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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要尘埃落定

  顾然发完邮件,见吴邪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咱回家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别想了。”
  吴邪胡乱点点头,跟着顾然和张起灵回到吴山居,本想倒头就睡,然后发现了被张起灵占用的房间。
  完了,忘买床了!顾然心里暗叹,然后勾着吴邪的脖子:“你跟我睡吧,明天出去给哑巴张买张床。”
  顾然图舒服,当时他入住吴山居的时候买的是一张两米的大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再加上顾然担心吴邪的状态,把他放眼皮子底下盯着比较放心。
  从吴三省的铺子回来都半夜了,洗漱完,吴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天快亮了,顾然挨不下去了,翻了个身对着吴邪说:“要么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要么就睡觉,睡不着我可以把你打昏。”
  吴邪沉默了半天,低声问:“我三叔和解连环,他们俩值得吗?”
  顾然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吴邪在这件事上钻起了牛角尖,吴三省和解连环,不管哪个在上面,总有一个是隐藏在地底的,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们过了二十年。
  “他们在为了不把这种命运留到你们这一代而努力。”顾然轻声说,“组织这件事上,他们成功了,到目前为止,你三叔留给你的线索都是与汪家有关的,包括齐羽、包括长生,但组织这件事上,他们没给你和花儿留担子。”
  “小花他知道解连环的事吗?”
  顾然摇了摇头:“我没跟他讲,怕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花儿的童年都是解连环假死导致的,不然他不用这么苦。最近事情太多了,本想过段时间都安定下来再跟他说的。”
  “如果我和小花什么都不做,会怎么样?”
  顾然想了想:“这个命运会继续留给下一代,一代一代。”
  吴邪半天没说话,然后翻了个身背对顾然,过了一会儿,顾然听他的呼吸声渐渐绵长。
  吴邪终于睡着了。
  顾然刚准备睡,就听楼下门口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他轻手轻脚下楼,打开大门,正对上一张沧桑的脸。
  和楼上刚刚睡着的吴邪一模一样。
  是吴三省。
  这觉算是睡不成了,顾然腹诽,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说。
  吴三省沉默地往外走,天还没亮,街上没什么人,正好方便。吴三省七拐八拐走进一条隐蔽的小巷子,沉默片刻道:“你猜的没错,组织最后一个首领被我们熬死了,就在今天。我白天会在铺子那边放一把火,销毁所有的痕迹。”
  顾然问:“你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
  吴三省转过身来,低低地笑了笑:“这很重要吗?我都快不知道我是谁了。”
  “对我不重要,但我想对吴邪比较重要。”
  “就当我是吴三省吧。”吴三省沉默了一会儿问,“它,你准备怎么办?”
  “我安排了一些人想要去查汪家的老巢,但还没什么发现,不过最多一年,他们就会动起来的。”顾然勾了勾嘴角,“我会结束长生,世界上再也没有长生者和长生的方法,汪家肯定会跳脚,到时候想要攻破,就不难了。”
  吴三省深深看了一眼顾然,没追问他用什么方法结束长生,点点头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再联系。”说完他就走了。
  顾然晃了晃脑袋,走回了吴山居,门口的地上有一封信,应该是吴三省之前塞的。顾然捡起来放到桌子上,就上楼继续睡觉了。
  第二天吴邪醒得早,他起床的时候顾然知道,但懒得起,翻了个身又睡个回笼觉,一直到日上三竿,狗鼻子在楼上闻到饭味儿了才洗漱下楼。
  “你昨天听到动静了吗?我早晨起来发现厅里有封信,是解连环留的,说了那片房子地下的事,跟你猜的差不多。”吴邪拿着一封信递给顾然。
  顾然摇了摇头,他不想告诉吴邪自己凌晨和吴三省见过面的事,拿起信来草草看了一遍,随手放在一边,“你有什么打算?你三叔杭州和长沙的盘口,你要接手吗?”
  吴邪沉吟良久,进厨房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上桌,才说:“接吧,趁着这张脸还在,我去一趟长沙,跟那帮人交代一声。我刚带上三叔面具的时候,有伙计闹事,小花和潘子帮我平了,现在长沙那边还算听话,我去露个脸,不算难弄。好歹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不能全黄了。”
  顾然点点头说:“瞎子和花儿催我去北京,本来如果不是你昨天给我打电话说邮件的事,我今天都到了。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先去北京,你去长沙,盘口的事情弄完再去北京找我们汇合?”
