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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7人生如此可笑

  她想不明白,真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
  她想要一个人把所有的问题都藏在心里,因为这样的事情,和秦樊刚也有是有关系的,那个人……再怎么样,都是他的亲生父亲,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处于一种怎么样的立场。
  还没有和路奕涵离婚,路世筠就是她的公公,她叫了5年的“爸爸”的那个长辈,摇身一变,竟然和自己母亲的死因有关系,或许连同自己父亲的神经失常也有关系,而她现在依靠着的男人,也是他的儿子,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狗血又反复无常,现在却也不得不承认——
  就是这样可笑。
  好不容易跳出一个火坑,却是有另一个更凶猛的深渊等着自己跳进去。
  “……歆雨?歆雨,你怎么了?歆雨……你一直都在发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脸色也不对劲,你不舒服么?嗯?”
  她一直都不说话,秦樊刚更是担心,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一双小手儿一片冰凉,他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只能蹙着眉头,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樊刚……”
  歆雨唇瓣抖了抖,她慢慢地撑开双手,反手抓着秦樊刚的手,始终都低垂着眼帘,好半响过后,才艰难地出声,“……在你的心中,你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种小腹紧绷的感觉,从餐厅开始,就一直都伴随着自己,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每说一个字,都会有痉…挛的感觉,难受,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抓着一把沙子,越是用力,那些沙子就溜得更快。
  “……怎么突然问他了?”
  秦樊刚的心思并不在路世筠的身上,他很明显是察觉到了怀里的小女人情绪不对劲的同时,身体也不对劲,他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色,注意到她唇瓣渐渐发白,下一秒,男人的脸色剧烈一变,整个人猛地从床上站起身来,低沉的嗓音无比惊慌——
  “歆雨你怎么了?你在流血……”
  秦樊刚放下电话,脸色阴沉。
  半个小时前,歆雨情况不对,他第一时间送她到了医院,不过医生检查过后他才知道是自己虚惊一场,她并没有流血,血是之前就已经沾在了她的裙子上的,只是手上和脚腕上都有一些被碎玻璃划过的小伤口,因为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种轻微于类似麻木的疼痛,连同出了血也没有注意到。
  不过送来医院,还是对的,因为几分钟前,医生给歆雨做了检查,说她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十分容易造成先兆性流产的现象,幸亏这次送来医院早,所以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但是秦樊刚对于这个孩子太过重视,光是一听到“先兆性流产”,他就只觉得太阳穴跳的厉害。
  这次歆雨去找路奕涵,他本来就是不同意,所以找了苏君衍和慕晨初一起前往,结果还是搞成这样,秦樊刚何止是头疼,更多的是后悔。
  他真不应该让她这个样子,单独出去见那个男人。
  不过等到他挂了电话,就已经知道了,事情和路奕涵并没有关系。
  季扬电话进来的时候,秦樊刚人还站在长廊上,他稳了稳心神,接起,就听到季扬说:“……秦总,蓝若然这边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不过……她说想见您。”
  秦樊刚冷笑一声,倒也不意外,她受不住了,自然想着要见自己,不过给她机会的时候,她不珍惜,现在机会没有了,她以为自己想见就能见到谁?
  “让人去问问她,她凭什么认为我会去见她?”
  他现在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想多说什么,冷硬地甩出一句话之后,又淡声吩咐,“——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个叫周素的,你让人去调查一下她的情况,最快的时间给我。”
  季扬应了一声,之后又和秦樊刚交代了一下目前路氏的情况,路世筠本来就是手握大权的路氏最高掌权人,之前就算是把秦樊刚叫回来,也没有给他多少实质性的权利,现在他算是和自己的大儿子正式撕破了脸,不管是在歆雨的事上,还是在秦恵敏的事上,他都不能把秦樊刚怎么样,他的毫不忌惮,让他重新回到了公司,秦樊刚之前负责的几个项目,他也正式接手,只是还没有对外公布要罢免他的总裁位置。
  长廊的窗口上,放着一盆盆栽,秦樊刚闻言,也不过就是轻笑了一声,他伸出长指,动作缓慢地拂过窗沿,食指停留在盆栽边上,男人才缓缓出声,嗓音低沉,“呵,老头子不过就是想要把我拉下来,不过他大概一直都太过自信,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控所有的一切,却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当初他那么大费周章想要把我找回来,我又怎么可以让他失望?”
