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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田骁谋划(三十一)

  嫤娘带着侍女离了太后宫中。
  一出来,她便遇上了穿着盔甲、手持马鞕、杀气凛凛赶来的耶律高八。
  嫤娘被吓了一跳。
  她还记得昨天在韩府门口的时候,冷漠无情、翻脸不认人的耶律高八……不由得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耶律高八猛然得见了她,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连声问道,“丁氏芙妲,你没事吧?”
  嫤娘有些莫名其妙。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有心想打听一下张氏的下落,却又觉得有些不妥——耶律高八的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不管她多想知道张氏的处境,也绝不能开口问他。
  嫤娘不欲与此人纠缠。
  “丁氏芙妲就不打扰高八大人觐见太后娘娘了……告辞!” 嫤娘朝耶律高八匆匆行了一礼,便带着侍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见她急匆匆离去,对自己如避蛇蝎的模样儿,耶律高八有些落寞,却也有些高兴——看来,太后并没有为难丁氏芙妲?
  亏他刚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太后要为难她呢,这才匆匆地赶了过来,就怕她有事儿……
  现在?
  算了,既然没事儿,走就走吧!
  耶律高八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又带着亲卫离开了。
  回到西附宫的小院,田骁自然不在,可常平、六虎和无荆也不在……就只有武嬷嬷,和另外一个亲卫守在院子里。
  嫤娘有心想打听张氏的下落,可外头的事,武嬷嬷和那亲卫根本无从知晓。
  她只得在院子里,围着那块不大的菜圃转着圈圈,并且坐立不安、又度日如年。
  突然有人敲门!
  嫤娘一怔。
  在这鹤唳风声的时刻,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让人有些疑神疑鬼的。
  守在院子里的亲卫也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凝神细听,过了一会儿,他的神色彻底放松了下来,并且向嫤娘和武嬷嬷示意,应该是说“没事”的意思。
  嫤娘也放了心,朝武嬷嬷使了个眼色。
  “来了来了!是谁啊?”武嬷嬷应声说道。
  外头传来了一道细细尖尖的声音,“武嬷嬷开开门,我是阿茹娜。”
  阿茹娜?
  武嬷嬷回头看了嫤娘一眼,开了门。
  “武嬷嬷,丁氏芙妲可在?”阿菇娜低声问道。
  “在,在呢!您请先进来……”武嬷嬷将阿茹娜迎了进来。
  嫤娘迎了上去,“阿菇娜,你打哪儿来?”
  阿茹娜朝她使了个眼色。
  嫤娘会意,吩咐武嬷嬷道,“烦嬷嬷呆会子送点儿茶水点心去东屋。”说着,她便拉着阿茹娜的手,带着阿菇娜进了西屋。
  两人刚坐下,阿茹娜便悄然说道,“丁氏芙妲,韩德让的夫人张氏,不是跟你很熟吗?她的事儿,你听说了嘛?”
  嫤娘一听,便急道,“她怎么了?昨天我去韩府寻她,结果被耶律高八给赶了出来……今儿太后娘娘又宣了我去,说了一堆奇怪的话,猜也猜到,定是韩府出了什么事……可是,可是我偏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茹娜,你听说了什么?韩夫人她……到底怎么样了?”嫤娘急切地问道。
  阿茹娜道,“我就是听说了这事儿,想起你和张氏要好,才急急地赶来告诉你——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儿,说前儿不是圣上纳妃吗?结果……萧元妃娘娘发现韩府送来的贺礼竟是有瑕疵的!太后娘娘大怒,先使了人,把韩大人拘在了宫里,又命高八大人送了鸩酒去……”
  “啊!”嫤娘面色惨白。
  “直到这会子,韩大人还在宫里呢……”阿茹娜悄声说道,“方才你说,太后娘娘还宣了你去问话?你见着韩大人了么?”
  嫤娘愣愣地摇了摇头。
  阿茹娜叹气,“这张氏吧,平时看着挺讨人厌的……倒不是说看不起她是个汉人女奴出身,就是咱们这些顶着贵女名头的大京人士,能真正好到哪儿去?关键就……大家都是苦哈哈,不过苦中作乐罢了,偏她一个成日摆出那副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样子!”
  “唉,到现在呢,其实想想啊,这张氏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太喜欢在男人们的面前扮柔弱了……可她落得这个下场,还真是……”说着,阿菇娜又叹了一口气。
  嫤娘呆了半日。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又吃了些武嬷嬷送过来的点心,阿菇娜这才告辞了。
  嫤娘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之所以来到大京,原是想将大京的上层社会给揽成一缸浑水……目的就在于,不能让萧太后与韩德让之间,君臣太和睦;也不能让韩德让贤名太盛,甚至要在群臣、众权贵与韩德让之间制造是非,大大降低韩德让的威信……
  只有这样,辽国君臣离心、大臣之间也尔虞我诈的,这些人才会专于内斗,从而无力顾及大宋这边。
  可是……
  随着田骁的计策一点一点的奏效,大京权贵圈中确确实实悄然出现了很多隐藏着的、并不和睦的苗头。可嫤娘却没有想到,入戏最深的那个人,居然是她?
  ——张氏被萧太后赐了鸩酒,唯一能护得住她的人,就是韩德让。可韩德让又不在她的身边……
  阿茹娜说,韩德让被萧太后拘在宫里?想必就是被拘在萧太后的身边了罢?
  嫤娘呆了一呆,突然明白了过来!
  萧太后宣了她去,还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实际上,在那个时候,韩德让很有可能就在屏风后、或者隔壁的屋子里?
  所以,萧绰对嫤娘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想说给韩德让听的?用意在于,希望韩德让回忆起以往萧绰和韩德让的那些过往?
  那张氏呢?现在,她是不是已经被逼着饮下了鸩酒,此刻已经毒发身亡了罢?
  嫤娘抚着自己的心口,万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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