  “行,你去办你的事就好。”吴邪转头问张起灵,“小哥,你去哪儿?”
  张起灵淡声说:“我跟你去长沙。”
  顾然也赞成这样兵分两路,虽然说长沙那边还有潘子接应,但顾然还是多少有点不放心。长沙是土夫子聚集地,吴三省当年是靠凶名一直镇着他手底下的牛鬼蛇神的,整顿一遍肯定不能让那群人完全服气,吴邪到底是个书生,多少欠了点他三叔的凶狠劲儿。
  飞北京的机票很多,顾然买了下午的航班,吃完午饭就直接去机场了。
  傍晚的时候到了北京,是解家一个伙计来机场接的他,一路开到城区,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是晚饭的点。
  顾然从巴乃出来之后,听说解雨臣的伤不算太严重,在协和医院住了一周多就回家休养了,他也便放心了不少。
  但现在站在解家门口,还真多少有点情怯。
  顾然深吸一口气进门,正看到解雨臣坐在轮椅上,黑瞎子推着他往门口走。
  黑瞎子打破了沉默:“刚才听到车响,我就跟解雨臣说是你来了,半天人不进来,还以为你找不到门了。”
  “你倒是舍得从杭州出来了?”解雨臣没好气地说,“是不是下次请你还得叫伙计八抬大轿去杭州上门接你啊。”
  顾然讪讪地笑了笑,自觉接任了推轮椅的职责,把解雨臣推到餐厅:“有什么事咱吃完饭再说,我本来上午就该过来了,这不是昨天吴邪那边有点小麻烦,耽误了嘛。”
  “小麻烦是麻烦,汪家就不是麻烦了。”
  解雨臣明摆了是不管顾然说什么都会怼回去。
  顾然急中生智:“这边有你和瞎子,我放心啊,吴邪那边,我不在就还剩一哑巴张,吴邪是自己好多事儿都整不明白,哑巴张是啥事儿都说不明白,他俩搭一块,能弄明白啥啊。”
  不得不说,顾然为了把自己掰扯清楚,不遗余力地抹黑吴邪和张起灵。
  黑瞎子不嫌事大:“可别,我呢,就是一干活儿的,论脑子肯定是比不上你们几位,没看我这忙得头发都掉了吗?”
  解雨臣也添了一把火:“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九门最在明面上的,不能掺和汪家这些事。而且你忍心让一个刚出院没几天的伤员处理你的烂摊子?”
  一说到受伤这事,顾然就哑了。
  解雨臣是个人精,当然知道顾然在想什么,他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心里倒没有怪罪顾然。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就正色道:“行了,我没什么大事,就腿上打了个石膏,这个把月得靠轮椅了,听说潘子也让你救出来了。说起来也多亏你之前给的药,药效不错,回头再给我点。”
  “给钱,三万一颗,童叟无欺。”顾然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跟财主客气。
  解雨臣一撂筷子,笑意盈盈:“跟我算钱啊,行,那咱可得好好算算了,你说新月饭店的账得多少颗药才能抵了啊?”
  顾然刚才也是开玩笑顺口了,脑子一抽忘了新月饭店的事,打着哈哈说:“吃饭,赶紧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能谈生意懂不?太费脑,血液都到脑子里了,胃里缺血,影响消化。”
  黑瞎子一点都不掺和俩人斗嘴,左看看右看看,跟看小品似的,还是那种不用花钱的现场版。
  吃完了饭,胡侃一会儿,转移阵地到书房,三人才开始说正事。
  黑瞎子递给顾然一沓文件:“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的人员调动和查到的事。”
  顾然一目十行翻了一遍,因为出了之前医生那一档子事,黑瞎子动作很谨慎,安插了不少人,但是都不在重要的地方,也并不危险。自然而然地,查到的事情也少很多,没太大价值。
  “现在就先这样,小心为上,只要他们不被汪家怀疑就行。”顾然算了算时间,“再过一年,顺利的话现在的人里头有几个能接触到汪家更核心的东西,那时候我会把局面搅乱,引蛇出洞。”
  解雨臣拧着眉头问:“你要做什么?”
