好。
只要敢在手术之前将事情办好就行，那样她也不算是食言了。
裴老爷子别有深意地问：“什么事情都可以？你确定只要我说了，你就能尽全力做好？”
眉妩被他问得一怔。
这些年来，他们合作还算挺愉悦的。
虽然有些事情很棘手，但她还是都处理好了，所以眉妩想，她应该没有问题的。
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的时间仅剩不多了，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将事情办妥，眉妩也不敢打包票她就一定能处理好，能处理的十全十美。
眉妩没有夸下海口，而是直接问：“您说说看，如果是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裴老爷子倒是对她有自信，好像已经笃定了这件事她一定可以做好一样。
他说：“不用担心，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事你就一定能做好，我要是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也不会跟你提起这事儿。”
眉妩没做声，她只静静等着。
裴老爷子顿了片刻后，直接将目的说了出来：“我要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马上终止你跟裴显之间签订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