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独处
飞机刚刚落地，机场人潮涌动，韩子琛脚步匆匆，一身黑西装格外亮眼。
负责接应的助理赶忙跟上脚步，神情严肃道：“韩总，王董听说了您来b市的消息，想跟您一起吃晚餐。”
男人之间的晚餐无非是商业会谈，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并且个个充满野心，恨不得将韩氏吞噬而尽。
韩子琛并未出声，抬手看了眼时间，这才沉着嗓子开口道：“这几天的行程全都退了，尽量别泄露行踪。”
这话虽然语气平淡，可助理却深知他动怒了，甚至是责怪他私自联系其他公司……吓得助理当即不敢出声。
好在这一页很快翻篇，韩子琛的中心目的并非找茬，因此迅速换了个话题：“彭家怎么样了？”
彭家扎根在b市，韩子琛日理万机，根本没心思插手，也就交给手下的人去办，只吩咐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可事到如今，为何彭喆还在和他的女人牵扯不清。
底下人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如实报告了彭家的真实遭遇，并且再三强调没有泄露风声，程小姐也不清楚此事内情。
然而韩子琛依旧脚步一顿。
他只清楚彭家遭难，却并未料到彭伯母的逝世……回想起小时候温柔慈爱的女人，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干了件错事。
“自己去领罚。”声音低沉，不仅是对属下更是对自己的不满，甚至开始后悔当初这么个决定。
事到如今，只能尽量瞒住艺馨，但愿她能明白自己的苦衷。
而此刻的程艺馨，心不在焉地坐在剧组，方卓说过的话依旧历历在目，她也仍然止不住地浑身发抖，眼神惊惧且恐慌。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韩子琛？
腹中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连带着她脸色都苍白了不少。程艺馨心知此刻应该回去休息，可她依然固执地想等到彭喆，想亲口问出个结果。
周遭安静得厉害，枝桠细细地透着几点阳光。
程艺馨抬手抚摸着肚子，原先的欣喜期待全然变成惶恐不安，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孩子不要在这种时刻降临。
她背对人群坐着，小小的一只，柔弱瘦削的身姿更显心疼。
彭喆捏紧了拳头，一步步慢慢靠近，强迫自己不看不关心不过问，就当是个普通朋友，面无表情：“你找我有事？”
冰冷漠然的目光在触及到她苍白脸色的那一刹那，瞬间柔和了不少。
腹部隐隐作痛，程艺馨压根没心思关注这么多细节，她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你母亲的离世，是不是和韩子琛有关系？”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完整地问出这么句话。
这下轮到彭喆错愕，脸上不知是震惊或是愤怒，总之犹豫僵持了许久，这才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尽管回答是否定的，可他的一举一动，早都说明了一切。
以前是她太傻，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毫不保留地相信着枕边人，殊不知他才是最大的危险。
“对不起……”眼泪情不自禁地顺着脸颊下落，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妈妈……”
如果她能够及时发现不对劲，能够乖乖洁身自好，不和彭喆多接触，如果能够劝阻韩子琛，事情根本不至于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杀人凶手何止是韩子琛，就连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彭喆大概明白她这忽如其来的情绪是为何，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何况，重点也不应该放在这儿。
“先别说了。”男人轻声打断，“你现在状态很不对劲，先去医院检查，事情留着以后再说。”
明明他是世界上最不期待这孩子的人，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心软。
程艺馨固执地摇着头，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她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原谅自己。尽管这些话对于彭喆的伤疤无济于事，可……她总该尽量去弥补。
两人各执一词争夺着，外人看来，宛如打情骂俏的场面。
韩子琛也就是这时候出现在剧组。
“你们在干什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只可惜此刻隐藏着怒火，一点都不像昔日的男人。
两人同时停下动作，不约而同地朝着声源扭头。
看清楚来人之后，程艺馨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不清楚韩子琛为何出现在此地，准确来说，是不希望他出现。
“你怎么来了……”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但她如此轻飘飘的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仿佛在讽刺男人的不自量力。
韩子琛只是笑：“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气氛一时之间凝固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阵阵冷风吹来，程艺馨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一般，整个人止不住地往后倒，幸亏彭喆及时把人揽入怀中，这才避免了摔伤的风险。
但这同样也激发了男人无尽的醋意。
“把她还给我。”
韩子琛一步步靠近，表情阴沉得可怕，整个人仿佛从地狱走来，浑身上下都是怒火。
彭喆垂眸看了眼面若白纸的程艺馨，大掌忍不住紧了紧，下一秒却不得不把人递了过去，低声道：“她现在需要静养。”
男人动作轻柔地把人抱紧，大掌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她的脊背，无言地看了眼彭喆，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后者气势矮了一截，他清楚自己玩不过韩子琛，可依旧不甘示弱道：“我虽然恨你，但也不至于没脸没皮地勾引有夫之妇。尽管放心吧，我和程艺馨没什么的。”
或许是出于私心，他并不愿告知怀有身孕的事情。
韩子琛往外走的动作一顿，稍稍侧首，眼神讽刺而锐利。
“我的人自然值得相信。至于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小动作，该算得账，会一笔笔慢慢来。”
说完，男人毫不犹豫地抱着人离开。
彭喆侧脸紧绷，双拳紧握，眼神迸发出无尽的恨意。总有一天，他会讨回自己受过的痛苦。
至于如今……男人垂眸盯着空荡荡的双手，只觉得心底仿佛也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