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近一步

  “一杯长岛冰茶。”
  “…好的,稍等女士。”新来的调酒师还没见过这般气质的女人,宽大的帽檐遮不住她的美丽,一双弯弯的眉眼、高挺突出的鼻梁,不施过多粉黛,如同饱满润泽的天然玉石,可远观而不亵玩焉。
  这个时候一只手阻挡了他想把酒精倒入杯中的动作,调酒师抬头望去,惊呼,“轩姐?”
  “那边有两个客人,你去招呼他们吧。这里我来。”
  见轩姐脸色不大好的样子,看来这来人大有故事。调酒师不敢多问,连忙照做。
  女人一见到苏锦轩立马笑靥如花,似乎刚才高冷端庄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小轩!”
  “这酒度数太高了,你会醉的。”苏锦轩并未抬头看她,自顾自地做手上的活。
  女人感受到了苏锦轩的冷漠,不满地抿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幽怨。“小轩,你就不肯和我说说话?”
  “苏女士。”苏锦轩放薄荷叶的手微微一顿,“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小轩,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上次是我错了…”苏沁雅看看四周大家都在聊天喝酒,并无人关注到她,才敢大胆出手去抓苏锦轩的胳膊。“别耍小孩子脾气…”
  “噗通”,一颗青柠掉入杯中,惊起几朵涟漪。苏锦轩从头到位渗透着一种无力,她自嘲般地笑笑,原来她所宣判的“分手”在苏沁雅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你也知道的,我有很多生不由己,也有很多无可奈何,这些我们不都一起坦然度过了吗?所以你最近为什么突然间这样呢,我不相信你会喜欢上别人,你这么的爱我…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对吗?”
  生不由己、无可奈何,仿佛造成今天的结局和她主观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您的酒,长岛冰茶。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没事的话,我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苏锦轩不想再与苏沁雅多说什么,她的每一句话在固执的她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们说到底,已经是陌生人罢了。何必废太多口舌。
  “小轩!”
  背后的声音隐隐间已有了怒意,苏锦轩选择闭眼无视,高跟鞋被她踩得“咚咚”作响,每一下都代表了决绝的冷漠。
  苏锦轩走出酒吧的门,望着门外的灯红酒绿,冷风夹杂雨雪不断逼近她的脸庞。黑色吊带外只套了件卡其色风衣,一头棕色波浪卷发拥抱住她瘦削的身子。她打上火,猛吸一口指间的香烟,熟悉的尼古丁过肺,融入血管,才可安抚住酸痛的心脏。进场的客人笑着和她打招呼,她勾起火热的红唇回应,含情的眼睛在迷离的烟熏中浸出了点点湿泪。
  很久之前,她们刚初见那会儿,苏沁雅也是这样蛮不讲理。说话傲慢强硬,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上不干不净地羞辱她是混迹在酒色之间逢人迎笑的婊子,上不了厅堂的地痞流氓。年轻气盛的苏锦轩当时还穿着皮夹克,涂着黑色指甲油,蹲坐在街角的弄堂里听到这话,她一时血气翻涌,没忍住就给了苏沁雅一拳,打得苏沁雅眼冒金星,哑然无言。后面她们好上了,苏沁雅每每都翻旧账,将这件事说得那叫个罄竹难书。苏锦轩哄她、宠她,全当恋人间的小情趣,陪笑着说抱歉、纵容苏沁雅对她过分的指责,无条件包容她的所有小任性坏脾气。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她们就是天生仇人,只可刀剑相向,不可相融。这一拳头的孽债,也该以苏沁雅上次扇自己那一巴掌结束了。
  “咳咳。”苏锦轩被烟呛得直咳嗽,哪怕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她也不肯弯下腰。
  “苏姨?”
  苏锦轩抬头望去,女孩打着伞站在台阶上,背后地面上的积雪被霓虹灯光映照的绚烂多彩,映衬她纯洁美丽的面孔。
  “这多冷啊,快进去…”
  “不…”苏锦轩推开想要上来扶她的柳浅浅,“不要进去。”
  “可这多冷啊…你看你,我的天,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柳浅浅一把丢掉雨伞,抓过苏锦轩的手就往怀里暖。
  “我想出来冷静一下。”
  “那也不可糟蹋自己的身子。”柳浅浅板起脸,“苏姨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和孩子一样闹脾气。”
  “……”苏锦轩无言应答,她被苏沁雅说是小孩子过家家就算了,怎么连一个比她小将近二十岁的女孩也这么说她。难道自己的行为真的像个孩子?
  “我们进去?”
  “不要。”苏锦轩不甘心,她都被两人说是小孩子了,干脆就把小孩子脾气耍到底。“里面有怪物。”说完,甚至还一把抱住柳浅浅身子取暖。
  看惯了大人们的成熟稳重,苏姨故意示弱求安慰的样子,极大激发了柳浅浅的兴趣。她准备再进一步,一举拿下这位母亲的旧情人,在新年前彻彻底底恶心自己亲爱的妈妈一顿。
  “好好,那我们不进去了。”柳浅浅的下颚贴着苏锦轩耳下垂挂的金属饰品,银饰变得温暖且湿润。“我们去楼上坐坐好吗?”
  酒吧的楼上是一家快捷旅馆,专门接待因酒精生情的饮食男女们。可是她们两个,无一沾染了令人鬼迷心窍的酒精。
  苏锦轩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故意迂回道,“你确定要和我进去?我和楼上老板很熟。”
  柳浅浅的脸上写满了无辜,“苏姨不会伤害我的吧?”
  “你妈妈没告诉过你,不要和陌生的阿姨大晚上走太近吗?”
  “我妈妈告诉我要助人为乐,尊老爱幼。”柳浅浅俏皮地眨眨眼睛。
  “那我是老还是幼?”
  “您是中间的!”
  苏锦轩发出这个寒冷的夜晚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声。
  旅馆前台的眼镜小妹向苏锦轩吹了口哨,“呦,苏老板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带人上来啊。”
  “少贫,一间房。”
  “只有大床房。”
  苏锦轩看了一眼身边的柳浅浅,发现对方也在望她。她们二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就大床房。”
  “拿去。305号。”
  目送她们离开后,眼镜妹往嘴里塞了一扣薯片,含糊不清地喃喃道,“真肉麻。”
  进到房间后,柳浅浅也不装纯了,衣服随手一扔,干脆搂上苏锦轩的脖子,坐到她的腿上。苏锦轩这才发现,厚厚外套下,女孩只穿一件蕾丝盘绕出玫瑰花纹的情趣内衣。她那傲人的胸乳,在薄薄的黑丝下若隐若现。
  苏锦轩意识到上了当,瞧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这小妮子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不过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她现在清醒的很,见过的玩法也算多种多样。女孩有心要玩,她也愿意奉陪。
  自从和苏沁雅说分手后,她也禁欲许久,今天或许可以开开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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