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没准儿还是初恋。
谭勤见侄女深思,给了她后背一巴掌,“你别乱琢磨,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你爸就你妈一个女人,而且对她一心一意。”
谭佳人笑笑,“我明白,姑姑,照片我拿着,你别对我爸说。”
谭勤表示理解,“拿着呗,你不说,你爸肯定想不起来。”
谭佳人怀疑,会吗?
那就当个测试吧,看父亲是否会发现程兰的照片不见了。
牛春花行动力惊人,周五晚上在如意街金凤凰ktv包场办如意街校友联谊会。
在五星级酒店她也办得起,只是不够怀旧,可惜老学校推倒盖了嘉豪广场,只能就近选在金凤凰ktv,老板很给如意街包租婆面子,吩咐员工把ktv装饰成90年代复古调调,放着同时代的舞曲。
老同学们翩翩起舞,感觉又回到了激情燃烧的岁月。
冯玉萍嫁给了如意街男人,勉强算半个如意街人,她和牛春花也认识,知道牛春花年轻时对程显荣有点小心思,担心这个半老徐娘耍手段,她借口陪小姑子程兰,死皮赖脸跟来。
牛春花和程兰正套近乎,冯玉萍看在眼里,不屑地撇撇嘴,“把大牌穿成地摊货,暴发户,一把年纪,还这么张狂,果然三岁看老,年轻的时候就骨头轻。”
听说免费吃喝,谭勤和姜大姐、红罗组团来了,她们三个边吃边k歌。
谭勤演唱保留曲目,她拿着麦克风,起了个范儿,学歌星的样子,煞有介事说:“一首毛阿敏的渴望送给大家。”
唱到“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时,掌声雷动。
程兰霍然抬头向唱歌的望人去,喃喃自语,“那是——谭勤?”
牛春花说:“是呀,老谭家的小闺女,不过现在成老闺女了,还没出嫁呢,跟她哥哥过。”
“她哥哥……”
“你说老谭吗?”牛春花滔滔不绝,“老鳏夫一个,您想啊,他要有老婆,老婆能同意小姑子跟着过日子?”
程兰的心一个劲儿扑腾,艰难地问:“他老婆怎么了,离婚还是——”
牛春花说:“因病去世,细说的话,死了有十来年,老谭一直没再娶,自己拉扯三个孩子,日子相当不容易。”
程兰目光四处搜寻,“老谭来了吗?”
牛春花隐隐约约听说过程兰和谭敬年轻时处过对象,不过她那时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没去确认,现在就算好奇,也不便打听,她说:“咱们如意街的老街坊我都发请帖了,他要是不忙,应该会来。”
谭敬带着两位学徒去面粉厂,实地教学,教他们挑选适合做手工挂面的面粉。
“不能图好看,选那种白白的雪花面粉,要选不含添加剂的小麦粉,不然拉条会断。”
面粉厂老板在一旁笑,“老谭,你终于收徒弟了。”
谭敬看着儿子和常山欣慰道:“是啊,年轻人肯学,这门手艺就不会失传。”
面粉厂老板对两个学徒说:“我和老谭打了半辈子交道,他做手工挂面的技术数一数二的好,你们俩把他的手艺学到手,相当于找到铁饭碗,即使不能发大财,也保你们一生吃饱穿暖。”
谭劲恒说:“麦伯伯,这面粉上的学问,我以后就跟你学了。”
麦伯哈哈大笑,“你小子上道,不懂就问,我保证不藏私。”
买了几袋面粉,开车回家,常山说:“我听姑姑讲,今天在如意街金凤凰ktv有个什么联谊会,您去吗,我们顺路送您过去。”
谭敬笑着说:“我就不去了,最近面条卖得快,我得回家赶紧活面。”
谭义守在店里,线上迎来第一个订单,他开心坏了,用防震膜包裹好,叫快递发走。
大家都很高兴,谭佳人反常地心事重重,独自守着秘密,试图从父亲脸上揣摩出蛛丝马迹。
“爸,我从你屋里抽屉选了几张照片贴在店里的展示墙上。”
谭敬忙着做挂面,闻言没有任何异状,头也不抬说:“好,你看着办。”
可能真的没什么吧,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
谭佳人放下这段意外插曲,周六时,收到贺九皋的信息,他说下午6点到达公务机航站楼。
第78章 暧昧 那……亲一下
谭佳人发微信:贺总, 需要我去接你吗?
贺九皋收到信息,愣了愣,狂喜, 生怕她反悔, 迅速打字: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他本意告知她自己回国的时间, 没指望特殊待遇,既然她理解有误,不妨将错就错。
周六,18:00, 令人期待的时刻。
贺九皋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贺君言感受到儿子的开心,不由笑着问:“你喜欢的那个女孩?”
贺九皋盯着微信对话框,点点头,语气带点炫耀, “嗯, 她不知道多牵挂我,非要明天来接机, 真拿她没办法。”
贺君言不着痕迹瞟了眼微信界面,平平无奇的一句话, 被儿子脑补出一朵花,他哑然失笑,“恋爱初期, 往往会美化对方, 不过你的症状有点严重。”
被父亲戳穿,贺九皋尴尬,“至少说明她有想着我。”
贺君言颔首,“你这么容易满足会比较幸福。”
贺九皋皱眉, “你的话听上去像反讽。”
贺君言笑笑,“你过去很挑剔,害我一直为你担心,担心你会孤独终老,因为你渴望的灵魂之爱极其稀缺,碰上的几率和见鬼差不多,所以我很后悔在你小时候给你看太多童话书,也后悔向你灌输感情是武器的观念,虽然我现在依然这么认为,但不该过早告诉你,还一遍又一遍叮嘱你保护好自己的心,不要随便动情……是不是像咒语一样束缚了你?你现在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那么我送你一句话,爱是勇者的游戏——”
贺九皋打岔,“好像哪里听过,这不是一本书的名字吗?”