  季扬没有出声,等着秦樊刚的下文。
  果然,没一会儿,他又继续说:“——之前让你筹备好的那个项目,现在差不多了,你先放出去吧,等到老头子他阵脚大乱的时候,我会亲自找易风。”
  “是。”
  “季扬,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公司那边,你要多费点心思。”秦樊刚对于季扬,从来都不吝啬给予那种独特的信任和感激。也正是因为这样,季扬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秦总,这是我应该的。”
  两人都是相交多年的成熟男人,有些话,也不需要说的太过透彻,大家心里都是通透的,就像是有些感激,用语言去形容,反而会显得太过苍白。
  秦樊刚刚挂了电话,身后的病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看开门的动作有些迟缓的样子,他就知道,肯定是歆雨出来了,连忙将手机收起来,一侧身,果然见到歆雨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毫无血色,本来女人怀孕前3个月的时候,身体都会很虚弱,她这几天的精神压力又大,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几乎是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神色何止是憔悴,这会儿身上披着一件病号服,整个人看上去让人心疼的不行。
  “怎么出来了?”
  秦樊刚过去,伸手提了提西裤,蹲在了她面前,男人蹙着眉头,伸手轻轻地按了按她的眉心,沉沉的嗓音里都是心疼和不舍,“宝宝,你瘦了好多你知道么?你现在怀孕了,很多事情,都不要瞎想,要记住,不管是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你的身边,我会守着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轻轻地执起她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唇边,吻了吻,抬起眼帘,“……医生说了,你的精神压力太大了,这样对孩子很不好,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3个月,还需要你安安心心养胎,呵护好这个属于我们的小宝贝儿。”
  歆雨脸色十分的平静,只是那渗着一种异样苍白的唇瓣,却是紧紧的抿着,她那双一贯清澈的眸子,这会儿却是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的秦樊刚,仿佛刚刚他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一张嘴说话,嗓音暗哑,带着几分哽咽,“樊刚,我没事,可是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告诉我,你的父亲,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
  “还有,之前你去了b市,你说是要去见人的,可是我刚刚打电话给晨晨了,我问过她,最近我们路氏所有的项目之中,也没有任何和b市沾边的项目,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带我去b市?你是去见了谁?”
  “…………”
  “——不对,还有……之前你们是不是在调查西郊的那块地?那块地,我说了,是我们冷家的老家,可是几年前就已经被拆迁,现在成了商业区,我想知道,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和路氏有关系?樊刚,你别瞒着我,你什么都告诉我,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歆雨,歆雨,你冷静点!”
  秦樊刚连忙拿住了歆雨的肩膀,她说到最后,语气急促,情绪也很不对劲,眼泪跟着涌上来,她这样的情况,显然很不对劲,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别说是肚子里的孩子,估计她自己的精神都会受到太大的压力。
  秦樊刚索性就从轮椅上抱起了歆雨,他一脚踢开了病房的门,将人抱进去,让她躺在了床上,又帮她盖好了被子,这才坐在床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歆雨,不要听别人乱说什么,我不是说了么?有任何事情还有我在,你别想那么多……”
  “我怎么可能不想?!”
  歆雨情绪激动地打断了秦樊刚这种没多少实质性意义的安抚,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些——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这样欲盖弥彰,她就越是不安。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闭上眼睛,都会想起周素对自己说的话,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曾经是她觉得理所当然的,现在这些理所当然却都变成了尖锐的针,对准着自己的心脏,就扎下来,这种疼,像是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有多么的愚蠢。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真相,那么她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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