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我眼见着三叔和梁悦走远,心急如焚,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人手里也提着个手电,带着我穿过一扇门,前面居然是向上的楼梯。我这才注意到,这应该就是原来梁悦带我找到的那个步行梯间。
  只不过当时那步行梯间的门是锁着的,而这个人居然把这门给打开了。
  我低声问道:“你是谁?”
  前面的人没吭声,只是赶路,看那样子像是晚走一会就会怎么样似的。
  我索性停了下来,问道:“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的?再不说我不客气了。”
  前面那人才叹了口气,说道:“我是老肖,你赶紧跟我走吧。”
  “老肖?老肖是谁?”我脑子里现在跟浆糊似的,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老肖是那个看门打更的人,也就是那个梁悦口称的肖伯。
  “肖……肖伯?”
  “别说话,跟我来。”肖伯摆摆手,猫着腰,往楼梯上面爬。
  我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人跟来,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选择相信肖伯,还是下去找三叔他们,以及那笛声的来源。
  肖伯走了两步,发现我没跟上来,就又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想救他们,就跟来。想送死,就下去。”
  肖伯说完,也不管我自顾自地顺着楼梯跑了上去,在上面晃了晃,就没了踪影。
  我想了想,现在似乎只有相信肖伯一条路了。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出这个肖伯的眼神贼溜溜的,看着不像好人,还怀疑过他有问题。
  现在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仨人的命运居然会绑定在他的身上。
  我
  赶紧顺着楼梯追了上去,肖伯一直把我领进了他的那间小屋里。他的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虽然不如电灯那么亮,但是足以给人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刚从地狱离开,到了人间。只不过他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这气味我跟三叔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在他身边闻到过。
  “肖伯……他们……”我指着下面想要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肖伯摆摆手,说道:“别多说。你先离开这里吧,明天上午九点,到平安巷4号找我。”
  “那他们……”
  “三天之内,还死不了。你回去别走小路,走大路。别走暗处,走明处。”
  肖伯交代了一番,作势准备关门。
  见他真打算送客,我只好不情愿地离开了他的房间。肖伯一直把我送出了主楼,那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外面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空气,我贪婪地吸了几口。
  我按照肖伯的交代,沿着街区有路灯的大路走,一直回到了所住的酒店大堂。坐在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厅,恍惚间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醒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三叔不在,我得自己做出选择了……
  第29章 又是墨陀罗
  在打听孤坐了一会之后,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房间里空空如也。
  三叔床上的东西胡乱地扔在上面,我看着莫名地心酸。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回来了。虽然老肖说三叔和梁悦三天之内没生命危险,但是我心里依然是空空的,不知道该不该去信他。
  我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一下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瘫坐在沙发上,越想越头疼。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老肖居然能自由出入地下停车场,肯定不同寻常,最起码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他留给我的地址,我是必须走这一趟了,而这也是我现在仅存的一点线索了。
  也许是精神太过紧张,稍微松弛下来后,让我很快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我惦记着第二天的事,睡得也不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去前台,问了一下平安巷在哪里?
  前台告诉我,平安巷是本市比较偏僻的一条街区,最近也在搞动迁,很多老住户都搬走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还住在那里。
  我点点头,从酒店的超市里买了一些东西。也挂了房间的账。
  我拎着东西,按照线路倒了两趟公交,终于在九点前赶到了平安巷。
  平安巷这边都是一水的平房,有的地方已经被拆扒了,我打听了一下,还算顺利地找到了4号住宅,是一个带着门楼的小院子。
  大门开着,我敲了敲门,也没人回应,便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破破烂烂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肖伯正坐在桌子前面吃早点。看他佝偻着背,加上瘦小的身躯,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就跟个老鼠一样。
  我走进来,肖伯头也没抬,问了一句:“吃了吗……”
  我把东西放到地上,说道:“肖伯,我吃过了,这点东西您收下……”
  肖伯放下筷子,点点头:“坐吧。”
  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心急如焚地问道:“肖伯,昨天晚上……”
  肖伯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明知道里面不太平还敢进去调查。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梁悦那丫头,整个天佑集团啊,就这丫头仁义,谁出事我都不管,我唯独不能让她有事。”
  我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好,您说。我三叔也在里面,他和梁悦我豁出命来都得救。那地下停车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肖伯叹了口气说道:“我只知道,那下面是吴天雄派人封的,至于下面到底有什么古怪,我其实也太不清楚。”
  “吴天雄?吴天佑的弟弟?”我听到吴天雄的名字,就想到他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肖伯点了点头:“多亏我手里还有一把那个步行梯间铁门的备用钥匙。那下面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如果我不把你拉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一愣,问道:“当时梁悦和我三叔都在啊,你怎么看出来我和他们不同的?”
  肖伯一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上有缺陷吧?”
  我摆摆手:“笑话,我这有什么缺陷?好着呢……”
  肖伯冷笑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过一盒火柴,嚓地划着了一根。他举着那根烧起来的火柴,往我身边凑。
  我想下意识地躲一躲,但知道他不会有恶意,便忍着没动。
  肖伯把那火柴在我右肩晃了晃,又在我左肩上面晃了晃,结果那正烧着的火苗,在左肩膀的上面,唰地灭掉了。
  我惊愕地看着肖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肖伯收了火柴,说道:“怪不得他们俩都被勾过去了,唯独你还保持清醒。原来也是三阳不全……”
  我一惊,看了一眼肖伯,问道:“肖伯,您懂这个……”
  肖伯点点头:“懂点皮毛。不然你想那大楼里都闹成那样了,大晚上的我还能在那呆着?”