贺君言耸耸肩,“那我换种说法,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大胆去爱吧,不要怕受伤,不要怕失败,不要囿于无关紧要的原则,否则你会画地为牢,套句中国古话,黄花菜都凉了。”
贺九皋纠正父亲的塑料中文,“黄花菜都凉了是俚语,不是古话。”
贺君言拍拍儿子的肩膀,“重要的是领悟意义,我去约会了,你自便。”
“约会,和谁?”
“一个金发护士。”
“别忘记你的心脏——”
“搭了桥”,贺君言笑着说,“我只是应邀喝杯茶,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贺九皋放弃劝说父亲,“我不懂你,为什么总能无心地去做那些事。”
贺君言说:“因为轻松,因为无聊,因为可以打发时间,还因为投入一段浪漫关系,会让我觉得自己年轻,儿子,我需要新鲜的激情对抗衰老。”
贺九皋难以苟同,“我只会把时间用在重要的人身上。”
贺君言露出一个悲哀的笑容,“除了你,我已经没有重要的人了,我生命中剩余的时间可以随意挥霍。”
他们父子价值观不尽相同,谁也无法说服谁,就按照彼此舒服的方式生活吧。
等贺君言出院回家休养,贺九皋乘公务机回国。
谭佳人略微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件薄荷绿oversize西装,搭配白色吊带和直筒牛仔裤,脚踩白色气垫运动鞋,衣着简约随性,出门前喷了一点贺九皋送的香水——她平时都不舍得用,这可是掺了钻石粉尘啊,仅此一瓶的限量版。
贺九皋的人生中公务之外,第一次有女人接机,他拖着行李箱迫不及待走出航站楼,第一眼看到站在车门前的谭佳人,橙色的夕阳下,她挥手笑笑,抬脚向他走来。
心脏在胸腔下狂跳,耳边似乎都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贺九皋中了魔法般,呆呆望着迎面走来的谭佳人目不转睛,连肩膀被人撞了都没留意。
“贺总”,谭佳人打招呼,“行李箱给我吧,我帮你放车上。”
贺九皋如梦初醒,“谢谢,不用,我自己来。”
清新的浅绿色把谭佳人的皮肤衬托得细瓷一般白净——他一向不喜欢太白的肤色,觉得缺乏活力,所以才把自己的皮肤晒黑,但奇怪的是,谭佳人的皮肤总让他联想到美味的鲜奶油,进而生出妄念……唔,他想一亲芳泽。
谭佳人注意到贺九皋的视线一个劲儿往自己脸上瞟,伸手摸了摸,“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吗?”
贺九皋慌乱地摆摆手,“什么也没沾”,接着小声说,“你今天很漂亮。”
那之前不漂亮呗,较真儿的人很可能会这么问。
谭佳人坦然接受赞美,“谢谢,我从小漂亮到大,你之前没发现,可能是我老穿职业套装的缘故。”
贺九皋惊讶地停下脚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谦虚的人。”
谭佳人笑着说:“面对客户我确实很谦虚,但我现在不成白手了吗,失业期间,我要努力挖掘自己的优点,多多肯定自己,才不会一蹶不振。”
她打开侧滑门,“贺总,请上车。”
贺九皋把行李箱横放到后座,看着谭佳人说:“你又不是我的司机,我要坐副驾驶的位置。”
“ok”,谭佳人拉上门,去开副驾驶的门,被贺九皋拦住,“我长手了,谢谢。”
“那好吧”,谭佳人径自上车,系上安全带,贺九皋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拉安全带,几次尝试都拉不动。
“我帮你”,谭佳人俯身过去,发丝拂过贺九皋的嘴唇。
贺九皋贴着椅背一动不动,他紧张得要命,心脏都快爆炸了。
“原来卡住了”,谭佳人研究片刻,拉出安全带,眼角余光扫过贺九皋,看到他受刑似的浑身僵硬地坐着,她笑出声,“你可以动一动呀,当心腿麻。”
车厢空间小,贺九皋身形高大,两条长腿无处安放,他听谭佳人的话稍稍直起腰,长舒一口气。
谭佳人低头帮他系上安全带,抬头时,眼睛正对上贺九皋微微张开的嘴。
凭良心讲,他的唇型很完美,几乎没有唇纹,唇珠丰润立体,唇角弧度自然弯起,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就……很吸引人。
贺九皋感觉到谭佳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嘴唇上,她要做什么……
两人贴的很近,晚香玉的气息愈发强烈,混合着他们的呼吸,十分暧昧。
谭佳人的确想做点什么,她的嘴唇慢慢凑过去,一个猜想亟待验证,不如试一试。
贺九皋对她或许有点意思,不然为什么对她好?
心里的声音怂恿她,你亲亲就知道了。
那……亲一下?
蜜桃色的唇贴过来,贺九皋缓缓闭上眼睛,仰起头,双唇期待地张开,就在将亲未亲时,他猛然睁开眼睛,捂住嘴巴,头转向一侧,盯着车窗。
他差点忘了,在飞机上没有清新口气,如果被闻到不好的味道,干脆跳车算了。
谭佳人亲了个寂寞,贺九皋这个躲避的反应说明什么?
说明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理智之声振聋发聩,谭佳人一阵面热,丢脸啊!
她给自己找台阶下,打个哈哈,“贺总,你肩膀沾了根头发,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