  这俩人不跟吴邪似的好糊弄,今天不给他们个答复肯定是没法睡觉了,顾然无奈道:“结束长生。”
  黑瞎子墨镜下的瞳孔一震,解雨臣抿着嘴看看黑瞎子又看看顾然,神色严肃问:“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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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冬季茶话会之晚来天欲雪
  北京这一年冬天冷的厉害,赶上了好几波寒潮降温。顾然他们元旦的时候去了一趟长白山,1号从长白山的满目苍白中解脱,回了北京,吃了一顿火锅,歇了几天。小寒那天,一觉醒来,北京也下雪了。
  2005年的第一场雪,在2005年第五天就来了。
  吴邪在3号的时候就被抓回杭州了,不仅扛着没有暖气的湿冷气候,而且还面临他爸和他二叔每天三遍的催婚催相亲,吴邪天天晚上给顾然发邮件吐槽。
  顾然无不幸灾乐祸,拍了张解家银装素裹的照片,拿邮件发给了吴邪。
  吴邪作为一个去过长白山的人,自诩见过大世面了,不是一般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对顾然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顾然琢磨一会儿,反手给吴二白发了封邮件:吴邪说他不喜欢你给他找的丰|乳|肥|臀|型的姑娘,他是上过大学的文化人,喜欢文艺范儿的。
  以吴二白的智商,他肯定不会信顾然这封邮件,但以他对吴邪终身大事的操心程度,肯定回扩充吴邪相亲女子的容貌范围。
  顾然挺喜欢下雪的,至少在雪还没有化掉,没有被踩得特别脏的时候。
  解家伙计本来自觉要扫雪的,但被顾然阻止了,雪还在下,这会儿扫了,过一个小时还的重扫。
  解雨臣嗤笑:“那你别踩一堆脏脚印进屋。”
  顾然点了点头,客厅的房门大开,他早在入冬之后就搬了把摇椅进屋里,现在就躺在上头,懒洋洋地看着外头的雪,也不嫌北方的寒风有多冷。
  顾然有时候觉得,他有点像张起灵的生活靠近了,偶然发个呆,感觉倒还不错。
  “哑巴,下雪了。”顾然扭头对坐在沙发上与天花板交流的张起灵说。
  张起灵竟然抛弃了他的天花板,赏了个脸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起身换了个方向的沙发坐下,开始盯着雪发呆。
  解雨臣接了个电话,便打着伞急匆匆地出去了,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啧,大忙人儿啊,日理万机,大雪天都没得休息。”顾然咂舌,目送解雨臣离开。
  昨天胖子在潘家园的店里有一桩大生意,他便回店里去了,约了晚饭来解家吃,这个钟点大概还没出门。
  黑瞎子踩着解雨臣离开的脚印来了,雪下得正大,他没拿伞,落了一头的雪花,搭配上他一身黑,很有几分喜剧效果。
  黑瞎子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笑着抱怨道:“我出来的时候雪还没这么大,早知道拿把伞了。”
  顾然盯着黑瞎子的脑袋看了一会儿,解家地暖烧得旺,头上的雪已经化成水了,头发湿趴在头上,很不符合他狂放不羁的形象。
  顾然笑出了声,笑得黑瞎子莫名其妙,连张起灵都以为他失心疯了,看过来一眼。
  “喝酒吗?”顾然问。
  黑瞎子自然同意,张起灵向来不发表意见,顾然便当他答应了。
  顾然之前把倒斗挖出来的和自己酿的好酒都放解雨臣家酒窖了,这厢直接去酒窖里拿了一坛出来,跟瞎子哑巴俩人边喝酒边赏雪,除了不时有铺面的寒风,倒是挺惬意。
  解雨臣回来得挺早,看家里仨人喝酒,突然觉得人间幸事也不过如此。
  平淡,又祥和。
  他走进屋里来,在门口的地垫上蹭掉脚上的雪,换了鞋子,笑道:“你们还挺风雅的。”
  “来一杯?”顾然递给他一杯酒。
  解雨臣接了过来,坐在旁边,盖上张羊毛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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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的最后一个段子,想了半天以这个主题结束茶话会挺好的。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这样,我与人间共白头,过这种平淡闲适的生活,会是很好很好的一生,可惜他们不能。
  明天正文完结,就不写段子了,给你们讲讲写这篇文以来的事。然后后天就无缝衔接更cp番外,段子先停一停,不然一边更某一对谈恋爱,一边段子写各种兄弟情沙雕,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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