  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一把抓住肖伯的手说道:“肖伯,那你一定有办法的,有办法救我三叔和梁悦的是吗?”
  肖伯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真的就懂点皮毛而已,我这点皮毛,根本就救不了他们。”
  “怎么可能?你骗不了我,肖伯。你连阳火都知道,怎么可能就懂点皮毛?我三叔说过,这些东西,没有点道行的人根本就不会懂。而且你能自由出入那地下室,一定能救出他们的。”
  肖伯又摇摇头,再次点燃了火柴,在自己的右肩上晃了晃。
  那火柴忽闪了几下,唰地熄灭了。
  我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肖伯居然也灭了一盏阳火。
  肖伯把火柴一扔,看着我说道:“这回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他们的手段可不止那笛子一样东西,还有其他的手段。我是在房间里放了一些腐臭的肉,让我的身体沾染上了些腐臭味,才掩盖了自己的气味,去那下边才不会被发现。”
  我在肖伯身上和房间里闻到的怪味,原来是这个原因。我站了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步,问道:“肖伯,你都快把我说糊涂了,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啊?您又是怎么弄没的阳火啊?我三叔他们到底有没有危险啊,我怎么才能够救他们?”
  肖伯摇摇头:“我知道这里面都是那个吴天雄搞的,具体他要干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敢去打听,我身上的这阳火,就是他找人弄的,目的就是要封住我的嘴。如果我不配合他,我的阳火就找不回来。我一把年纪了,三阳不全,死了都不能投胎,那怎么能行啊。”
  我不太关心肖伯自己的事,摆摆手问起吴天雄的事:“吴天雄?你是说,这大楼里跳楼闹鬼的这些事,都是他搞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吴天佑不是他亲大哥吗?”
  肖伯摆摆手:“吴天雄不是什么好人。天佑集团搞房地产,动迁的这些事,都是他负责的。他手下有一帮人,基本上是强行拆迁,他从中也弄了不少好处。而且你知道当年天佑广场刚挖地基的时候,地下挖出八口棺材的事吗?”
  我点点头。
  肖伯接着说道:“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我感觉那八口棺材,现在就在咱们大楼的地下车场里。”
  我一愣:“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肖伯说道:“那下面,阴气太重了。原先我也没想到,后来吴天雄来的时候,我偷听到他打过一个电话,里面说起过棺材的事。还有什么骨笛,什么草,什么陀螺……”
  “骨笛?草?地狱草,墨陀罗?”
  肖伯听了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什么地狱草和墨陀罗,你知道这东西?”
  我摆摆手:“肖伯你还知道什么?”
  肖伯摇摇头:“别的我就不知道什么了,你要是想救他们,别超过三天,三天之内他们应该没事。另外你看到我这房子了吧,吴天雄就准备给我两万块钱,就让我搬家。还是梁悦丫头仁义,她知道了这事,说是准备帮我跟吴总说说。我这一辈子就剩下这么一所房子了,吴天雄这个混蛋,这是不让我老头子活啊……”
  肖伯似乎说什么,都能扯到自己的身上。这下说完了正事,在那里又喋喋不休地数落起吴天雄来。
  我看从肖伯这里也再问不出别的,则怅然若失地离开了肖伯的家。从肖伯这里,虽然没有能直接找到救三叔和梁悦的办法,倒是知道了不少事。
  问题的焦点集中到了吴天雄身上,原来很有可能是他搞的鬼。而且我再次听到有人提起过墨陀罗这种花草。
  而且提到了墨陀罗,让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来。
  我清晰地记得,我和三叔在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时候,多亏了一个姓马的老教授。是他帮我们找到了墨陀罗的资料。而且他好像对墨陀罗很感兴趣,还留下了地址让我们去找他。
  这次又有了墨陀罗的消息,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
  现在我心里已经乱了方寸,也是病急乱投医,我决定必须去找一下那个教授,看看能不能有新的进展。
  事情紧急,我回到酒店,找到酒店经理让他们打开了梁悦的房间。吴天佑对酒店经理有过交代,所以我提出要求,他们并没有拒绝。
  我现在是在邻市,要去滨城大学找那个教授,还有一段路程。于是我从梁悦的房间里找到了她那辆吉普车的钥匙,开着她那辆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滨城大学。
  在肖伯那里耽搁了一上午,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我打听了一下,在古生物学院办公楼还真有一个叫马谡的教授。我心说这名字可不好啊,被诸葛亮斩的那个,不就叫马谡吗?
  我不敢确定要找的是不是这个马谡,便想进去找他。谁知道门卫死活不让我进,说马教授正在带研究生搞一个课题。
  我没办法,就找了张纸,在上面按照脑子里残存的印象画了一棵墨陀罗。我把纸交给门卫,说马教授看到这个,就会见我的。而且这件事事关人命,很重要。
  门卫半信半疑地拿着那纸去找马谡。
  时间不大,就听到从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人率先跑了下来,我一看正是那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那个老头。
  我迎上去问好:“马教授,您好。”
  “还真是你啊……”马谡看到我,很是欣喜,又左顾右盼道:“还有一个呢?”
  我苦笑道:“我叫李阳,那人是我三叔,他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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